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晖阁环境清幽雅致，陈设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李悠悠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却毫无睡意。白天的经历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回放：富丽堂皇的宫殿、威严又笑点低的皇帝、深不可测的高力士、还有……胸口那突如其来的强烈异动！
“铜镜……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李悠悠摸着胸口，那里依旧空无一物，但那种被“绑定”的感觉却愈发清晰。这异动在深宫中变得强烈，意味着什么？是靠近了龙气？还是……这宫里有与铜镜相关的东西？
伴君如伴虎的警句在他脑中盘旋。皇帝的随和是建立在“有趣”之上的，一旦失去价值，或者不小心触怒龙颜……他打了个寒颤。必须小心！再小心！
接下来的日子，李悠悠开始了他的宫廷“伴读”生涯。说是伴读，其实更像是“陪聊”加“开心果”。皇帝处理朝政间隙，或者晚膳之后，常召他去闲聊。李悠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把“谨言慎行”西个字刻在脑门上。说话前先在脑子里过三遍筛子，确保没有犯忌讳的词汇（尤其是现代热词，得用唐朝人能懂的方式“翻译”），再配上点小幽默。
他给皇帝讲精心“阉割”过的《西游记》（唐僧成了高僧，孙悟空是神猴护法），听得皇帝啧啧称奇；讲“脑筋急转弯”（唐朝版），把皇帝和一旁伺候的高力士都绕得一愣一愣；偶尔“不小心”蹦出个“绝绝子”形容御厨新研制的点心，惹得皇帝开怀大笑。
渐渐地，皇帝似乎真喜欢上了这个说话有趣、思路清奇（虽然有时不着调）的年轻人。李悠悠在宫里的日子也舒坦起来，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
这天午后，皇帝在御花园凉亭批阅奏章，李悠悠垂手侍立一旁。皇帝看着一份奏折，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阴沉下来。
“岂有此理！”皇帝猛地将奏折拍在石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李悠悠一哆嗦。“京兆尹是干什么吃的！长安城外，永丰仓！官仓重地！竟能发生监守自盗之事！数千石粟米不翼而飞！查了半月，毫无头绪！废物！一群废物！”
永丰仓？官粮失窃？李悠悠心头一跳。这可是捅破天的大案！
皇帝余怒未消，目光扫过亭内噤若寒蝉的内侍，最后落在努力把自己缩成鹌鹑的李悠悠身上。看着他那副“我很弱小我很无辜别看我”的样子，皇帝心头的怒火不知怎地消了一丝，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李悠悠！”皇帝沉声唤道。
“草……臣在！”李悠悠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皇帝盯着他，眼神锐利：“你在市井间，不是素有‘智眼’、‘神鼻’之名吗？连小贼孩童都能揪出来。这官仓大盗……你可有法子，给朕揪出几只‘硕鼠’来？”
轰！
李悠悠感觉头皮都炸了！让他去查官仓失窃案？这哪是肥差，分明是火山口！办好了是应该，办不好……或者得罪了背后的权贵……他这小身板够填坑的吗？
“陛……陛下！”李悠悠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扑通跪下，“臣……臣那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侥幸而己！官仓重案，牵扯重大，臣……臣才疏学浅，恐……恐难当此重任啊！”他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哦？小伎俩？”皇帝语气听不出喜怒，“那前日在姚相面前，侃侃而谈‘信息差’、‘人心博弈’的是谁？昨日给朕分析‘内卷’弊病，说得头头是道的又是谁？”他站起身，走到李悠悠面前，居高临下，“朕看你脑子活络得很！怎么？怕了？怕得罪人？”
李悠悠心里苦：能不怕吗？官仓失窃，水深得很！但他知道，皇帝这不是在询问，是在下旨！推辞就是抗旨！
他心一横，咬牙道：“陛下明鉴！臣……臣不怕得罪人！臣只怕……只怕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但陛下信重，臣……万死不辞！定当竭尽全力，揪出那些蛀虫！”先表忠心再说！
“好！”皇帝脸色稍霁，“朕就命你为‘察访使’，持朕手谕，会同京兆府，彻查永丰仓失窃案！高力士！”
“奴婢在。”
“你派两个得力的人跟着李小郎君，听他调遣，护他周全！”皇帝特意加重了“护他周全”西个字。
“奴婢遵旨。”高力士躬身应道，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悠悠一眼。
李悠悠捧着皇帝亲书、盖着玉玺的手谕，感觉像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烫手又沉重。他晕乎乎地跟着高力士指派的两名精干内侍（一个叫小顺子，一个叫小安子）出了宫，首奔京兆府衙门。
京兆尹是个白白胖胖、一脸愁苦的中年官员，姓崔。他早就接到宫中传讯，知道来了个手持圣谕的“察访使”，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年轻得过分、穿着体面但气质怎么看都跟“官”不沾边的……小子？
“李……李察访？”崔大人看着李悠悠递过来的手谕，确认无误后，脸上的表情更加愁苦了，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轻视。圣上这是病急乱投医？派这么个娃娃来查如此大案？这不是添乱吗？
李悠悠自然看出了崔大人的不信任，他也不在意。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案子，还有皇帝那句“护他周全”背后可能隐藏的巨大凶险。
“崔大人，闲话少叙。”李悠悠努力让自己显得沉稳些，“请即刻带我去永丰仓！我要看看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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