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穿透了陈九爻几乎凝固的思绪。
他怀中,还藏着一件师父当年留下的保命之物。
锁魂玉佩。
此物凶险,师父曾严令,非生死存亡之际,绝不可轻易动用,否则后果难料,甚至可能反噬自身。
可眼下,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了。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强行唤回一丝清明,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了一块冰冷坚硬的玉佩。
玉佩入手,一股阴寒之气仿佛要冻结他的血液,与体内镇邪血脉的灼热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赌一把!”
陈九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无视了玉佩带来的刺骨寒意,将其狠狠按向林秋娘手腕上那条蠕动不休的血色红线!
就在玉佩接触到皮肤的刹那,一股无形却磅礴的力量骤然爆发。
“滋——”
诡异的轻响,仿佛冰块落入滚油,又似魂魄被撕裂的尖啸。
林秋娘手腕上那条血色红线,像是被烈火灼烧的毒蛇,疯狂扭曲,鼓胀,颜色从妖异的鲜红迅速变得黯淡。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双眼翻白,痛苦万分。
陈九爻死死按住玉佩,牙关紧咬,额头青筋暴起,全身的力气都仿佛灌注到了这枚小小的玉佩之上。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力量正从玉佩中涌出,粗暴地撕扯着那子蛊与母蛊之间的无形联系。
“砰!”
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自林秋娘腕间传来。
那条血色红线,寸寸断裂,化为乌有,只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仿佛从未存在过。
林秋娘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向后倒去。
陈九爻眼疾手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她揽住,自己也因脱力而踉跄半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锁魂玉佩的寒气似乎有所收敛,但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墙壁上那些蠢蠢欲动的蚍蜉血卵,在这股波动的威慑下,蠕动的幅度竟也微微减缓,表面的胶状物不再那么鼓胀。
暂时……压制住了吗?
陈九爻大口喘着粗气,低头看向怀中的林秋娘。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但那股控的僵硬与诡异己经消失不见。
“呃……”
林秋娘发出一声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迷茫空洞,带着初醒的懵懂,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惧,却唯独没有了之前的冰冷与杀意。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陈九爻,眼神陌生,带着几分怯意。
“你……你是谁?”
声音沙哑,虚弱。
陈九爻心中一紧,看来锁魂玉佩震碎子蛊的同时,也对她的神智造成了一定的冲击,导致了短暂的失忆。
也好,忘了那些恐怖的经历,对她而言或许是种解脱。
他刚想开口安抚,林秋娘却突然眉头紧蹙,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我……我好像……做了个很可怕的梦……”
她喃喃自语,眼神依旧涣散。
“梦里……好多血……好多虫子……”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
陈九爻心中不忍,轻声道:
“都过去了,别怕。”
林秋娘似乎没有听清他的话,依旧沉浸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
她突然抬起头,眼神有了一丝奇异的焦距,首勾勾地看着陈九爻,嘴唇翕动,无意识地吐出了一句话。
“教主……教主是你师叔……”
声音很轻,很飘忽,却像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劈在了陈九爻的心头!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僵立当场,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
林秋娘说完这句话,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头一歪,彻底昏迷了过去。
客栈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陈九爻粗重的呼吸声,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格外清晰。
教主……是我师叔?
这个念头,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撕扯着他每一根神经。
他曾有过无数猜测,却从未敢将那个他敬爱有加,如父如兄的师叔,与阴墟教那等邪魔外道联系在一起。
可林秋娘,一个刚刚摆脱蛊虫控制,神智不清的女子,为何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难道是子蛊残留的某些信息,在她意识混乱时被说了出来?
那份因信任被践踏,因无辜者受难而生的憋闷与刺痛,此刻化作了更为沉重,更为绝望的冰冷,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起师叔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想起师叔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想起师叔在他年幼时手把手教他习武的场景……
那些温暖的记忆,此刻却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搅得血肉模糊。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吗?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
墙壁上,那些蚍蜉血卵的蠕动似乎又活跃了些许,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像是在嘲笑着他的天真与愚蠢。
无边的黑暗,从西面八方涌来,要将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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