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跪在武英殿的蟠龙金砖上时，终于明白什么叫"文化输出的最高难度"。御案上摊开的《孙子兵法》泛着陈年檀香，竹简缝隙里还夹着半片战国箭镞，此刻正被永宁公主当簪子别在发髻间。
"三日。"皇帝屈指叩响青铜剑鞘，"三日后秋狝大典，朕要听突厥使臣诵读洋文版《虚实篇》。"鎏金烛台将圣旨映得煌煌如日，林小满却觉得眼前发黑——那"兵者诡道也"的篆字正在宣纸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War is deception"。
顾清则突然出列，月白朝服掠过她颤抖的指尖："臣请协理译务。"他广袖中滑落的青铜算盘叮当作响，九十一颗算珠在青砖地上拼出秦军箭阵模型，"虚实之道，恰似傅里叶变换中的频域转换..."
"顾卿的算盘倒是愈发精妙。"皇帝饶有兴致地俯身，冕旒玉珠扫过沙盘上的楚河汉界，"不如把'十则围之'译成西洋阵法？"
藏书阁当夜灯火通明。林小满揪着发髻在竹简堆里打滚："'攻其无备'怎么译？总不能用'Attack where they fet to wear armor'吧？"永宁公主嚼着薄荷叶提神，突然拍案："本宫知道了！该译作'Strike the underwear'！"
"是'Unprepared'！"顾清则的狼毫笔尖险些戳穿宣纸，墨汁在"出其所不趋"旁晕染成心形污渍。他耳尖泛红的模样被世子逮个正着，少年皇子当即在《作战篇》批注处画了两个执剑小人，衣袂翩跹间藏着"GuLin"的暗纹。
赵祭酒的破坏来得猝不及防。老学究带着太学生夜袭藏书阁，将译稿《九变篇》篡改成"Nine Ghosts Chapter"，还往砚台里掺了鸡血朱砂："让蛮夷见识中原巫蛊之术！"林小满晨起对光校稿时，惊见"衢地合交"的英译竟变成"Make friends at crossroad like witches"。
教学演示日成了闹剧现场。突厥使臣捧着鎏金译本高声诵读："When you attack, pretend you ot..."永宁公主临时充作的女将突然策马冲出，把"以利动之"演成"Shake your money maker"，抛洒的铜钱惊得御马人立而起。
最要命的是兵法实操环节。世子率领的"英语突击队"高喊着"Kill the general"冲向草靶，却误将御膳房放生的鹿群当敌军。顾清则的青铜算盘在混战中化作暗器，算珠精准击落赵祭酒射向译稿的毒镖，却在林小满襦裙上划出道朱砂色的积分符号。
暮色染红演武场时，皇帝抚掌大笑的旨意救下所有人。林小满瘫坐在散落的箭矢堆里，发现顾清则的衣襟暗袋露出一角信笺——泛黄的《形篇》译稿背面，铁画银钩写着："The supreme art of war is to subdue your heart without figh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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