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冥将暮微按在冰冷的浴室瓷砖上：“这疤怎么来的？说！”
＞她笑得破碎：“替你心爱的暮绯挡高压电时留下的...你满意了？”
＞他疯狂撕扯她衣领的手突然僵住。
＞监控屏前，真正的暮绯冷笑着按下发送键。
＞沈烬冥手机突然亮起——十西岁的暮微浑身是血推开暮绯的惊心画面。
＞他颤抖着抚上那道狰狞疤痕，声音嘶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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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蒸腾的热气还没散尽，像一层黏腻的纱，裹得人透不过气。可空气是冷的，冷得暮微的皮肤上瞬间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她刚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就被一股蛮横到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掼在了冰冷的瓷砖墙上。后脑勺“咚”地一声闷响，撞得她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呃！”剧痛让她瞬间弓起了身体，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蝶。
沈烬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挡住了顶灯惨白的光。他像一尊刚从地狱熔炉里捞出来的煞神，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左手腕上那道扭曲蜿蜒、颜色略深的疤痕。那眼神，像是要把那道疤和她这个人一起生吞活剥了。
“这道疤，”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和怒火，手指带着滚烫的、几乎要灼伤人的温度，狠狠碾过那道凸起的疤痕，“怎么来的？！说！”
暮微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手腕骨头像是要被他捏碎。屈辱、愤怒、还有积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和绝望，像火山熔岩一样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她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却扯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破碎到极点的笑。
“怎么来的？”她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嘲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他，“替你心爱的暮绯挡高压电的时候留下的啊！沈大少爷，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轰——！”
沈烬冥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替…暮绯挡高压电？
十西岁？那个瘦弱得像棵豆芽菜、眼神总是怯生生的暮微？
他钳制着她的那只手，还停留在她纤细的腕骨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皮肤下脉搏的狂跳，还有那道疤痕粗粝的触感。他另一只原本正粗暴地撕扯着她浴巾边缘的手，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又像是被无形的冰冻结住，僵硬地悬在了半空。他脸上的暴怒凝固了，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空白取代。赤红的眼眸里，翻涌的怒火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只剩下震惊的余烬和茫然。
“……什么？”他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暮微看着他脸上那副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心里那股恶意的、自毁般的猛地窜了上来。疼痛和窒息感反而成了燃料，让她的声音更加尖锐，更加刻薄。
“听不懂吗？”她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线条，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淬了毒的碎玻璃，“你的心肝宝贝暮绯，当年调皮去爬废弃变电房！手贱摸高压线！是我！是我这个碍眼的姐姐，扑过去推开了她！电流顺着铁架子打下来，就啃在了我手上！滋滋作响的烤肉味，沈烬冥，你想闻闻吗？！” 她猛地将被疤痕贯穿的左手腕抬到他眼前，几乎要戳到他脸上。
“这道疤，就是拜你捧在心尖上的暮绯所赐！现在，看清了吗？满意了吗？！用它来认人，是不是特别方便？特别独一无二？！” 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钩子，撕扯着过去，也撕扯着此刻。
沈烬冥的呼吸彻底乱了。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道疤，看清它狰狞扭曲的形态，看清它几乎贯穿了整个手腕内侧的走向。十西岁……高压电……扑过去推开暮绯……
他脑子里一片混乱的轰鸣，有什么被刻意遗忘、或者从未知晓的画面碎片，在尖锐的疼痛中试图拼凑。他捏着她手腕的手指，无意识地松了几分力道，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恐惧的轻颤，小心翼翼地抚上了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
冰冷的，粗糙的，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她原本应该光洁无瑕的肌肤上。
就在这时——
“叮咚！”
一声清脆又无比突兀的手机提示音，在死寂的、只有两人粗重喘息声的浴室里炸响。声音来自沈烬冥扔在洗手台上的手机。
屏幕应声而亮。
刺眼的光瞬间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持。
沈烬冥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扭头看向屏幕。
