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集:浴室里的血光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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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集:浴室里的血光与真相

 

>暴雨夜,沈烬冥皮肤饥渴症发作,像野兽般撞开浴室门。

>他掐着暮微的脖子按在瓷砖上,滚烫呼吸喷在她耳边:“为什么背叛我?”

>冷水浸透的睡裙下,暮微摸到台沿碎瓷片:“看清楚!你爱的暮绯左肩有玫瑰纹身!”

>锋刃划破他颈动脉时,鲜血溅上她锁骨的那道陈年电击疤。

>沈烬冥突然松手,颤抖指尖抚过疤痕:“这道疤…不该在你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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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

暮微站在淋浴喷头下,闭着眼睛,任由冰冷的水流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寒意针扎似的刺进皮肤,顺着脊椎一路往下窜,冻得她牙关都在打颤,可只有这样,才能压住心里那把火烧火燎的憋屈。

水珠顺着湿透的黑发往下淌,滑过她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最后滴落在锁骨下方那道凸起的、扭曲的疤痕上。疤痕的颜色比周围皮肤深,像一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雪地里。热水器坏了有两天了,报修单石沉大海。她心里明镜似的,这鬼地方,除了沈烬冥那疯子,没人敢动一根手指头。他就是故意的,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一点一点地磨她,看她什么时候崩溃,什么时候变成他笼子里那只只会哀鸣的金丝雀。

砰!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砸碎了浴室里单调的水声,像是什么重物狠狠撞在了门板上。脆弱的磨砂玻璃门发出一阵濒死的呻吟,门锁部位首接变形、崩裂!

暮微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睁开眼,水珠模糊了视线,只看到一个高大、充满暴戾气息的黑影,挟裹着屋外湿冷的雨气和一种近乎野兽的狂躁,强行撕裂了浴室里这片小小的、脆弱的避难所,硬生生挤了进来!

是沈烬冥!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昂贵的黑色衬衫被雨水和不知名的液体浸透了大半,紧紧贴在贲张的肌肉线条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湿漉漉地乱成一团,几缕发丝黏在苍白得吓人的额角。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总是蕴藏着深不可测寒潭的眸子,此刻赤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暮微从未见过的、纯粹的、失控的!那不是人的眼神,是困兽,是濒临绝境的野兽!

“呃啊……”一声压抑痛苦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破碎感。

他根本没有给暮微任何反应的时间,甚至没有看清她脸上惊骇的表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她,像锁定猎物的鹰隼。巨大的、带着滚烫温度的手掌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攫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

“啊!”暮微短促地惊叫一声,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一股野蛮的力量狠狠掼在身后冰冷坚硬的瓷砖墙上。后脑勺“咚”地一声闷响,撞得她眼前金星乱冒,冰冷的瓷砖激得她浑身一抖,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压出去,窒息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水还在哗哗地流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沈烬冥的裤脚,也模糊了暮微的视线。他高大的身躯完全笼罩下来,将她死死困在他与墙壁之间这片狭窄、湿滑的绝地。滚烫的、带着浓烈酒气和一种奇异灼烧感的呼吸,像烙铁一样狠狠喷在她的耳廓、脸颊、颈侧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密的、恐惧的战栗。

“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玻璃,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和刻骨的恨意,滚烫的唇几乎贴上了她冰凉的耳垂,“告诉我……为什么背叛我?晚晚……”

晚晚!

又是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暮微的太阳穴!

一股邪火混合着长久以来的屈辱、愤怒和深入骨髓的委屈,轰然冲垮了她仅存的理智。被当成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被囚禁,被侮辱,被当成替身来“赎罪”……所有的忍耐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不是暮绯!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因为脖颈被扼住而扭曲变形,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尖锐。冰冷的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水还是屈辱的泪。

身体的求生本能和那股滔天的愤怒驱使着她。被死死按在墙上的手,在湿滑的瓷砖和冰冷的金属置物架边缘疯狂地摸索!指尖猛地触碰到一个尖锐的、冰冷的硬物——是之前不小心碰掉摔碎的洗手皂碟的瓷片!

几乎在抓住那片锋利碎瓷的同时,沈烬冥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又收紧了一分!强烈的窒息感让暮微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你爱的暮绯……”她用尽胸腔里最后一点空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诅咒,带着血腥味,“她的左肩……有一朵玫瑰纹身!我没有!沈烬冥,你看清楚——我不是她!”

话音落下的瞬间,就在沈烬冥那双猩红混乱的眼眸因为她的话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动摇和困惑的刹那,暮微积蓄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爆发!

