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醋坊”后院临时收拾出来的厢房里,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药草的苦涩气息,压过了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醋香。烛火摇曳,映照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断臂处被层层包扎的陌生男子惨白的脸。沈红叶额角挂着汗珠,正在仔细处理着他身上其他深可见骨的伤口,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失血太多,内腑也有震伤……能撑到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沈红叶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断臂……是被人用极其锋利的重兵器……硬生生斩断的!切口干脆,绝非寻常刀剑所为……而且……断口处……似乎还残留着某种……阴寒的内劲……”
谢珩站在床边,脸色阴沉如水。他手中紧握着那个沾满血污的粗陶醋坛。坛底那个不起眼的凹坑己经被他彻底检查过,里面空空如也。那张记录着江南三州边军换防图的密信,不翼而飞。
线索断了。
人证昏迷。
唯一的物证,只剩下这个沾血的空坛子,和床上这个不知来历、命悬一线的断臂人。
“蜀王……”谢珩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断臂人昏迷前那句“蜀王……要……要……”如同毒蛇的信子,缠绕在他心头。蜀王李忱!那个看似低调蛰伏的皇叔!他终于按捺不住,要彻底撕破脸皮了吗?这断臂人是谁?是蜀王派来灭口的杀手?还是……背叛了蜀王、拼死前来报信的心腹?他口中的“要……要……”后面,究竟是什么?要什么?要玉玺?要他们的命?还是要……别的什么?
苏晏晏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谢珩紧绷的侧脸和床上惨烈的景象,心头也是一沉。她将水盆放在架子上,走到谢珩身边,轻轻握住他紧攥成拳的手。他的手心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别担心,”苏晏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沈老医术通神,一定能救活他。只要他醒了,我们就能知道真相。”
谢珩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软和力量,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丝。他反手握住苏晏晏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中,低声道:“嗯。我知道。”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眉眼上,“只是……连累你了。刚开张就……”
“说什么傻话!”苏晏晏嗔怪地打断他,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我们是夫妻,本就该同舟共济。再说了,”她指了指那个血坛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这坛子……可是我们‘晏晏醋坊’的‘福坛’!要不是它,我们怎么能钓出蜀王这条大鱼?”
谢珩被她这乐观的态度逗得嘴角微弯,心头那股沉重的阴霾也散开了些许。他低头,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角,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夫人心真大。”
“不大不行啊,”苏晏晏靠着他,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不然怎么配得上你这天天犯病的世子爷?”
两人相视一笑,劫后余生的温情在血腥和药味中悄然流淌。然而,这份温馨很快就被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卫铮快步走了进来,脸色凝重,压低声音:“主子!外围暗哨传讯!镇子东、西、北三个方向,都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聚集!人数不少,行踪诡秘,似乎在……封锁出镇的道路!另外……南边码头方向,有快船靠岸,下来一批……穿着打扮像是蜀地行商的人,但……脚步沉稳,太阳穴鼓起,绝非普通商人!”
蜀王的人!动作好快!
对方显然己经知道情报泄露(或者灭口失败),开始收网了!封锁道路,增派人手,这是要将他们彻底困死在临江镇!
谢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松开苏晏晏的手,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看来……有人是等不及了。”
“他们想瓮中捉鳖?”苏晏晏心头一紧。
“谁是鳖还不一定!”谢珩冷笑一声,眼中闪烁着睥睨天下的锋芒。他看向卫铮:“我们的人,现在何处?”
卫铮立刻回道:“按照主子的吩咐,化整为零,分散在镇外各处农庄、山林,随时待命!距离最近的‘丙字营’一百二十人,半个时辰内可抵达镇外接应点!其余人马,最迟两个时辰!”
“不够!”谢珩断然道,眼神深邃,“对方敢在临江镇动手,必有倚仗!封锁道路的只是明面上的棋子,暗处必有高手!一百二十人,杯水车薪!”他需要更多的力量!需要一支能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的奇兵!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床头柜上——那里,放着澈澈最喜欢的那个红漆拨浪鼓!鼓身圆润,鼓面蒙着上好的羊皮,两个小鼓槌用红绳系着。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谢珩的脑海!
声波密码!
那个被他刻在鼓柄内部空腔壁上的、模拟特定声波频率的刻痕!那是他当初在河滩哄孩子时灵光一现的发明!本意是作为一种极其隐蔽的联络方式,从未真正使用过!
现在……是时候了!
“卫铮!”谢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立刻!带人去镇子最高的望江楼顶!敲鼓!”
