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下一站:青海鬼湖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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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下一站:青海鬼湖的预感

 

夜色比想象中更加深沉,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将天地间的一切光亮都吞噬殆尽。

陈九爻独自跋涉在荒野之中,周遭死寂,只有脚下碎石被踩踏时发出的“沙沙”声,在空旷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单。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一片未知的、名为命运的泥沼里。

怀里那本《手札》,此刻不再仅仅是冰冷的物事。它紧贴着胸口,竟微微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一块被赋予了意志的磁石,固执地牵引着他的感知,指向西北的某个方位。

青海。

这两个字从他齿缝间逼出,带着铁锈般的腥气,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栗。

《手札》上新浮现的那几行字迹,依旧是鬼画符般的扭曲潦草,寻常人见了,怕是要以为是孩童的胡乱涂鸦。然而,其中反复出现的“鬼湖”二字,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入他的眼底,清晰得令人心悸。

他曾听闻过一些关于青海“鬼湖”的零星传言。据说那湖水深不见底,颜色墨黑如最浓的砚台,平静时像一块巨大的黑玉,风起时则能吞噬一切靠近的生灵。湖边更是寸草不生,连最耐旱的骆驼刺,也像是畏惧着什么,远远地避开那片水域。

风,恰好从那个方向吹来,带着一种刺骨的阴冷潮湿。那并非寻常水汽,更像是有无数溺毙水底的冤魂,正贴着地面,无声地吐着积郁了千百年的怨气。

陈九爻裹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聊胜于无。寒意无孔不入,轻易便穿透了布料和皮肉,丝丝缕缕渗入骨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他并非感觉不到恐惧。

事实上,一种源于生命最原始本能的畏惧,正像无数细密的牛毛针,一下,又一下,持续不断地刺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后颈的汗毛都因此根根倒竖。

但他不能停,也停不下来。

林秋娘那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庞,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眼神清澈,带着那特有的、不谙世事的纯真。还有她替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刀时,眼中那股子傻气,以及义无反顾的决绝。

一想到她此刻可能正在遭受的苦楚,可能正被那些混账东西折磨,陈九爻的心脏便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猛力收紧,痛楚尖锐而清晰,让他胸口一阵阵发闷,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必须找到她。

必须夺回那些散落在西北各地的地脉灵器。

更必须阻止那些蚍蜉撼树的阴谋,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知道,有些东西,他们碰不得。

鬼湖,那鬼地方究竟隐藏着什么?

是林秋娘家族世代守护的秘密核心?还是那些蚍蜉宵小之辈梦寐以求的力量源泉?或者,两者皆是?

他不知道。他娘的,他现在两眼一抹黑,除了这个破《手札》给出的鬼名字,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去闯一闯那片被诅咒的水域。管它龙潭还是虎穴。

脚下的沙砾硌着磨薄了的鞋底,每一下都清晰地传递上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鞋底快要破了,这让他有些烦躁。若是连双好鞋都没有,还谈什么救人。他自嘲地咧了咧嘴,这点小事,也值得分心?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些嶙峋的黑影,轮廓模糊,像是蛰伏在暗夜中的巨兽,沉默地张着巨口,等待着他这个不知死活的猎物自投罗网。

陈九爻的眼神,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陡然闪过一丝狼般的幽光。那并非嗜血的残忍,而是一种被彻底逼入绝境后,不得不亮出所有獠牙的狠戾与决绝。管他娘的是什么牛鬼蛇神,想动林秋娘,就得先从老子身上踏过去!

他抬头,望向那片被无尽夜幕笼罩的青海方向。

那里,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那里,是他必须用血和命去踏破的修罗场。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尝到了一丝咸涩的血腥味,是之前咬破的地方又裂开了。

或许,这就是宿命。

一个他妈的,想躲都躲不掉,被人硬塞过来的宿命。他甚至怀疑,这《手札》是不是还有追踪功能,就算他想跑,也能把他给“指引”回来。

他不再去想那些虚无缥缈的苍生社稷,救世?他现在连下一顿饱饭在哪里都还没着落,谈什么救世?简首是天大的笑话。

他只知道,林秋娘,他一定要救回来。

哪怕因此与整个世界为敌。

哪怕,最终万劫不复,魂飞魄散。

前方的路,依旧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覆盖,没有星,没有月,只有无边的死寂和潜藏的危险。

但陈九爻的脚步,却在短暂的调整后,比之前更加沉稳,更加坚定。每一步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知道,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总是最为浓重,也最为磨人。

而他,陈九爻,必须在这无边黑暗中,为林秋娘,也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他深吸一口荒野中冰冷而干燥的空气,压下胃里传来的空虚感,再次迈开了脚步。西北的风,更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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