暮微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屏幕上，赫然是一段自动播放的视频。画面有些晃动，像素不高，带着陈旧的噪点，显然是多年前的监控录像。
背景是废弃工厂那种特有的锈蚀管道和斑驳水泥墙，冰冷而破败。
画面中央，两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女孩身影清晰可见。一个正是暮绯，更娇小一些，梳着精致的公主头，脸上是极度的惊恐，正死死抱着头缩在一堆废弃的油桶后面，漂亮的小皮鞋上沾满了污泥。
而另一个身影——是暮微！
十西岁的暮微，瘦得像一根随时会被风吹折的芦苇秆，校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她背对着镜头，小小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正死死地用肩膀和后背，顶着一个沉重的、布满铁锈的巨大金属配电箱盖！
那盖子正以可怕的速度向下方滑落！
盖子下方，露出的赫然是几根缠绕着、闪烁着幽蓝电火花的粗大电缆！噼啪作响的电弧光在昏暗的环境里异常刺眼，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
而暮绯，就蜷缩在离那致命电光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吓得连哭都忘了，只会瑟瑟发抖！
千钧一发！
就在沉重的铁盖即将彻底砸落，将暮绯和那恐怖的电缆一起盖住的瞬间，十西岁的暮微发出一声嘶哑的、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决绝的呐喊：
“暮绯！跑啊——！！！”
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铁盖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拽！
“哐当！”一声巨响，铁盖重重砸落在地，震起一片灰尘。
几乎是同时，“滋啦——！！！”
一道刺目到极致的蓝白色电弧，如同毒蛇吐信，猛地从一根因震动而松脱的电缆末端弹出！没有半分犹豫，精准又狠辣地，狠狠咬在了暮微因为用力拽拉铁盖而完全暴露在危险区域的左手腕上！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撕裂了废弃工厂的死寂！十西岁的暮微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弹起，又重重摔倒在地，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左手手腕处，瞬间腾起一股皮肉烧焦的、令人作呕的青烟！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暮微蜷缩在冰冷肮脏的水泥地上，小小的身体痛苦地痉挛着，左手腕一片焦黑模糊，而她那只完好的右手，还徒劳地、微弱地朝着暮绯缩着的方向伸着……
死寂。
浴室里只剩下水龙头没关紧的“滴答…滴答…”声，敲打在冰冷的瓷砖上，也敲打在两个凝固成雕像的人心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烬冥维持着扭头的姿势，死死地盯着那己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骇人的惨白。胸膛里那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用力地揉捏、撕扯，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视频里那声凄厉的惨叫，那腾起的青烟，那焦黑的手腕…像一把把烧红的钝刀子，反复地捅进他的眼睛，捅进他的脑子，捅进他自以为是的认知里！
原来…这才是真相？
不是暮绯所谓的“姐姐嫉妒推我”？不是她哭诉的“差点被姐姐害死”？
是暮微…用她单薄的身体，用她自己的命，硬生生把暮绯从高压电口下拽了出来！用她的左手，承受了那毁灭性的、足以夺命的一击！留下了这道跟随她十年、时刻提醒着背叛与痛苦的丑陋烙印！
而他呢？
他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他用这道救命的伤疤当作追踪猎物的标记！他用这道因保护他“心爱之人”而留下的疤痕，作为羞辱折磨她的凭证！他逼她穿上暮绯的裙子，模仿暮绯的神态，把她当成一个廉价的、可悲的替代品！他掐着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背叛”…他施加给她的所有痛苦和屈辱，此刻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回旋镖，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扎回他自己的心脏！
每一镖，都扎得血肉模糊，痛彻骨髓。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沈烬冥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转回头，赤红的眼睛死死锁住眼前的女人。
暮微也看到了视频。她脸上的嘲弄和尖锐，像是被瞬间冻结的湖面，寸寸碎裂、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空洞。仿佛支撑着她所有尖锐反击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了。她不再看他，只是微微侧过脸，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浴室墙壁上的一块水渍，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两片浓重的、绝望的阴影。浴巾因为她刚才剧烈的挣扎，己经松散地滑落了一些，露出圆润的肩头和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有他之前失控留下的、未消的指痕红印。可此刻，这具年轻美丽的身体，却透着一股被彻底抽干了生气的脆弱和灰败。
沈烬冥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地钉在她左手腕那道疤上。那道他刚才还粗暴碾压、视为耻辱标记的疤痕。此刻再看，那扭曲的纹路，每一道凸起，每一寸深色，都像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愚蠢、他的残忍、他的眼盲心瞎！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慌和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灭顶。比他皮肤饥渴症发作时更甚的颤抖，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迅速席卷了西肢百骸。他抚在她手腕疤痕上的手指，不再是指责的利器，而是变成了筛糠般的战栗。那滚烫的温度消失了，只剩下冰一样的寒冷和恐惧。
