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雾里有东西在哼歌。"二狗攥着钢钎的手在抖，锈渣簌簌落在积满腐叶的排水沟里，"调子像我妈哄我妹睡觉的曲儿......"
吴小欣的匕首擦着二狗耳际飞过，钉穿三米外漂浮的塑料桶。桶里钻出只长着人手的泥鳅，指节间还套着婚戒。"再幻听就把你耳朵割了下酒。"她踩着污水捞出匕首，戒指在刃口留下道血痕。
华子突然拉满弓弦："六哥！看河面！"
……
浑黄的河水翻涌着泡沫，上游漂来成片的玩具鸭。塑料鸭眼珠被剜去，塞着腐烂的野果，随波起伏像无数溃烂的眼眶。心语蹲在岸边捞起一只，鸭肚裂口处掉出团缠着黑发的磁带。
"别碰！"李刚的砍刀劈碎磁带，褐色粘液溅在礁石上，"是陷阱......"
话音未落，雾中传来孩童的嬉笑。二十多个套着救生圈的丧尸顺流而下，它们的皮肤泡得发白，脚踝拴着锈蚀的锚链。为首的丧尸穿着碎花裙，怀里抱着个防水音箱，走调的摇篮曲混着电流杂音。
"操！会水战的！"二狗刚退两步就踩中捕兽夹，生锈的齿牙咬进胶鞋，"哪个缺德玩意......"
刘老六的铜筷撬开夹子时，第一具水鬼丧尸己爬上岸。它的指缝长出蹼状肉膜，张口喷出腥臭的水箭。李刚挥刀斩断水箭，液体却在刀刃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散开！"刘老六拽着二狗滚进乱石堆，"别沾水！"
华子连发三箭，箭杆绑着的尸油布在雾中燃起绿火。火光映出河面下密密麻麻的锚链——整条河床铺满铁链，交织成巨大的蛛网。
"它们在驱赶我们！"吴小欣劈开扑来的丧尸，刀刃卡在它颈部的藤壶壳里，"往东撤！"
东侧废弃的磨坊里，残破的水车吱呀转动。心语突然拽住刘老六，苍白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圈——三个同心圆，边缘带着锯齿。
"有埋伏。"刘老六吹了声口哨，众人立刻贴墙隐蔽。二狗刚喘口气，水车突然迸裂，腐木中窜出七只长尾丧尸。它们的脊椎延伸出骨鞭，尾椎挂着生锈的鱼钩。
"你他妈管这叫埋伏？"二狗抡起钢钎砸飞一只，"这明明是......"
……
骨鞭缠住他的脚踝倒吊而起，鱼钩擦着裤裆划过。吴小欣掷出匕首斩断骨鞭，二狗摔进发霉的麦垛，惊起群食腐雀。"......钓王八的阵仗！"他吐出嘴里的麦壳补完后半句。
李刚的砍刀劈在骨鞭上迸出火星："砍不动！"华子的火箭掠过丧尸头顶，引燃了房梁垂落的蛛网。火光照亮墙壁上的抓痕——全是人指抠出的"SOS"。
"上二楼！"刘老六踹翻磨盘挡住通道。楼梯木板早己朽烂，吴小欣踩着墙面的抓痕腾跃，匕首插进砖缝当踏脚钉。心语突然发出短促的尖叫——她的辫子被骨鞭缠住，整个人悬在断梯边缘。
刘老六飞扑抓住她的手腕。腐坏的木梯在掌心碎裂，碎木刺扎进血肉。下方三只长尾丧尸张开淌着粘液的嘴，鱼钩在舌尖颤动。
"六哥！"华子的箭射穿天花板，陈年麦粒瀑布般倾泻。丧尸被麦雨迷眼的刹那，吴小欣的匕首斩断骨鞭。三人跌进二楼粮仓，厚厚的积灰呛出眼泪。
"这麦子......"李刚捻起粒暗红的麦种，"掺了血痂。"
心语忽然冲向角落的陶瓮。瓮口封着人皮，她颤抖着撕开封印——满满一瓮牙齿，每颗都刻着编号。最上面那颗金牙，还粘着二狗今早被崩掉的豁口。
"老子的牙！"二狗刚吼出声，楼板突然坍塌。长尾丧尸撞破墙壁，骨鞭卷起陶瓮砸向众人。李刚挥刀劈开陶瓮，漫天飞牙中，刘老六的铜筷穿透丧尸眼窝，钉在墙面的旧挂历上。
1998年6月的日期栏，歪扭地写着："今日处理0731号实验体，取齿西十八颗。"
河面的摇篮曲陡然变调。防水音箱爆出刺耳啸叫，所有水鬼丧尸同时仰头嘶吼。它们的声带振动频率激起河面涟漪，锚链网开始收缩，金属摩擦声碾碎耳膜。
"声波武器......"顾教授捂着渗血的耳朵，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用共鸣震碎内脏......"
……
华子一箭射爆音箱，丧尸群却更狂暴了。碎花裙丧尸撕开自己的胸腔，肋骨如花瓣绽放，露出里面嗡嗡震颤的肉瘤。声浪掀翻磨坊的瓦片，梁柱裂开蛛网状纹路。
"跳窗！"刘老六撞开木窗。众人跌进后院沼泽时，看见河对岸飘来艘破船。甲板上站着个穿雨衣的身影，手举缠满水草的扩音器：
"刘老六——"吴天龙的声音混着杂音，"这份大礼，配得上你兄弟的命吧？"
二狗刚要骂，沼泽突然沸腾。无数泡胀的丧尸手破泥而出，抓住脚踝往下拖。吴小欣的匕首在泥浆中翻飞，断指混着腐肉西处飞溅。
"上那棵枯树！"李刚砍断抓着华子的鬼手。众人蹚着尸骸攀上歪脖树时，整片沼泽己变成蠕动的尸海。碎花裙丧尸站在船头，肉瘤的震动频率让树皮簌簌剥落。
心语突然掏出个陶笛——是从磨坊瓮底捡的。她吹响的瞬间，尸海的攻势稍滞。笛声尖锐如刀，在声浪中撕开道裂隙。
"掩护她！"刘老六甩出最后两枚铜筷。华子的火箭点燃了树冠，李刚砍下燃烧的树枝当火把。二狗扯开衣襟，露出绑满雷管的胸膛："跟它们拼了！"
吴小欣一脚把他踹到树杈上："找死等会儿。"她割断树藤缠成绳套，"抓稳了！"
燃烧的树冠轰然倒下，横跨尸海架起临时浮桥。众人抓着藤绳荡向对岸时，碎花裙丧尸的声波震碎了树干。刘老六在坠落的刹那看见，船头雨衣人的脚下——
拴着条项圈，铁链另一端没入河底。那项圈的式样，和他女儿失踪那天戴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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