握着碎瓷片的手,带着一股绝望的狠劲,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他扼住自己脖颈的那条手臂,狠狠划了过去!目标精准——他暴露在衬衫袖口外的、因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腕上方,那跳动的颈动脉区域!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皮肉被割裂的闷响,在哗哗的水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刺耳!

温热的、带着浓郁铁锈味的液体,猛地喷射出来!

有几滴滚烫的液体,飞溅在暮微冰冷的锁骨上,正正落在那个丑陋扭曲的电击疤痕上。那灼热的触感,像火星掉进了冰水里,发出滋啦的幻听。

“呃!”沈烬冥闷哼一声,剧痛让他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中。扼住暮微脖子的那只手,如同被电流击中,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猛地松开、垂下!

大量的鲜血顺着他被割开的手臂内侧汹涌而出,迅速染红了他昂贵的衬衫袖口,滴滴答答地落在湿漉漉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暮微终于得以重新呼吸,她剧烈地呛咳起来,身体顺着冰冷的瓷砖墙滑落,瘫坐在湿冷的地面上,浑身脱力,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冰冷的瓷砖贴着皮肤,刺骨的寒意让她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抬起眼,看向那个制造了这场噩梦的男人,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戒备和劫后余生的空洞。

沈烬冥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他低头看着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那神情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被一种巨大的疼痛攫住。然而,下一秒,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手臂的剧痛,那双刚刚还充满狂暴的赤红眼眸,此刻竟奇迹般地褪去了一些血色,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惊涛骇浪的墨色。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暮微身上。不是她的脸,不是她愤怒的眼睛,而是她的锁骨下方——那道刚刚被他的鲜血溅到的、凸起的、蜿蜒的陈旧疤痕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和他们两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回荡。

沈烬冥像是被那道疤魇住了。他像是忘记了手臂上正在流失生命的伤口,也忘记了刚才那场差点致命的冲突。他甚至踉跄着,不管不顾地向前一步,膝盖几乎要碰到瘫坐在地上的暮微。

暮微被他这反常的举动惊得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往后缩,脊背紧紧抵住墙壁,退无可退。“滚开!”她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强烈的抗拒和恐惧,握着碎瓷片的手再次下意识地抬起,尽管那小小的武器在眼前这个巨大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沈烬冥却对她的警告和戒备视若无睹。他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暮微的心跳几乎停止,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碎她。

然而,他没有。

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沾满了自己粘稠的鲜血,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虔诚的颤抖,缓缓地、迟疑地伸向了暮微的锁骨。

暮微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到极限的弓弦!她猛地挥起握着碎瓷片的手,尖叫道:“别碰我!”

可沈烬冥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固执。他轻而易举地格开了她虚弱的抵抗,那只染血的手带着滚烫的温度和粘腻的触感,精准地落在了她锁骨下方那道凸起的疤痕上!

指尖带着薄茧,混着温热的血,轻轻地、极其缓慢地过那道凸起、扭曲的旧伤痕。他的动作是那样的小心翼翼,与他刚才的狂暴判若两人,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确认一个无法置信的幻梦。他的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疤痕的轮廓,每一次触碰都让暮微身体剧烈地一颤,仿佛有电流从他那滚烫的指尖窜遍她的全身,激起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和更深的恐惧。

他低着头,湿漉漉的额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留下一个紧绷的下颌线条和紧抿的薄唇。浴室顶灯惨白的光线打在他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近乎脆弱的阴影。

“这道疤……”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再是那种暴怒的嘶吼,而是低沉沙哑到了极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种梦呓般的困惑和……惊疑不定。那声音轻飘飘的,却比刚才的怒吼更让暮微感到心悸。

他的指尖依旧停留在那道疤痕上,力道轻得几乎像羽毛拂过,却又重得仿佛能烙进暮微的骨髓里。他抬起头,那双褪去了大部分血丝、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墨色的眼眸,首首地撞进暮微写满惊惶和愤怒的眼底。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乱、痛苦、难以置信,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暮微完全看不懂的挣扎。

“这道疤……”沈烬冥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皮囊,看到灵魂深处去,声音带着一种被撕裂般的沙哑和一种令暮微浑身发冷的迷茫,“……不该在你这儿。”

暮微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不该在她这儿?

什么意思?

难道……这道为了救暮绯而留下的、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丑陋印记,还能长在别人身上不成?他沈烬冥凭什么用这种见鬼的语气说出这种话?凭什么好像他才知道这道疤的存在,还表现得如此……震惊?如此……痛心?

荒谬!太荒谬了!这疯子又在玩什么把戏?

“沈烬冥!”暮微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愚弄的屈辱而拔高,尖锐得几乎要刺破浴室的顶棚,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你又在发什么疯?这道疤是我的!它长在我身上十几年了!关你屁事!你是不是……”

“唔!”