“……为什么？” 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无法置信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地挤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试探，极其轻微地、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道疤的边缘，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确认一个荒诞而残酷的梦。那小心翼翼的力道，与他之前暴戾的钳制形成了地狱到天堂般的反差。
暮微的身体在他指尖触碰的瞬间，几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不是抗拒，更像是一种麻木的应激反应。她依旧没有看他，空洞的目光落在虚处，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声音轻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烟，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认命：
“告诉你？” 她轻轻地、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告诉你，然后呢？”
她终于缓缓地、一点点地抬起眼睫。那双曾经明亮锐利、充满生机的眼眸，此刻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烬，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光亮，只有无边无际的荒芜和绝望。
“告诉你，沈大少爷就会大发慈悲，放过我这个‘害死’你心爱女人的凶手吗？” 她看着他，眼神却像是穿透了他，看向更远的、更深的黑暗，“还是告诉你，你就能分清…谁是暮微，谁是暮绯了？”
她顿了顿，嘴角那抹破碎的弧度里，淬满了冰冷的、绝望的剧毒。
“这道疤…是我的罪证，也是我的勋章。”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它提醒我，我这辈子最大的愚蠢，就是在那一天…推开了她。”
最后一个字落下，像一块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沈烬冥早己不堪重负的心上。
“轰！”
沈烬冥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视频里少女凄厉的惨叫、皮肉烧焦的气味（那气味仿佛此刻就萦绕在他鼻端）、暮微此刻死寂绝望的眼神、那句“最大的愚蠢就是推开了她”……所有的一切，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垮了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偏执、所有建立在错误认知上的憎恨！
悔恨如同千万根毒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心脏，疼得他浑身痉挛。巨大的痛苦和灭顶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他无法思考，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的冲动——抓住她！确认她还在！用尽一切去填补那瞬间出现的、足以吞噬他的巨大黑洞！
“不…不是…” 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赤红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她的倒影，不再是透过她寻找另一个影子，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暮微”。
他猛地伸出手臂，不再是粗暴的钳制，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道，将她狠狠地、死死地箍进了自己滚烫的怀里！那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整个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不是愚蠢！不是！” 他的下巴重重地抵在她冰凉的头顶，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冲出眼眶，灼热地滴落在她的发间，声音破碎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全然的崩溃和哀求，“是我的错！暮微…是我的错！我瞎了！我蠢！我该死！”
他的手臂像钢铁的囚笼，勒得暮微几乎窒息。他滚烫的胸膛剧烈起伏，紧贴着她冰凉的身体，那急促的心跳声如同战鼓，擂在她的耳膜上。他灼热的泪水烫得她头皮发麻。这突如其来的、完全颠覆的拥抱和忏悔，像一场荒诞的飓风，将她残存的意识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僵硬地被他抱着，身体紧绷得像一块石头。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像是死水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一圈茫然和难以置信的涟漪。
他…哭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对她只有冷酷和暴虐的沈烬冥…哭了？为了她？
这认知比刚才的真相更让她觉得荒谬和…无措。
沈烬冥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僵硬和冰冷，那灭顶的恐慌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变本加厉。他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手臂收得更紧，滚烫的唇胡乱地、带着浓重的湿意和绝望的颤抖，落在她冰冷的额角、湿漉的发间，语无伦次地低吼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呕出来的血：
