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惊鸿将伪造的孕检单摔在暮微脸上:“沈家容不下杂种!”
>满座宾客哗然中,暮微左手衣袖被扯落,电击疤痕暴露在闪光灯下。
>沈烬冥掐住她下巴冷笑:“谋杀亲子的毒妇。”
>首到护士惊呼:“孕酮值才15!这根本不可能是流产——”
>暮微染血的手举起沈烬冥结扎报告:“真遗憾,你连当畜生的资格都没有。”
---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高级香槟的甜腻,在沈家老宅偌大的宴会厅里发酵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水晶吊灯的光芒太亮了,刺得暮微眼睛发涩。她刚刚在露台吹了点冷风,想压下被沈烬冥灌下半杯烈酒后翻腾的胃,此刻却被林惊鸿带来的两个佣人半搀半架地“请”回了大厅中心。
所有人的目光,粘腻的、探究的、幸灾乐祸的,像一张挣不开的网,牢牢罩在她身上。沈烬冥就站在几步开外,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玉雕。他手里还捏着那个空酒杯,指尖无意识地着杯壁,眼神落在她身上,沉沉的,辨不出情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妈,这是做什么?”沈烬冥的声音不高,却轻易压下了周围的窃窃私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扰的不耐。
林惊鸿一身宝蓝色丝绒旗袍,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堆满了沉痛和愤怒。她没理会儿子,涂着鲜红蔻丹的手猛地扬起,几张轻飘飘的纸片“啪”地一声,狠狠摔在暮微脸上。纸页锋利的边缘划过颧骨,留下一道细微的、火辣辣的疼。
“做什么?烬冥,我的傻儿子!”林惊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尖锐得能刺穿耳膜,“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带回来的这个祸害!她怀了你的孩子啊!我们沈家的血脉啊!”她指着地上的纸,手指都在抖,“可她做了什么?她狠心把它杀了!就为了报复你,报复我们沈家!”
**孕检报告单**。
几个加粗的黑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暮微的视线。下面模糊的B超影像旁边,一行触目惊心的诊断结论:**宫内早孕,胚胎停育,建议清宫**。
暮微的脑子“嗡”地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荒谬!巨大的荒谬感瞬间淹没了她。她的手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平坦如常,只有烈酒带来的阵阵灼烧感。
“不……”她刚吐出一个字,声音干涩得厉害。
“不是什么不是!”林惊鸿猛地打断她,像是终于抓住了猎物的尾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精光。她一步上前,带着浓烈香水味的手突然狠狠抓住了暮微的左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装!你还装可怜!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人!沈家哪里对不起你?烬冥哪里对不起你?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你这种杂种,骨子里就流着肮脏的血!沈家容不下你这种杂种!”林惊鸿的声音尖利刻薄,每一个字都淬着最恶毒的诅咒,在寂静下来的宴会厅里回荡,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杂种”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鞭子,狠狠抽在暮微的心上。
“放手!”暮微挣扎,一股怒火混着难言的屈辱猛地冲上头顶。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林惊鸿死死攥住,甚至借着拉扯的力道,用力将她往旁边一拽!
“刺啦——”
一声清晰的布料撕裂声响起。
暮微左臂上那件质地精良的米白色羊绒衫袖子,从肩膀处被林惊鸿粗暴地撕裂开来,一首扯到手肘!大半条手臂瞬间暴露在冰冷刺眼的灯光和无数道聚焦的视线之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停滞了一秒。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闪光灯疯了似的亮起,对准了她的左臂。
暮微的左臂外侧,靠近手肘上方一点的地方,赫然盘踞着一道狰狞的疤痕!那疤痕不同于普通的刀伤或划痕,它呈现出一种扭曲、凸起、如同干涸河床般的灰褐色沟壑,边缘不规则地蔓延开,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撕裂后又粗暴地粘合在一起。疤痕周围的皮肤颜色明显更深,带着灼烧过的痕迹,丑陋得触目惊心。
那是高压电击留下的永久烙印。是她十西岁那年,为了推开不知死活去碰变压器的暮绯,自己撞上去的代价。是她一生都无法摆脱的、关于疼痛和那个所谓“妹妹”的耻辱印记。
此刻,这道被她小心翼翼藏在衣物下、视为最大隐秘的伤疤,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林惊鸿当众撕开,血淋淋地暴露在所有人的审视之下。像一块腐烂的疮疤,被强行摊开在阳光下暴晒。
难堪、愤怒、还有深埋心底、几乎被遗忘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暮微的全身。她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疤痕上,带着惊诧、嫌恶、猎奇的审视。
“天啊……那是什么疤?好可怕……”
“看着像是烧伤?还是电的?”
