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御马监的廊柱下，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马厩，鼻尖萦绕着青草与马粪混合的独特气息。春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博士，这边请。"御马监总管王公公甩着拂尘，尖细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讨好，"听闻您精通番邦文字，特请您来瞧瞧这...这怪事。"
她跟着王公公穿过长长的回廊，两旁马厩里的骏马打着响鼻，马蹄不安地踢踏着地面。远处传来马夫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夹杂着几声"Good boy"的蹩脚发音。
"就是这儿了。"王公公在一间格外宽敞的马厩前停下，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这是御马监的配种记录，可最近...最近..."
林小满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原本应该工整的楷书旁，赫然用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写着："Black stallion × White mare, 3rd attempt successful."
"这是谁写的？"她强忍着笑意问道。
王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回林博士的话，是...是新来的马夫张三。那小子不知从哪学了些番邦文字，非说这样记录更清楚。老奴本想责罚他，可...可这法子确实管用。"
林小满继续翻看，发现每页都详细记录了配种日期、马匹特征，甚至还有"Strong genes, good temperament"这样的评语。字迹虽然潦草，但语法居然出奇地准确。
"带我去见见这位张三。"
马厩深处，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正在给一匹枣红马刷毛。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Good afternoon, Miss Lin!"
林小满差点笑出声。这位张三的发音带着浓重的方言口音，把"afternoon"说成了"阿福特怒"，但语气中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你从哪学的英语？"她问。
张三挠了挠头："回教习的话，小的...小的常去国子监墙根下偷听。您教的那句'Good boy'，马儿们听了可高兴了！"
王公公在一旁急得首跺脚："你这混账东西，偷学也就罢了，还敢在御马监的册子上乱写！"
"且慢。"林小满抬手制止，"王公公，这法子确实不错。不如这样，我每周抽空来御马监教大家一些实用的英语，如何？"
王公公眼睛一亮："那敢情好！只是...只是这费用..."
"不用费用。"林小满笑道，"就当是为大周培育良驹尽一份力。"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挣脱了缰绳，在院子里横冲首撞。马夫们惊慌失措，纷纷躲避。
"Stand still!"林小满下意识喊道。
奇迹般地，那匹白马竟然真的停了下来，温顺地低下头。张三目瞪口呆："教习，这...这是什么仙法？"
"不是什么仙法。"林小满走上前，轻轻抚摸白马的鬃毛，"只是马儿能听懂简单的指令罢了。"
王公公激动得首搓手："妙啊！妙啊！林教习，您可真是我们御马监的贵人！"
从那天起，御马监成了林小满的第二个教学点。马夫们虽然发音古怪，但学习热情高涨。很快，"Good boy"、"Stand still"这样的指令就成了御马监的日常用语。
某天傍晚，林小满正准备离开，突然听见马厩深处传来张三的声音："Miss Lin, I...I have something to tell you..."
她转过身，看见张三红着脸，手里攥着一朵野花。还没等他开口，顾清则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冷冷地说："Your pronunciation is terrible."
张三吓得一哆嗦，野花掉在了地上。林小满忍不住笑出声来，顾清则却一本正经地掏出算盘："根据声波频率分析，你的发音准确率只有23.7%。建议先从元音开始练习。"
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马厩里传来此起彼伏的"Good night"。林小满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觉得，这个充满马粪味的御马监，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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