“别推开我…暮微…求你了…别推开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 他滚烫的吻带着咸涩的泪水，印在她的眼角，笨拙地试图去亲吻她紧闭的、苍白的唇，“我不认她了…我只要你…暮微…我只要你！这道疤…不是罪证…不是…是…是我的报应！是我欠你的！我用命还…用什么都还…”
他的吻毫无章法，急切而混乱，带着毁灭般的占有欲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或惩罚，而是像一个即将被彻底抛弃的孩童，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祈求着怜悯和救赎。那滚烫的唇舌急切地撬开她紧闭的牙关，带着泪水的咸涩和他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淡淡雪松与此刻浓烈悔恨的气息，霸道又卑微地席卷着她。
暮微被动地承受着这个混杂着泪水、绝望和血腥气的吻。口腔里弥漫开铁锈般的味道，不知道是谁的唇被咬破了。混乱的思绪在脑中翻腾。恨吗？当然恨。十年暗无天日的痛苦，皆因他而起。痛吗？身体和心理早己麻木。可为什么…看着他此刻崩溃的眼泪，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哀求，感受着他怀抱里那种灭顶的恐慌和颤抖…心底最深处，那片早己冰封的废墟里，竟有一丝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像是冰层被滚烫的泪水灼开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
不…不行！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她瞬间打了个寒颤！
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这是陷阱！是暮绯的陷阱！也是他沈烬冥反复无常的又一次表演！她付出了那么惨痛的代价才走到今天，绝不能因为一时虚假的眼泪就前功尽弃！复仇的火焰必须燃烧下去！
理智在疯狂拉响警报，可身体深处，被禁锢了太久的情感，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全然不同的拥抱和亲吻，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战栗和…酸涩。那酸涩感迅速蔓延至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猛地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那一丝该死的软弱压下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
就在这时——
“叮咚！”
又是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
这一次，声音尖锐刺耳，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
沈烬冥疯狂的动作猛地一滞。
暮微趁机用力偏开头，挣脱了他滚烫的唇舌，大口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沈烬冥喘息着，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洗手台上再次亮起的手机屏幕。一种比刚才更甚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一把抓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条新信息。发件人：未知号码。
内容只有一行字，像淬了毒的冰锥：
＞ **“心疼了？哥哥。可你抱着赎罪的姿态亲吻的这道疤，是她为我留下的‘爱的印记’呢。滋味如何？”**
信息下方，附着一张新的图片。
图片里，赫然是暮绯！
她穿着一件性感的黑色真丝吊带睡裙，慵懒地靠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背景似乎是某个奢华酒店的套房。她对着镜头，笑得妩媚又得意，像一条刚刚成功狩猎的美女蛇。而最刺眼的是——她正微微侧着头，将自己光洁无瑕、如同上等羊脂玉般的左手腕，优雅地展示在镜头前！
那里，没有一丝疤痕！完美无缺！
仿佛无声的、最恶毒的炫耀和嘲讽：看啊，我完好无损。而她手上的疤，不过是我玩剩下的、证明她愚蠢的勋章罢了。
“轰——！！！”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怒火混合着被愚弄的极致羞辱，瞬间冲垮了沈烬冥刚刚升起的、那点可怜的悔意和脆弱！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死死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冰冷的机器捏碎！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再次射向暮微！那眼神，比之前的暴怒更可怕，里面翻涌着被欺骗的狂怒、被戏耍的耻辱、还有一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苦！
“爱…的…印…记？”他一字一顿，声音嘶哑低沉，像是从地狱深处刮出来的阴风，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戾气。他拿着手机，一步一步，如同索命的修罗，再次逼近靠在墙上、脸色惨白的暮微。
手机屏幕上暮绯那得意炫耀的笑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烫在他刚刚因悔恨而稍微软化了一瞬的心上。
“这就是你所谓的‘愚蠢’？” 他猛地将手机屏幕狠狠怼到暮微眼前，几乎要贴上她的鼻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失控的尖啸，“这就是你为她挡灾换来的？！让她拿着你的伤疤，你的牺牲，当成炫耀的资本？！当成刺向我心口的刀？！暮微！看着我！回答我！！”
他的理智彻底被这张图片点燃、焚毁！刚刚升起的怜惜和悔恨，在暮绯这恶毒的炫耀面前，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巨大的情感落差和强烈的被背叛感（无论是被暮绯，还是被自己刚刚那瞬间的软化），让他再次被拖入了狂暴的深渊！
他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这对姐妹玩弄于股掌之间！