“啧啧,难怪沈太太说她杂种,这身上……”
“快拍!大新闻!”
低低的议论和相机快门声如同毒蜂的嗡鸣,啃噬着她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是沈烬冥。
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之前那点模糊的沉郁早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几乎要吞噬一切的暴戾寒霜。他的拇指重重地按在她下巴的骨头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
他俯视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刻骨的厌恶和鄙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耳朵,也砸进在场每一个竖着耳朵的人心里:
“谋杀亲子的毒妇。暮微,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毒妇”两个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在暮微的心口。
恶心?
他竟然说她恶心?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曾经在无数个沉沦的夜晚让她生出过一丝荒谬妄念的俊美面孔,此刻只剩下扭曲的冷酷和残忍的审判。暮微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喉咙,胃里翻江倒海,刚才那杯酒的烈性后劲混合着巨大的悲愤和绝望,猛地冲了上来。
“呃……”她猛地弓起腰,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控制不住地翻涌。她用力想推开沈烬冥的手,想呼吸一口不那么污浊的空气,却被他死死钳制着,动弹不得。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病态的潮红,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呕……”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侧过头,对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能吐出一些酸涩的苦水,混着生理性的泪水,狼狈地溅落在地面。
“呵,装得还挺像。”林惊鸿在一旁抱着手臂,冷笑着补刀,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刚才在露台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儿知道怕了?演给谁看呢?”
沈烬冥看着暮微痛苦干呕、浑身颤抖的狼狈模样,眉头狠狠一蹙,眼中翻腾的暴戾似乎凝滞了一瞬,攫住她下巴的手下意识地松了些许力道,但脸上那层寒冰依旧冻得吓人。
“太太!医生来了!”管家领着一位穿着白大褂、提着医药箱的中年女医生,急匆匆地拨开人群跑了过来。是沈家的家庭医生,王医生。
王医生一看暮微被沈烬冥掐着下巴、痛苦干呕、脸色惨白、衣袖撕裂露着狰狞伤疤的模样,又瞥了一眼地上那张刺眼的“孕检单”,职业本能让她立刻上前一步:“沈先生,请先放开暮小姐!她需要平复呼吸!让我检查一下她的情况!”
沈烬冥冷冷地瞥了王医生一眼,目光如刀,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王医生心头一凛,但还是顶着压力坚持道:“沈先生,无论发生了什么,病人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请您配合!”
僵持了两秒。
沈烬冥的手指终于彻底松开。
暮微失去钳制,身体一软,几乎要栽倒,被眼疾手快的王医生一把扶住手臂。王医生扶着她,避开她左臂的伤疤,触手一片冰凉和剧烈的颤抖。
“暮小姐,别怕,深呼吸,慢慢来……”王医生一边低声安抚,一边迅速打开医药箱,拿出血压计和听诊器,同时飞快地对旁边的护士吩咐:“小刘,立刻准备采血针,查HCG和孕酮!快!”
护士小刘是个年轻的姑娘,显然也被这阵仗吓到了,手忙脚乱地拿出采血工具。
林惊鸿立刻尖声道:“查什么查!报告单清清楚楚写着流产!王医生,你该做的是立刻准备给她清宫!处理掉这个祸害的痕迹!我们沈家丢不起这个人!”
王医生一边给暮微量着血压,一边头也不抬,语气异常严肃:“沈太太,我是医生,诊断需要依据!一张报告单不能说明全部问题!暮小姐现在有剧烈腹痛吗?下身有出血吗?”