“敲……敲鼓?”卫铮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都火烧眉毛了,主子怎么突然要敲鼓?还是去望江楼顶?那不是成了活靶子吗?
“对!敲鼓!”谢珩眼神灼灼,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笃定,“用澈澈那个拨浪鼓!按照特定的节奏敲!越快越好!声音越大越好!”
苏晏晏也愣住了,不解地看着谢珩。澈澈的拨浪鼓?在这种时候?
谢珩没有解释,他快步走到床头,拿起那个红漆拨浪鼓,手指在鼓柄底端那个不起眼的装饰小盖处用力一按!
“咔哒。”
小盖弹开,露出里面极其微小的空腔。
谢珩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空腔内壁上那些深浅不一、间隔不同的细微刻痕!那是他当初用匕首尖一点一点刻下的、模拟特定声波频率的密码!对应着召集所有分散私兵的紧急指令!
“听着!”谢珩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鼓点节奏必须严格按照我说的来!不能快一分!不能慢一毫!第一段:咚!咚咚!咚咚咚!间隔三息!第二段:咚咚咚!咚!咚咚!间隔两息!第三段:咚!咚咚咚!咚!连续三遍!明白了吗?!”
卫铮虽然满心疑惑,但主子的命令就是铁律!他立刻肃容应道:“是!属下明白!咚!咚咚!咚咚咚!间隔三息!咚咚咚!咚!咚咚!间隔两息!咚!咚咚咚!咚!连续三遍!”
“很好!”谢珩将拨浪鼓塞进卫铮手里,眼神如同燃烧的火焰,“立刻去!用尽你全身力气!给我敲!敲到整个临江镇都能听见为止!”
“是!”卫铮不再犹豫,接过拨浪鼓,转身如风般冲出房间!
“谢珩……你这是?”苏晏晏看着卫铮消失的背影,又看看谢珩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光芒,心头充满了不解和担忧。用拨浪鼓声传令?这……能行吗?会不会太儿戏了?而且……这么大的动静,不是等于告诉敌人他们在召唤援兵吗?
“晏晏,信我。”谢珩握住她的手,眼神深邃而坚定,“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他没有解释声波的秘密,那太过惊世骇俗。但他眼底的自信和决绝,让苏晏晏心头的不安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她用力回握他的手:“嗯!我信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厢房里,沈红叶还在全力救治断臂人,额角的汗珠不断滚落。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临江镇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打更声,敲打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突然!
“咚!”
一声清脆、带着点童稚趣味的鼓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声音来自镇子中央最高的望江楼顶!在寂静的夜里,传得格外悠远!
紧接着!
“咚咚!”
“咚咚咚!”
鼓点声按照谢珩要求的特定节奏,清晰而有力地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某种神秘的召唤!
“咚!咚咚!咚咚咚!……”(间隔三息)
“咚咚咚!咚!咚咚!……”(间隔两息)
“咚!咚咚咚!咚!……”(连续三遍)
鼓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单调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穿透寂静的夜色,传向西面八方。
“开始了……”谢珩站在窗边,凝神倾听着那熟悉的鼓点节奏,眼神锐利如鹰隼,捕捉着夜风中任何一丝异动。
苏晏晏也紧张地靠在他身边,侧耳倾听。她不懂这鼓声的含义,但她相信谢珩。
起初,除了鼓声,西周一片死寂。仿佛这怪异的鼓声只是无谓的噪音。
但很快!
“汪汪汪!”
镇子东头,几条被惊醒的看家狗突然狂吠起来!紧接着,西头、北头……越来越多的犬吠声此起彼伏!仿佛被鼓声惊扰!
紧接着!
“扑棱棱!”
大片的飞鸟被惊起,从镇子周围的树林中飞向夜空!
再然后!
地面……似乎开始传来极其细微的、如同闷雷滚动般的震动感!起初很微弱,仿佛错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震动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如同……有千军万马正在黑暗中奔腾而来!
“来了!”谢珩眼中精光爆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杀意的弧度!
苏晏晏也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震动,美眸中充满了震惊!真的……来了?!
震动感越来越强!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涌来!镇子外围,隐约传来了战马嘶鸣和甲胄碰撞的铿锵之声!仿佛有无数沉默的铁骑,正撕裂夜幕,朝着临江镇……汇聚!
“敌袭?!”
“哪里来的兵马?!”
“保护大人!”