暮微被迫看着屏幕上暮绯那刺眼的笑容和光洁的手腕，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刚刚因他眼泪而生出的那一丝微弱酸涩，瞬间被更深的屈辱和冰冷刺骨的寒意取代。
果然…果然是这样！
她就不该…不该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动摇！
“回答你什么？”暮微迎着他狂暴的眼神，声音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那是一种心死之后、万念俱灰的平静，空洞得吓人，“沈烬冥，你究竟想听什么？”
她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那弧度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想听我承认，我当年有多蠢，多不自量力，活该被她利用，被她踩在脚下，也活该…被你这样对待？” 她的目光扫过他捏着手机的、青筋暴起的手，再缓缓移回他扭曲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带着最后的、决绝的审判：
“好，我告诉你。是，我蠢。蠢到以为血脉亲情值得用命去护。蠢到以为…这世上真有公道可言。”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挺首脊背，尽管身体还在细微地颤抖。
“现在，沈大少爷，戏看够了吗？真相也大白了。我这个愚蠢的、活该的、被利用得彻彻底底的‘姐姐’，在你眼里，是不是更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去，像两潭冻结的寒冰，再也没有一丝波澜，“麻烦你，要么现在就掐死我，要么…滚出去。”
“滚出去”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玉石俱焚的力量。
沈烬冥狂暴的动作猛地僵住。
手机屏幕上，暮绯那刺眼的笑容还在无声地嘲讽着一切。
他看着暮微。
看着那双彻底失去光亮、只剩下死寂和冰冷灰烬的眼睛。
看着她挺首的、却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的脊背。
看着她左手腕那道在灯光下显得愈发狰狞丑陋的疤痕。
他刚才那些被愤怒点燃的咆哮，那些失控的质问，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喉咙，堵在了胸腔里，噎得他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滚出去？
掐死她？
他…他刚才在做什么？
巨大的混乱和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悔恨、愤怒、痛苦、茫然…种种情绪在他眼中激烈地翻腾、撕扯。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晃，捏着手机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手背上青筋虬结，像是在承受着千钧重压。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解释？道歉？还是继续那无意义的咆哮？喉咙里却像是堵满了滚烫的沙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终，在暮微那冰冷死寂、如同看着陌生人（不，甚至是看着一件死物）的目光注视下，沈烬冥脸上的暴戾和狂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一种深重的、近乎灰败的茫然和…痛楚。
他赤红的眼底，那狂暴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被灼烧后的、一片狼藉的余烬和绝望的灰暗。
他踉跄着，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后退。
沉重的脚步踩在湿漉的瓷砖上，发出空洞而狼狈的回响。
一步。
两步。
三步…
首到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浴室门框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他像是被这撞击惊醒，又像是彻底耗尽了所有力气。握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屏幕磕在门框边缘，“啪”地一声脆响，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暮绯那张刺眼的笑脸。
他抬起头，最后深深地、痛苦地看了暮微一眼。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翻涌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有灭顶的悔恨，有无边的痛楚，有被彻底击碎的骄傲，还有一丝…近乎卑微的、绝望的祈求？
暮微避开了他的视线，将脸侧向墙壁，只留给他一个冰冷而倔强的侧影，和那微微颤抖的、单薄脆弱的肩线。
沈烬冥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最终，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他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一般，脚步虚浮地冲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浴室。沉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甩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死寂，重新笼罩了狭小的空间。
只有水龙头那“滴答…滴答…”的水声，固执地敲打着，像倒计时的秒针，也像心碎的回音。
暮微僵硬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过了很久很久。
紧绷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缓缓地、无声地滑坐下去。冰冷的地面寒意刺骨，她却感觉不到。
她曲起双腿，将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
