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的菱花镜前，杜丽娘的妆奁盒里躺着一支鎏金点翠簪，簪头缀着的东珠用波斯颜料写着"Dream in Peony Pavilion"。林小满执起螺子黛的手一顿，镜中映出顾清则倚着雕花门的身影，他广袖间垂落的青铜算盘正无声拨动节拍。
"林博士且看这句——"永宁公主提着洒金戏本闯进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那些老乐工非要译作'All flowers bloom in colors bright'！"她将戏本摔在妆台上，惊飞了描眉用的青雀头黛。
顾清则的玉骨扇忽然压住翻飞的纸页："公主可知《牡丹亭》英译本最精妙处？"他蘸着口脂在镜面写下"metempsychosis"（转世轮回），"正如杜丽娘'情不知所起'，这词藏着柏拉图《会饮篇》的魂灵。"
窗外忽起琵琶声，扮作柳梦梅的乐工正用伦敦腔念白："My lady, your shadow intoxicates the moonlight..."（小姐，你影儿般画饼充饥）林小满的簪尖险些戳破戏服，她夺过戏本朱批："'画饼充饥'该译作'Love feeds on shadows'，岂能如此首白！"
"说得好！"太后扶着女官的手迈进厢房，翟衣上的百鸟纹映着琉璃灯，"哀家倒觉得，'惊梦'该用'Soul-stirring Dream'，比礼部译的'Surprise Dream'雅致多了。"
排演至"游园惊梦"时出了乱子。杜丽娘的水袖缠住柳梦梅的玉带，两人拉扯间撞翻烛台，烧着了绣着英文台词的幕布。永宁公主提着波斯琉璃瓶泼水救火，却见火苗在"情至深处，生者可以死"的译文上燃出心形。
"快看！'Love quers death'在火中显形了！"公主指着焦痕惊呼。林小满却瞥见顾清则的算珠在灰烬里摆出∞符号，他广袖遮掩下，悄悄将烧焦的幕布残片塞入她妆奁。
夜深人静时，林小满在教坊司库房发现惊人秘密——三十年前的古琴腹中，竟藏着手抄本《牡丹亭》英译残稿。泛黄的宣纸上，"慕色而亡"译作"Die for unattainable beauty"，笔迹竟与顾清则批注《九章算术》的字体如出一辙。
"这是祖父的手泽。"顾清则的吐息拂过她耳后碎发，"他毕生钻研'情不知所起'的译法，临终前将手稿托付教坊司。"他指尖抚过"生者可以死"处的批注："True love transds spacetime."
五更鼓响时，永宁公主撞破二人共读残卷。她举着夜明珠细照，发现每页眉批皆用波斯密码写着"To my Lin"。后来这出英译《牡丹亭》在太后寿宴轰动长安，唯有林小满知晓，柳梦梅念到"则为你如花美眷"时，顾清则的唇形分明在说："You are my eternal theor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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