季川主动帮忙捡橡皮擦这件事,像一颗投入夏初心湖的糖,不仅漾开了涟漪,还留下了久久不散的甜意。
接下来的一两天里,夏初的心情都像被阳光晒过一样,暖洋洋、轻飘飘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更大胆了一点点。比如,在课堂上,如果她的目光不小心和季川对上,她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惊慌失措地立刻低下头,而是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甚至……尝试着回一个极快、极淡的微笑,尽管她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清,或者看懂。
季川的回应依旧很少。他大多数时候还是那个安静专注的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似乎……不再那么刻意地回避她的视线了?偶尔,在夏初看过去的时候,他也会平静地看她一眼,没有了最初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这种细微的变化,只有时刻关注着他的夏初才能敏锐地捕捉到。这让她感到一种隐秘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快乐。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快结束时,王老师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同学们,我们教室后面的图书角有点乱了,放学后请两位同学留下来帮忙整理一下,把书本分类摆放整齐。有谁愿意主动帮忙吗?”
教室里安静了一下,大多数孩子都归心似箭,想着放学后的玩乐。
夏初犹豫了一下。她其实挺喜欢那个小小的图书角的,里面的故事书她大多都看过。而且,整理书本也不是什么累活……她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季川,他正低头看着书,没什么反应。
“夏初同学,你愿意帮忙吗?”王老师看到了夏初脸上的一丝意动,笑着问道。
被老师点名,夏初脸上一热,连忙点头:“嗯,我愿意。”
“很好,”王老师点点头,目光又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季川身上,“季川同学,我看你平时很爱惜书本,也很细心,你和夏初同学一起,把图书角整理一下,可以吗?”
季川似乎没想到老师会点他的名,他抬起头,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王老师,又几不可察地瞥了一眼夏初的方向,最后轻轻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可以。”
夏初的心没来由地又开始怦怦跳。和季川一起……整理图书角?
放学的铃声响起,同学们像潮水般涌出教室,喧闹声渐渐远去。教室里只剩下夏初和季川,还有讲台前整理教案的王老师。
“好了,那图书角就交给你们俩了,整理好就可以回家了,辛苦了。”王老师交代了一句,便拿着东西离开了。
教室里一下子变得格外安静,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和远处孩子们的嬉闹声。
夏初走到教室后面的图书角,那里确实有些凌乱,故事书、科普书、连环画横七竖八地堆在书架上。
季川也走了过来,站在书架前,默默地看了一下,然后便开始动手。他似乎很有条理,先把所有书都搬了下来,按照大小和类型粗略地分成了几堆。
夏初看他开始做了,也赶紧上前帮忙。她学着他的样子,把那些她熟悉的童话故事和连环画抱出来,归拢到一起。
两人都没有说话,空间很小,他们偶尔会因为拿同一本书或者转身而差点碰到对方。每次这种时候,夏初都会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一下,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整理。
季川的动作很认真,也很轻柔,对待那些旧书就像对待珍宝一样,会小心地抚平卷起的书角,看到掉页也会仔细地夹回去。夏初注意到他修长的手指拂过书页的样子,觉得比他写字时还要好看一些。
整理到一半时,夏初抱着一摞有点重的科普图册,想放到书架的最上层,但踮起脚尖还是有点够不着。
她正想找个小凳子,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是季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那摞书,轻松地放到了书架顶层。
“谢……”夏初下意识地想道谢,可刚说出一个字,季川己经转过身去整理别的书了,留给她的还是那个沉默的背影。
夏初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心里却不觉得失落。这种无声的、带着点默契的配合,感觉……好像也不错。
他们一个负责分类,一个负责摆放,虽然全程几乎零交流,但效率却很高。很快,原本凌乱的图书角就被整理得焕然一新,书本按照类别和高矮顺序排列得整整齐齐,看起来舒服多了。
“好了。”季川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整齐的书架,似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夏初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类似于“满意”的情绪。
“嗯,整理好了。”夏初看着他们的“劳动成果”,心里也充满了小小的成就感。
两人一起背上书包,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安静的教室。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并排投在地上。
夏初看着地上那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今天,他们好像一起完成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那些书本,好像变成了他们之间新的、小小的连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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