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化炉的余烬在靴底噼啪作响。刘老六的铜筷挑开粘在裤腿的骨灰，灰烬里混着未烧尽的工牌碎片："周雄......王建国......都是粮仓的老面孔。"
"这时候还念悼词？"二狗踹飞半截机械臂，零件在灰堆里滚出火星，"那狗屁菌核还在上头蹦跶呢！"
吴小欣的匕首尖抵住心语的后颈："她瞳孔里的菌丝在扩散。"刀刃映出小护士变异的虹膜，"最多半小时，这丫头就会变成活体天线。"
华子蹲在通风管口，箭镞拨弄着烧焦的菌丝："管壁温度六十度，爬过去得脱层皮。"
"脱皮总比脱脑强。"李刚扯下腐锈的排风扇，"这玩意通到哪？"
"冷库。"顾教授的手表折射着灰烬里的荧光，"寰宇的疫苗原料库，温度常年......"
"零下二十度！"二狗哀嚎着裹紧破棉衣，"老子宁愿被菌丝裹成粽子！"
刘老六的铜筷突然插进灰堆。筷尖挑起片未燃尽的相纸，糖糖的笑脸在焦痕中扭曲："这是三年前游乐园的......"他着相纸边缘的锯齿，"监控摄像头拍的角度。"
吴小欣突然撕开左臂绷带，溃烂的伤口里嵌着同样的相纸碎片："我在粮仓地下找到的。"她的匕首尖挑出碎屑，"吴天龙在每处陷阱都放了这玩意。"
通风管突然震颤。菌丝混着铁锈簌簌掉落，管壁传来指甲抓挠的刺响。华子点燃最后一支箭："有东西在管子里！"
"是那些孕妇......"心语的声音带着菌巢的混响，"她们的胎儿......在找妈妈......"
李刚的砍刀劈开管壁。腐臭的羊水喷涌而出，裹着团未成形的肉块。肉块表面布满转动的眼球，脐带末端连着半截脊椎骨："这他娘是......"
"人面鱼！"二狗缩到灰堆后，"老子在护城河见过这玩意！"
吴小欣的匕首刺穿肉块，眼球在刃出脓液："是菌核的侦察兵。"她甩掉刀刃上的粘液，"它们在找活体宿主。"
刘老六的铜筷在灰烬里划出逃生图："冷库有备用发电机，重启能冻住这些脏东西。"
"然后变成冰雕？"二狗踹翻烧焦的轮胎，"这买卖不划算！"
华子突然射出一箭。燃烧的箭杆钉在十米外的铁门上，照亮门牌上的"危险勿入"标识："走这边！"
冷库的寒气透过门缝渗出。李刚的砍刀劈开冻结的门锁，冰碴溅在菌丝上发出脆响。二狗扒着门缝往里瞅："操！这是停尸房还是冰棍厂？"
成排的冰棺在冷雾中若隐若现。吴小欣的匕首挑起棺盖上的冰霜，露出底下的电子屏："温度记录......零下二十五度......最后访问时间......"
"三小时前。"刘老六的铜筷敲碎显示屏，"吴天龙在监控我们。"
心语突然撞向最近的冰棺。她的后背纹身与棺内尸体共鸣，菌丝从瞳孔喷涌而出："娘亲......需要养分......"
"按住她！"顾教授的手术刀挑开冰棺，"这是......"
棺内躺着具男性干尸，工装裤上别着粮仓保管员的胸牌。他的胸腔被菌丝填满，掌心里攥着半块桃木符："老张？他不是变成......"
"活尸了？"二狗凑过来，"这他妈是套娃啊！"
冷库深处突然亮起应急灯。三百具冰棺同时泛起荧光，菌丝在棺盖表面拼出倒计时——"15:00"。
"氧气储备只够十五分钟。"顾教授的手表结出冰花，"找通风口！"
吴小欣的匕首劈开配电箱，锈蚀的电路板滴着冷凝水："发电机被菌丝腐蚀了。"
刘老六的铜筷在冰棺间游走，筷尖突然停在某具冰棺前："这是......糖糖的班主任？"
棺内女尸的教案本上，歪扭地写着"刘糖糖"的名字。华子翻到最后一页，泛黄的纸页粘着块带血的创可贴："三年前春游记录......糖糖在这里摔伤过膝盖。"
"体育馆后面的老槐树......"刘老六的指甲抠进冰棺，"那天我接她放学......"
"回忆够了吗？"吴小欣的匕首劈碎教案本，"你闺女在菌核里等你去救！"
冷库大门突然震动。菌丝从门缝涌入，凝结成吴天龙的道袍下摆："父女团聚的戏码......"全息投影在冰棺间闪烁，"还差个见证人。"
二狗抡起冰棺盖砸向投影："见证你大爷！"
棺盖穿过虚影，在墙面撞出裂痕。裂缝里渗出荧绿液体，凝固成糖糖的轮廓："爹爹......槐树......"
"是暗号！"李刚的砍刀劈开裂缝，"后面有通道！"
众人挤进暗道时，菌丝己封住冷库入口。心语的后背纹身突然爆裂，荧光乳汁在冰面画出槐树图腾："娘亲......在根部......"
暗道的冰壁逐渐变暖。刘老六的铜筷挑开苔藓，露出底下成捆的电缆——每根电缆都裹着人皮，绝缘层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
"这是......"华子的箭镞挑起半截电缆，"人柱力？"
"活体电路。"顾教授的手术刀割开人皮，"寰宇用孕妇当导体，传输菌核的能量。"
前方豁然开朗。老槐树的根系盘踞着整个洞窟，树身上钉满电子符咒。树冠处垂落着菌丝织成的襁褓，糖糖的脸在菌膜下若隐若现。
"爹爹......"菌核的混响震落树根上的冰碴，"来当我的脐带......"
吴小欣突然拽过心语，匕首抵住她跳动的太阳穴："关闭共鸣！"
"没用的......"心语的瞳孔完全菌丝化，"我们......都是树根的分枝......"
槐树根突然暴动。刘老六的铜筷刺穿袭来的根须，树汁溅在冰面凝成血字："爹爹......陪我......"
二狗被根须缠住脚踝倒吊而起："六哥！给个痛快的！"
华子的火箭点燃垂落的菌丝。火光中映出树身上的刻痕——"刘糖糖，生于2012年3月31日，卒于......"
"日期被刮花了。"李刚的砍刀劈开燃烧的菌丝，"吴天龙在掩盖什么？"
刘老六的铜筷突然插进树洞。腐殖质里埋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歪扭的蘑菇屋："糖糖的时光胶囊......"
泛黄的作业纸在寒风中展开，蜡笔画上的太阳被涂成黑色。背面的血字尚未褪色："爹爹，槐树下面有怪物，别来找我......"
菌核突然发出尖啸。糖糖的菌丝襁褓裂开，露出底下成堆的电子元件——每个芯片都刻着"0731"。
"惊喜吗？"吴天龙的全息投影从树冠垂下，"令嫒是完美的母体......"
吴小欣的匕首突然刺穿投影仪。火花引燃了菌丝树冠，糖糖的尖叫声混着燃烧的爆响："爹爹......好疼......"
"是录音！"顾教授扯着刘老六后退，"她在三年前就......"
槐树根突然崩裂。众人坠入地下暗河的刹那，菌核在火海中绽放，数千个糖糖的克隆体在烈焰中齐唱：
"世上只有爹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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