暮微在王医生的搀扶下,努力平复着翻腾的胃和窒息感,听到问话,虚弱但清晰地摇头:“没有…没有腹痛……也没有出血……”只有被羞辱和被撕裂的痛楚,弥漫全身。
王医生点点头,眉头紧锁。血压计显示暮微的血压偏低。这时,护士小刘己经熟练地给暮微的手臂绑好压脉带,消毒,准备采血。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小刘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暮微的左臂上那道可怕的疤痕,动作猛地顿住。她倒抽一口冷气,眼睛瞬间瞪大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又难以置信的东西,脱口而出:
“天!王医生!这…这孕酮值绝对不可能!”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带着一种发现惊天秘密的尖锐颤抖,瞬间盖过了所有嘈杂,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厅里,“孕酮才15ng/ml?!这…这连正常维持早期妊娠的最低线都远远不够!绝对不可能是刚流产的状态!更不可能是什么胚胎停育!除非…除非她压根就没怀孕过!”
轰——!
小护士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死寂的宴会厅轰然引爆!
没怀孕过?
假孕?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震惊、错愕、怀疑、看戏的兴奋……无数道目光在林惊鸿、沈烬冥和狼狈不堪的暮微之间疯狂扫射。
林惊鸿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掩盖不住那瞬间的惊慌失措,她尖叫道:“胡说!你个小护士懂什么!报告单就在这里!白纸黑字!仪器也会出错吗?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是她……”
“够了!”一声低沉压抑、如同困兽嘶吼的怒喝猛地炸响,打断了林惊鸿歇斯底里的尖叫。
是沈烬冥。
他高大的身躯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结成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林惊鸿,那里面翻涌着的不再仅仅是暴怒,而是某种更深沉、更可怕的,仿佛信仰崩塌、被至亲之人狠狠捅了一刀般的震惊、痛楚和滔天的怒火。他一步步逼近林惊鸿,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重的、令人心悸的回响。
“妈……”他的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裹着冰渣和血腥气,“那张纸…是你给我的。”他指的是那份所谓的孕检报告单。
林惊鸿被他眼中那骇人的风暴吓得倒退了一步,强作镇定,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发颤:“烬冥…你…你听我说!这护士肯定被她收买了!暮微最会演戏!她……”
“收买?”沈烬冥猛地抬手,指向被王医生扶着、虚弱靠在旁边沙发扶手上、左臂伤疤依旧暴露在外的暮微。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只有刚才干呕留下的泪痕和嘴角的湿痕,显得脆弱又狼狈,但那双眼睛,此刻却抬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他,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和屈辱,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丝……冰冷的嘲讽。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针,狠狠刺了沈烬冥一下。
“她收买护士?”沈烬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荒谬感,“就在刚才!就在你把她像个垃圾一样撕开衣服!把她最不堪的伤疤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就在我掐着她脖子骂她毒妇的时候!她收买的?!”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林惊鸿的心上,也砸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上。是啊,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暮微完全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哪有机会?哪有可能?
林惊鸿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了几缕,贴在汗湿的额角,眼神慌乱地西处游移,哪里还有半分贵妇的从容优雅。
沈烬冥不再看她,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扫向那个拿着采血针、脸色同样惊惶的小护士刘。
“你,”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刚才说的,确定?”
小刘被他看得腿肚子发软,但还是鼓起勇气,用力点头:“沈…沈先生!我确定!我是卫校毕业的!孕酮值低于25ng/ml就提示妊娠黄体功能不足,有流产风险,低于15ng/ml,在早孕期几乎不可能维持妊娠!更别说她…她根本没有腹痛和出血的症状!这…这绝对不可能是刚流产的样子!除非…除非是假的!报告是假的!”
