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教鞭悬在半空，糖葫芦渣正巧落在太子眉心朱砂痣上。十岁的储君绷着包子脸，龙纹锦袍下的拳头攥得死紧，案几上的《英语启蒙》被捏出了五道褶皱。
"Open your book！"
脱口而出的瞬间，林小满瞥见顾清则的镜片寒光一闪。檐下的鹦鹉突然炸毛尖叫："放肆！放肆！"——这扁毛畜生昨日刚学会"Shut up"，此刻正扑棱着翅膀往赵祭酒头顶拉屎。
太子的奶嬷嬷瞬间化作怒目金刚，翡翠护甲首戳林小满鼻尖："大胆！竟敢对储君用命令口气！"
"嬷嬷息怒..."她倒退着撞翻青瓷笔洗，墨汁在《千字文》上晕出"open"的鬼画符，"这是英语祈使句的语法结构..."
"那就更该杖毙！"嬷嬷的赤金步摇扫落一筒狼毫，"蛮夷之语也敢僭越天家威仪！"
顾清则的青铜算盘突然震出清越龙吟。九十一颗算珠凌空拼出《周礼》典章，在晨光中投下巍峨宫阙的虚影："《礼记·曲礼》有云：'礼不下庶人'..."他广袖轻拂，珠串幻化成英语祈使句的树状图，"而太子殿下学贯中西，当知'Open your mind'亦是治世之道。"
太子突然拍案而起，腰间玉佩将砚台扫落在地。墨汁溅上顾清则的月白襕衫，在衣襟处晕染出心形函数图："孤要学这个！"他肉乎乎的手指戳着板书上的"Let's go"，"昨日见永宁姑姑用这句支开掌事太监，定是兵法绝学！"
林小满的糖葫芦教鞭"咔嚓"折断。她看着小太子将《孙子兵法》撕成纸条，在每页夹缝里狂草"Don't move"；奶嬷嬷捧着《女诫》英译本哭天抢地，非说"Stand up"是谋逆暗号；更可怕的是赵祭酒带着太学生杀到殿外，举着被涂改的《孝经》高呼"清君侧"。
"殿下请看。"顾清则忽然单膝点地，从袖中掏出鎏金怀表，"当分针指向'Please'时..."表盖弹开的刹那，永宁公主提着襦裙冲进来，发间金钗上串着五颗"Excuse me"的糖葫芦。
"皇侄！这句最实用！"她将糖葫芦塞进太子嘴里，"昨日我用'Be quiet'让顾司业闭了半炷香的嘴..."
林小满的簪子"当啷"落地。她看着顾清则喉结微动，忽然想起昨夜藏书阁里，这人用祈使句哄她尝新制的枫糖——"Taste this"，裹着蜜糖的呼吸至今还黏在耳垂。
暮色漫过琉璃瓦时，东宫己沦为英语修罗场。太子骑着奶嬷嬷当战马，把"Close the door"当冲锋号角；永宁公主用胭脂在窗纱上写满反意疑问句；而林小满缩在青铜鼎后，发现顾清则的算盘珠上刻着极小的"Obey your heart"。
"今日功课。"顾清则突然贴近，将《英语九百句》塞进她袖中，"学会用祈使句说..."
檐角铜铃骤响，淹没了后半句。但林小满分明看见，他镜片上倒映的板书写着："Love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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