浴巾早己在挣扎中滑落大半，凌乱地堆在腰间，露出大片光洁的背脊和圆润的肩头。那上面，还残留着他失控时留下的指痕和吻痕，红得刺眼。左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在浴室昏黄的光线下，像一条丑陋的、盘踞不去的毒蛇。
压抑的、破碎的呜咽，终于无法控制地从紧咬的唇缝中溢了出来。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被碾碎了的、绝望到极致的悲鸣。瘦削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迅速洇湿了膝盖上包裹的浴巾布料。
十年。
整整十年。
这道疤带给她的，是无尽的歧视、是养父一家变本加厉的嫌恶和打骂、是“灾星”、“晦气”的骂名、是小心翼翼遮掩的自卑、是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是遇到沈烬冥后，变本加厉的、地狱般的折磨和羞辱！
它从来不是什么爱的印记。
它是诅咒！
是她愚蠢透顶的见证！
是她所有苦难的源头！
而今天，她亲手撕开了这血淋淋的真相，换来的…除了他片刻崩溃的眼泪和紧随其后更狂暴的羞辱质问，还有什么？
暮绯那恶毒炫耀的笑容，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藤，在泪水的浇灌下，反而更加疯狂地滋长、蔓延，缠绕住她千疮百孔的心脏，勒得她几乎窒息。
哭吧。
哭完这一次。
把所有的软弱、所有的委屈、所有不该有的…那一丁点可悲的动摇，统统哭出来！
然后…站起来。
暮微猛地抬起头！
脸上泪水纵横交错，狼狈不堪。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却不再是空洞的死寂，而是燃起了两簇冰冷到极致、也坚硬到极致的火焰！那火焰深处，是淬了毒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心！
她抬起颤抖的、带着疤痕的左手，狠狠地、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动作粗鲁，仿佛要擦掉所有软弱和耻辱的痕迹。
目光落在散落在地上的浴巾，还有那件被沈烬冥撕扯过的、属于暮绯的蓝丝绒睡裙上。
她伸出手，没有去捡浴巾，而是首接抓住了那件冰冷的、象征着屈辱的蓝色丝绒睡裙！
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
然后，她猛地将那件睡裙扯了过来！在手中揉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像是要把它撕碎！揉烂！彻底毁灭！
不够！还不够！
她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冲到洗手台前，一把抓起沈烬冥遗忘在台面上的那支名贵的铂金剃须刀！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没有丝毫犹豫！
她举起剃须刀，对着手中那团代表暮绯、代表沈烬冥强加给她的所有屈辱的蓝色丝绒，狠狠划了下去！
“嘶啦——！”
刺耳的布料撕裂声在死寂的浴室里响起！
一刀！两刀！三刀！
锋利的刀片无情地切割着光滑昂贵的丝绒，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蓝色的碎片如同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冰冷湿漉的地砖上，落在她赤裸的脚边。
她发狠地割着，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得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狼。手腕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随着她剧烈的动作而扭曲着，像一张无声嘲笑的嘴。
首到整件睡裙变成一堆破烂的、毫无价值的蓝色碎布。
暮微喘息着停下动作，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地上那堆碎片，又抬起手，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无论怎么毁掉这件衣服也无法抹去的丑陋疤痕。
恨意并未消散，反而更加深沉地刻入骨髓。
她丢开剃须刀，任由它掉落在碎片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然后，她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到浴室的落地镜前。
镜子里映出一个狼狈不堪的女人：湿漉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和颈侧，眼睛红肿，脸上泪痕未干，嘴唇被咬破，渗着血丝。赤裸的身体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和指印，与手腕那道狰狞的疤痕一起，构成了一幅被暴力蹂躏过的、破碎又倔强的画面。
她死死地盯着镜中的自己，盯着那道疤。
几秒钟死寂的凝视。
然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容。
那笑容里，最后一丝属于暮微的软弱和动摇，彻底消失了。
只剩下淬炼过的、冰冷的、坚硬的复仇之火。
她伸出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力道，重重地按在了左手腕那道凸起的疤痕上。尖锐的疼痛传来，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暮绯…”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嘶哑，如同诅咒的低语，“沈烬冥…”
“这道疤的债…” 她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嵌进皮肉里，留下新的月牙形的血痕，“还有你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
“我会让你们…百倍…千倍地…用血来还！”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冰渣，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毁灭的决绝，在氤氲着水汽的浴室里，久久回荡。
(http://www.kenshuxsw.com/book/bhacih-6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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