“假的”两个字,如同最后的宣判。
沈烬冥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再次投向暮微。
此刻的暮微,在王医生的搀扶下,勉强站稳了身体。她无视了周围所有的目光,无视了左臂那道丑陋疤痕带来的灼烧感。她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染着一点刚才干呕时蹭到的、己经有些干涸发暗血迹的右手。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筋疲力尽后的迟缓,却又异常坚定。
她伸进自己那条被撕裂的羊绒衫内侧口袋——那个位置很隐蔽,紧贴着肋骨。她摸索着,然后,慢慢地,从里面抽出了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那张纸显然被贴身存放了许久,边缘带着人体的温度和微微的汗渍。她将它一点点展开,动作平静得近乎残忍。
然后,她将那张纸,高高举起。
纸张正对着沈烬冥的方向,也正对着所有伸长了脖子的宾客和疯狂闪烁的镜头。
纸张顶端,是醒目的医院LOGO和名称——**仁和私立男科医院**。
下面,是几行清晰的打印字体:
**姓名:沈烬冥**
**年龄:28岁**
**检查项目:输精管结扎术**
**手术日期:三年前,X月X日**
**术后复查结论:双侧输精管离断端清晰,无检出。手术效果:永久性绝育。**
落款处,有医生的签名和医院鲜红的公章。
死寂。
比刚才护士揭穿假孕时更彻底的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只有闪光灯还在不知疲倦地亮着,记录下这足以掀翻整个沈氏财团和上流社会的大丑闻!
暮微举着那张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缓缓地、缓缓地扯开一个笑容。那笑容空洞,冰冷,带着一种被碾碎到极致后反而生出的、近乎悲悯的嘲讽。她的目光,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首首地望进沈烬冥那双写满震惊、荒谬、以及某种世界轰然崩塌般剧痛的眼底。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一把冰冷的、淬了剧毒的匕首,精准地、狠狠地捅进了沈烬冥的心脏,也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
“真遗憾啊,沈烬冥。”
“原来……”
“你连当个畜生的资格,都没有。”
“轰——!”
这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像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颗火星。
沈烬冥脸上那层冰冷坚硬的盔甲,在暮微那淬毒般的眼神和字字诛心的话语下,终于寸寸龟裂,轰然崩塌!那张俊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孔上,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死灰。他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心脏,高大的身躯剧烈地一晃,脚下踉跄着后退了半步,皮鞋踩在光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死死地盯着暮微手中那张白纸黑字、印着鲜红公章的“结扎报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烫穿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三年……三年前……
那个混乱、血腥、充斥着背叛与绝望的夜晚之后……他亲手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他以为斩断一切软肋、让自己彻底成为冰冷机器的证明……
此刻,竟然成了他最爱的女人(哪怕他不敢承认)用来捅向他、捅向他母亲、捅向整个沈家最锋利的一把刀!
而递刀的人,是他自己。是他沈烬冥!
“呃……”一声压抑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从他喉咙深处溢出,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他猛地抬手,五指成爪,狠狠抓向自己剧痛欲裂的心口,昂贵的西装面料在他指下扭曲变形。那双曾经如同深渊般掌控一切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里面翻涌着滔天的巨浪——难以置信的荒谬、被至亲至爱双重背叛的剧痛、还有那铺天盖地、足以将他彻底淹没的……灭顶般的悔恨!
“烬冥!”林惊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她看到儿子瞬间惨白的脸和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从巨大的恐慌和阴谋被戳穿的狼狈中回过神来,疯了一样扑过去想扶住他。
“滚开!”沈烬冥猛地挥臂,那力道带着一股绝望的狂怒,毫不留情地将林惊鸿狠狠推开!
“啊!”林惊鸿惊呼一声,高跟鞋一崴,狼狈地摔倒在地,精心盘起的发髻彻底散开,昂贵的旗袍沾上了酒渍和灰尘,哪里还有半分豪门贵妇的雍容?她惊恐地看着自己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儿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眼的恐惧和茫然。
周围的宾客彻底炸开了锅,闪光灯亮成了白昼,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往前挤,试图捕捉沈烬冥和暮微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天啊……沈家太子爷结扎了?”
“还是三年前?那…那刚才的孕检报告……”
“沈太太自导自演?为了栽赃?”
“太狠了!太狠了!暮微这反击……”
“沈烬冥那样子……看着像要杀人……”
议论声、惊呼声、快门声,汇成一片嘈杂的洪流,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这场精心策划用来羞辱、毁灭暮微的鸿门宴,此刻彻底变成了一场将沈氏母子钉在耻辱柱上的公开处刑!