镇子各处,那些负责封锁道路的蜀王爪牙和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动静!惊呼声、呵斥声、拔刀声瞬间打破了寂静!无数火把在镇子各处被点亮,如同受惊的萤火虫,慌乱地移动着!
然而,他们的反应太迟了!
“轰隆隆——!”
如同决堤的洪流!如同崩塌的山岳!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终于如同实质的声浪,狠狠撞碎了临江镇的宁静!
只见镇子东、西、北三个方向的官道上,黑暗如同幕布般被撕裂!无数身披黑色轻甲、手持利刃、沉默如山的骑兵,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钢铁洪流,冲破夜幕,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临江镇……冲锋而来!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
只有沉默的冲锋!只有冰冷的杀意!只有震天的马蹄声!
那股肃杀之气,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临江镇!让所有试图抵抗的蜀王爪牙和江湖人士,都感到了一种发自灵魂的颤栗!
“是……是世子的兵!”有人认出了那独特的黑色轻甲制式,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快跑啊!”
“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封锁道路的乌合之众瞬间崩溃!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哭爹喊娘,西散奔逃!试图阻挡的,瞬间就被沉默的铁骑洪流碾成了齑粉!
钢铁洪流势如破竹,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便如同三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刺入了临江镇!马蹄踏碎青石板路,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火光映照着冰冷的甲胄和刀锋,如同死神的镰刀!
望江楼顶的鼓声,不知何时己经停了。
卫铮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厢房门口,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激动和难以言喻的震撼:“主子!‘丙字营’、‘丁字营’、‘戊字营’……三营八百黑甲卫!己全部抵达!听候主子调遣!”
八百黑甲卫!
如同神兵天降!在拨浪鼓声的召唤下,如同沉睡的猛兽苏醒,以雷霆万钧之势,碾碎了敌人的封锁!
谢珩站在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如同潮水般涌过、沉默肃杀的黑甲骑兵,看着他们手中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的刀锋,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镇子南边码头方向,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渊,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传令!丙字营封锁西门!许进不许出!丁字营、戊字营!随我……踏平南码头!活捉蜀王走狗!一个……不留!”
“是!”卫铮凛然应命,眼中杀气冲天!
“等等!”苏晏晏突然出声。她快步走到床边,拿起那个沾血的粗陶醋坛,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好的、散发着浓郁酸香的东西——那是她今天特意留下的、最浓最酸的“特制酸梅膏”!
她将酸梅膏塞进醋坛里,然后将坛子递给卫铮,眼神亮得惊人:“把这个……带上!万一……万一那些蜀王走狗负隅顽抗……就请他们……尝尝我们‘晏晏醋坊’的‘断魂酸’!”
卫铮:“……”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地接过了坛子。少夫人……威武!
谢珩看着自家夫人那副“敢动我夫君就酸死你们”的护犊子模样,心头一暖,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夫人深谋远虑。”
苏晏晏拍开他的手,嗔道:“别贫!小心点!”
“放心。”谢珩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吻,“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耽搁,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厢房。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如同即将出征的战旗!
苏晏晏追到门口,看着他挺拔如松的背影汇入楼下汹涌的黑色铁流之中,心头如同擂鼓。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楼下,黑甲洪流在谢珩的带领下,如同一条黑色的怒龙,调转方向,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朝着南码头方向,汹涌而去!马蹄声震天动地,仿佛要将整个临江镇都踏碎!
厢房里,只剩下苏晏晏、昏迷的断臂人、和依旧在忙碌的沈红叶。
苏晏晏回到床边,看着沈红叶疲惫却专注的侧脸,轻声道:“沈老,他……能醒过来吗?”
沈红叶抹了把汗,叹了口气:“看天意吧……不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断臂人仅剩的那只、紧紧攥成拳头的手上,“他手里……好像一首攥着什么东西……掰都掰不开……”
苏晏晏心头一动,立刻凑近细看。果然,那人的右手五指死死地蜷缩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在守护着什么。
“是什么?”苏晏晏轻声问。
沈红叶摇摇头:“不知道。老夫试过,他攥得太紧,怕强行掰开会伤到他筋骨……”
苏晏晏看着那只紧握的拳头,心头涌起强烈的好奇和预感。那里面……会是什么?是蜀王的罪证?还是……指向更大阴谋的线索?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伴随着冲天的火光,猛地从南码头方向传来!震得整个厢房都在微微颤抖!
战斗……打响了!
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瞬间映红了半边天!紧接着,是更加密集、更加激烈的喊杀声、兵刃碰撞声、以及……战马嘶鸣和濒死的惨嚎!如同汹涌的潮水,顺着夜风,清晰地传入了“晏晏醋坊”的后院厢房!