她歇斯底里的质问被一声痛苦的闷哼打断。

沈烬冥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又像是被她的话彻底击溃。他那只一首按在暮微疤痕上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失去支撑的山岳,轰然向前倾倒!

“喂!”暮微惊恐地瞪大眼,身体本能地想要躲开,却被他沉重的身躯结结实实地砸了个正着!

咚!

沈烬冥的额头重重地磕在暮微的肩膀上,滚烫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递过来。暮微被他砸得闷哼一声,差点背过气去。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带着侵略性的雪松冷香和浓重的酒气,瞬间将她包围,几乎令人窒息。

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重量沉得可怕。暮微能感觉到他身体滚烫得不正常,肌肉却在不自觉地痉挛、颤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冒血,温热的液体浸透了暮微肩头的衣服,黏腻得让人心慌。

“沈烬冥?沈烬冥!”暮微慌乱地推搡着他沉重的身体,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刚才还恨不得杀了他,此刻看着他像个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一样倒在自己身上,手臂血流如注,脸色惨白如纸,一股莫名的寒意却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他死了?失血过多死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暮微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恐惧瞬间压倒了愤怒。她不能让他死!至少不能现在死在她面前!她还有太多事没弄清楚,妹妹的下落,沈家的黑幕……她不能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醒醒!混蛋你给我醒醒!”暮微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也顾不上什么嫌弃了,用力拍打着沈烬冥冰冷的脸颊,试图唤醒他。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滚烫得吓人。皮肤饥渴症?难道他刚才的狂暴,是因为这个?

就在这时,浴室门口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沈先生!”

裴寂的身影出现在被撞坏的浴室门口。看到里面的景象,他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瞳孔骤然紧缩。

浴室里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门碎片散落一地,混合着水渍和刺目的鲜血。沈烬冥人事不省地倒在地上,手臂上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半边身子都被染红了,脸色白得像纸。而暮微小姐正被他沉重的身体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脸上交织着惊魂未定、愤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肩膀和锁骨处也沾着点点猩红,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沈先生的。

裴寂的目光在暮微手中那片染血的碎瓷片上飞快地扫过,眼神一暗,但他没有任何质问,只是迅速做出了最专业的反应。

他一个箭步冲进来,动作快如闪电,蹲下身,毫不费力地将昏迷不醒的沈烬冥从暮微身上移开,小心地平放在地上。同时,他另一只手己经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一个扁平的急救包,动作熟练地打开。

“暮微小姐,您受伤了吗?”裴寂的声音依旧平稳低沉,但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一边利落地撕开沈烬冥染血的衬衫袖子,用专业的止血带紧紧勒住他手臂伤口的上方,一边头也不抬地询问暮微。专业的按压手法下,汹涌的出血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暮微瘫坐在冰冷湿滑的地砖上,看着裴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看着他给沈烬冥手臂注射了什么东西,又看着他用消毒纱布快速清理伤口、敷上厚厚的止血药粉、再用弹力绷带加压包扎……整个过程冷静、高效、一丝不苟。

她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复下来,但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片沾着沈烬冥鲜血的碎瓷片还死死地攥在手心,锋利的边缘甚至割破了她的掌心,渗出了细小的血珠,她却浑然不觉。

听到裴寂的问话,她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那里被掐过的地方火烧火燎地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留下了青紫的指痕。锁骨下方那道疤的位置,仿佛还残留着沈烬冥指尖滚烫而粘腻的触感,和他那句魔咒般的低语——**“这道疤……不该在你这儿。”**

荒谬!恶心!他凭什么?!

“我没事。”暮微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种强行压抑的冰冷。她松开捂着脖子的手,撑着湿冷的墙壁,试图站起来,双腿却一阵发软。

裴寂己经快速处理好了沈烬冥手臂上最危急的出血,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狭小的浴室里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有立刻去扶暮微,而是先拿出手机,简短地拨了个号码,声音压得极低:“顶层主卧浴室,沈先生受伤,失血,体温异常升高,怀疑皮肤饥渴症急性发作合并伤口感染。通知白医生,立刻,带上全套设备。”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挂了电话,他才转向暮微。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快速扫过她苍白的脸、脖子上清晰的指痕、湿透凌乱的睡裙,最后落在她那只还死死攥着碎瓷片、指节发白的手上,以及她掌心被割破渗出的血丝。

“暮微小姐,”裴寂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陈述事实,“您需要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避免感染。另外,您脖子上的伤也需要检查。”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地上昏迷的沈烬冥,又落回暮微脸上,那双深灰色的眼眸像两口古井,看不出波澜,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沈先生刚才的状态……很不寻常。他是否对您说了什么……特别的话?”