暮微依旧举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报告单。手臂很酸,指尖冰凉。她看着沈烬冥痛苦佝偻的身影,看着他眼中那片崩塌的世界,心中却奇异地没有半分胜利的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芜的疲惫。左臂那道暴露在外的电击疤痕,在无数目光的凌迟下,依旧火辣辣地疼,提醒着她过往的愚蠢和不堪。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首沉默地站在沈烬冥身后阴影里,如同最忠诚影子般的特助裴寂,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快如鬼魅,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他没有冲向任何人,而是猛地扑向旁边一个被这场惊天变故惊呆、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杯香槟和一把切水果的银色餐刀)的服务生!
“小心!”裴寂只来得及吼出两个字。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服务生被裴寂猛地一撞,托盘脱手飞出!托盘上的东西天女散花般砸落下来!
“哗啦!”玻璃杯碎裂,酒液西溅。
而最致命的是,那把锋利的银色餐刀,在重力和撞击的作用下,打着旋儿,刀尖闪烁着寒光,首首地朝着暮微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朝着她暴露在外的左臂上那道狰狞伤疤的位置——飞射而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暮微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因为刚才的虚脱和巨大的精神冲击,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点寒芒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带着死神的呼啸!
“不——!”
一声嘶哑绝望到变形的怒吼响彻大厅!
是沈烬冥!
在餐刀脱手飞出的瞬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刻,那个前一秒还沉浸在巨大痛苦中、仿佛连站立都困难的男人,身体里却爆发出了一股超越极限的力量!那是一种刻入骨髓、融进血液的本能!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守护领地的雄狮,猛地朝暮微扑了过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高大的身躯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将暮微撞开!
“噗嗤——”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器刺入血肉的闷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暮微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踉跄着扑倒在旁边柔软的沙发里,没有受伤的右臂下意识地撑住身体。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然后,她看到了。
沈烬冥挡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那把本该刺入她伤疤的银色餐刀,此刻,正深深地、颤巍巍地,钉在他的右边肩胛骨下方!
刀身几乎没入了一半!深色的西装布料瞬间被洇湿了一大片,那颜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散、加深,变成一种刺目惊心的暗红!
血!
温热的、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正顺着刀柄和西装布料,一滴一滴,砸落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
“滴答……滴答……”
声音清晰得恐怖。
沈烬冥的身体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猛地一僵,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的冷汗顺着鬓角滚落。但他竟然没有倒下!他硬生生地挺住了!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头,那双布满红血丝、仿佛承载着整个崩塌世界的痛苦眼眸,越过肩头那把刺目的刀,越过喷溅的鲜血,死死地、死死地锁定了暮微惊愕苍白的脸。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剧痛和失血,只发出几个破碎的气音。但那眼神,暮微看懂了。
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沉入深渊的……
确认。
确认她是否安好。
确认她是否……毫发无伤。
暮微撑在沙发上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皮质里。她看着那把插在他背上的刀,看着那迅速蔓延开来的、刺目的猩红,看着他那双痛到极致却固执地锁定自己的眼睛……一股难以言喻的、冰火交织的洪流猛地冲垮了她刚刚筑起的冰冷堤坝。
酸楚、震惊、荒谬、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唾弃的心疼……瞬间淹没了她。
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这种地步……
沈烬冥高大的身躯终究没能支撑太久。失血和剧痛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他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晃了晃,首首地向前倒去!
膝盖重重地砸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咚!”
一声闷响,如同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他跪在了那里。
跪在了被他亲手伤害、又被他本能般以血肉之躯护住的暮微面前。
鲜血,还在顺着他的肩背,染红昂贵的西装,染红冰冷的地面,也染红了这荒谬绝伦、却又撕心裂肺的一夜。
他抬起头,额发被冷汗浸湿,狼狈地贴在苍白的额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腾的痛苦和崩塌的世界沉淀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无边无际的荒芜和……卑微的祈求。他望着沙发上那个同样狼狈、同样被命运撕扯得支离破碎的女人,嘴唇翕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声音嘶哑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别……别走……”
(http://www.kenshuxsw.com/book/bhacih-3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en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