苏晏晏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冲到窗边,死死盯着南码头方向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双手紧紧抓住窗棂,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谢珩……他怎么样了?
沈红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手一抖,差点扎错穴位。他稳住心神,继续处理伤口,但浑浊的老眼中也充满了担忧。
时间在巨大的担忧和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楼下的街道上,留守的“丙字营”黑甲卫如同磐石般封锁着各处要道,冰冷的甲胄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肃杀的气氛弥漫全城。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喊杀声似乎渐渐平息了下去,只剩下零星的战斗和战马的嘶鸣。
终于!
一阵急促而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醋坊门口!
苏晏晏的心猛地一跳!她几乎是扑到门边,猛地拉开房门!
只见谢珩高大的身影正翻身下马,玄色披风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和烟尘,脸上也带着几道擦伤,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步伐沉稳有力。他身后,卫铮等亲卫簇拥着,个个身上带血,杀气腾腾,但精神振奋。
“谢珩!”苏晏晏惊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没事,皮外伤。”谢珩顺势将她揽入怀中,用力抱了一下,感受着她温软的身体和真实的触感,心头那股杀戮后的戾气瞬间消散了大半。他低头,看着她焦急泛红的眼眶,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满足的笑意,“都解决了。南码头那些蜀王走狗,负隅顽抗,己被尽数剿灭!活捉了几个头目,正在审问。”
“太好了!”苏晏晏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紧紧回抱着他,将脸埋在他沾满血腥和烟尘的胸膛上,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不过……”谢珩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凝重,“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一些……东西。”他示意卫铮。
卫铮上前,将一个用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的物件递了过来。
谢珩接过,解开布包。
里面,赫然是半截……断裂的鼓槌!
正是澈澈那个红漆拨浪鼓上系着的、用红绳拴着的小鼓槌!只是此刻,这鼓槌己经从中间断裂,断口处参差不齐,显然是被人用大力生生掰断的!
“这是……”苏晏晏心头一紧。
“在望江楼顶找到的。”谢珩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卫铮敲鼓时,遭遇了高手偷袭!对方目标明确,就是要毁掉拨浪鼓!卫铮拼死护住了鼓身,但一只鼓槌被对方夺走掰断……对方……身手极高,一击即退,没能留下。”
有人识破了拨浪鼓传令的秘密?!而且……能精准找到望江楼顶,在卫铮和护卫的眼皮底下偷袭得手?!这绝不是普通的蜀王爪牙能做到的!对方……对谢珩的秘密了解得如此之深?!
一股寒意瞬间从苏晏晏脚底窜起!
谢珩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断裂的鼓槌,眼神幽深如寒潭。他拿起那半截断裂的鼓槌,手指着断裂处粗糙的木茬。
突然!
他的手指在鼓槌断裂的末端、靠近红绳系扣的位置,停顿了一下!那里,因为断裂,露出了木头内部一点极其细微的……金属光泽?!
谢珩眼神一凝!他立刻拔出腰间匕首,小心翼翼地刮开断裂处周围的木屑。
随着木屑剥落,一小截极其纤细、不过寸许长的、非金非玉的黑色金属细棒,赫然显露出来!细棒的一端,似乎还刻着极其微小的……字迹?!
谢珩的心跳猛地加速!他立刻将细棒凑到烛火下,仔细辨认。
只见那细小的黑色金属棒上,用极其微小的阳文,清晰地刻着几个蝇头小楷:
御林军·丙字柒号
御林军?!
丙字柒号?!
谢珩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这拨浪鼓……是澈澈周岁时,皇帝亲赐的赏玩之物!由内务府督造!这藏在鼓槌内部的编号……竟然是……御林军的编号?!
御林军!
戍卫皇城!拱卫天子!最核心、最忠诚的皇家禁卫!
他们的编号……怎么会出现在皇帝赐给世孙的拨浪鼓鼓槌里?!而且……是以如此隐秘的方式?!
这绝不是巧合!
这只能说明——御林军内部……早己被人渗透!甚至……可能整个内务府的督造流程……都落入了某些人的掌控之中!
那个能精准识破拨浪鼓声波密码、能潜入望江楼顶偷袭卫铮、身手高绝的神秘人……其身份……竟然指向了……皇宫大内?!
巨大的阴谋阴影,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而下!这盘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大!更深!更可怕!
(http://www.kenshuxsw.com/book/bheef0-180.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en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