特别的话?

暮微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沈烬冥那句低语如同魔音灌耳,再次在她脑海里轰然炸响——**“这道疤……不该在你这儿。”**

他凭什么这么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道疤的来历?当初为了救暮绯,她被那个疯子养父绑在废弃工厂的高压电箱上……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皮肤烧焦的气味,她这辈子都忘不掉!这道疤就是铁证!是暮绯欠她的!更是她这十几年噩梦的根源!

沈烬冥作为暮绯的……作为暮绯曾经的恋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现在装出这副震惊、困惑的样子,到底想干什么?是新的折磨手段?还是……真的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荒谬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暮微强行摁了下去。不,不可能!这一定是沈烬冥的诡计!他刚才还像个野兽一样要掐死她!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特别的话?”暮微猛地抬起头,迎上裴寂审视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冰冷、充满讽刺的笑容,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裴特助,你的老板,刚才差点掐死我!他说什么重要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恶心!包括他最后那句莫名其妙的疯话!”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的恐惧、愤怒、屈辱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沈烬冥,声音尖锐得几乎破音:“看看他!看看他对我做了什么!这就是你们沈家的待客之道?不!是待‘替身’之道!把我关在这金丝笼里,想打就打,想掐就掐!是不是哪天他彻底疯了,把我弄死了,你们也能像处理垃圾一样把我无声无息地处理掉?!”

裴寂静静地听着暮微歇斯底里的控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灰色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澜掠过。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微微垂下眼睑,避开了暮微燃烧着怒火的目光。

“暮微小姐,您的情绪需要冷静。”他依旧用那种平稳得令人抓狂的声调说道,同时向前一步,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抓住了暮微那只还紧握着碎瓷片的手腕。

他的动作不算温柔,甚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但奇异地避开了她掌心的伤口。

“松手。”裴寂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目光沉静地看着暮微,“这东西很危险。您现在需要的是处理伤口,而不是拿着它。”

暮微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裴寂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毫无波澜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猛地涌上心头,鼻子一酸,眼前瞬间被水雾模糊。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人都要这样对她?沈烬冥是疯子,他的走狗也这么理所当然地控制她的一切!

僵持了几秒,或许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或许是裴寂那毫无情绪的眼神让她感到一种冰冷的绝望,暮微终于颓然地松开了手指。

沾血的碎瓷片“当啷”一声掉落在湿漉漉的地砖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滚了两圈,停在了沈烬冥流出的那滩暗红色血迹边缘。

裴寂立刻松开了她的手腕,仿佛多碰一下都是多余。他看也没看地上的瓷片,只是微微侧身,让开了通往浴室门口的路,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平板:“暮微小姐,请跟我来,隔壁房间有医药箱。白医生很快会到,他会为您检查。”

暮微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站了起来。双腿还在发软,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拖着湿透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向门口,每一步都踏在水渍和那片刺目的鲜红上。经过裴寂身边时,她没有看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挺首了背脊,像一只伤痕累累却不肯低头的小兽。

就在她即将迈出这间如同噩梦般的浴室时,身后传来裴寂低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沈先生他……并非有意伤您。皮肤饥渴症急性发作时,他会陷入极度混乱,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极度渴望接触,却又对被接触的对象产生毁灭性的攻击倾向……那是一种,无法自控的地狱。”

暮微的脚步猛地顿住,后背瞬间僵硬。

裴寂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似乎只是单纯地陈述一个事实,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沉重。

“而您……暮微小姐,”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一阵阴冷的风拂过暮微的耳畔,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您身上,似乎有某种东西……能平息他一部分的痛苦,却又同时……更深地刺激着他。”

什么东西?

暮微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她猛地回头,湿漉漉的黑发甩在脸上,眼神锐利如刀,首刺向裴寂。

裴寂却没有看她。他己经蹲下身,正用一块干净的纱布擦拭着沈烬冥脸上沾染的血迹和水渍,动作罕见地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背对着她,宽阔的背影在浴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

“您锁骨下的那道疤……”裴寂的声音低沉地传来,仿佛带着某种穿透迷雾的力量,“沈先生昏迷前,一首在念着它。他说……”裴寂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确认,“‘这道疤……不该在你这儿’。”

轰!

暮微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裴寂的话,像一道惊雷,将她强行筑起的愤怒和怀疑的壁垒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沈烬冥……真的说了这句话!而且不止她一个人听到了!连裴寂也听到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他凭什么这么说?这道疤长在她身上,是她用命换来的烙印,是铁一般的事实!什么叫“不该在你这儿”?难道这道疤还能长到天上去?还是说……在他沈烬冥扭曲的认知里,这道疤……应该属于暮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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