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那东西的嘶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刮擦着耳膜,仿佛有无形的爪子在撕扯神经。
每一声都让陈九爻的心脏狠狠揪紧,连带着伤口也阵阵抽痛。
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将那本入手微烫的《镇邪禁断手札》死死攥在手中,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惨白一片。
汗水很快浸湿了粗糙的兽皮封面,滑腻腻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颤抖着翻开书页。
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棂的破洞,勉强洒下几缕,祠堂内光线晦暗不明。
粗糙的纸张带着一股陈年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首冲鼻腔。
一行行扭曲怪诞的字符,一个个难以名状的诡异图案,在他充血的眼前飞速掠过。
他几乎将脸贴在书页上,才能勉强辨认那些细小的字迹。
时间一点点流逝,外面的撞门声越来越响,祠堂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不能再等了!
突然,他的目光被其中一页牢牢吸住。
“陕北钉魂阵”。
五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旁边还有一行更小的蝇头注解:“糯米血咒,辅之”。
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森然慑人的力量,仿佛书写者落笔时灌注了无尽的怨煞。
陈九爻的心跳骤然停了一瞬,随即狂跳起来。
就是这个!
冥冥之中,他有种强烈的预感。
手札上的文字仿佛在这一刻活了过来,那些扭曲的字符在他眼中微微蠕动,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顺着他触碰书页的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
钉魂阵,需要桃木。
他急促地喘息着,目光飞快扫过残破不堪的神龛。
神龛的木料颜色深沉,看质地,似乎有些年头了,也不知是不是桃木,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踉跄着站起身,伤口被牵动,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眼前阵阵发黑,虚弱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妈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狠狠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使出吃奶的力气,猛地一掰,折断了一根神龛后侧朽坏的支脚。
“咔嚓!”
木头应声而断,纹理粗糙,带着一股陈腐的气息。他凑近闻了闻,似乎有那么点桃木特有的清香,管它呢!
他又在积满灰尘的供桌角落里,扒拉出一小撮早己干硬发黑、黏在一起的糯米,也不知是哪年哪月留下的供品,上面甚至还有几粒老鼠屎。
“……”陈九爻嘴角抽了抽,嫌弃地捻掉老鼠屎,现在这情况,有就不错了,聊胜于无。
“咚!!”
一声巨响,祠堂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股巨力狠狠撞中。
木屑簌簌落下,门板上瞬间多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那东西,要进来了!
陈九爻的呼吸几乎停止,肾上腺素飙升,暂时压下了身体的虚弱。
他手忙脚乱地将那根粗劣的桃木支脚用力在地上石阶的棱角上磨蹭、掰断,弄出七根长短不一、尖端勉强算是尖锐的“桃木钉”。这做工,他自己都觉得寒碜。
“嘭!!”
木门又是一声巨震,裂开了一条更大的缝隙,几乎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一只枯瘦、泛着青黑色的手爪,覆盖着湿滑的泥土与腐肉,猛地从缝隙中伸了进来!
指甲漆黑,又长又弯,如同淬了毒的铁钩,在空气中胡乱抓挠。
陈九爻头皮发麻,握紧手中最长的一根桃木钉,拖着沉重的身体,凭借着那股奇异的感知,迅速贴近门边。
那尸煞正试图用那只手爪扒开门板,腐臭夹杂着浓郁血腥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熏得他几欲作呕。
就是现在!
陈九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求生的欲望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第一根桃木钉对准那只从门缝伸进来的手爪掌心,狠狠刺了下去!
“噗嗤!”
一声闷响,如同利刃刺入腐肉。
木钉竟真的穿透了那干枯坚韧的皮肉,深深扎了进去。
“吼——!”
一声凄厉到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从门外炸开,震得陈九爻耳中嗡嗡作响。
那只手爪猛地剧烈抽搐,指甲在门板上划出刺耳的“吱嘎”声,黑色的、带着腥臭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溅而出,溅了他一手。
陈九爻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恶心,没有片刻停顿。
他记得手札上那个简陋却要点清晰的阵图方位,对应北斗七星。
第二根桃木钉,毫不犹豫地刺向尸煞透过门缝露出的、布满尸斑的小臂。
“嗷——!”
又是一声更为暴怒的惨叫。
那尸煞显然被彻底激怒了,它疯狂地撞击着木门,整个祠堂都仿佛在摇晃。
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都可能彻底碎裂。
陈九爻咬紧牙关,忍着伤口的剧痛与越来越强烈的虚弱感。
他此刻完全凭借着体内那股奇异的感知,那股对邪气的敏锐洞察,在昏暗中寻找着尸煞透过门缝暴露出的、可以下手的“气门”或者说“薄弱点”。
第三根!
第西根!
每一钉都用尽他残存的每一分力气,每一次刺入,都伴随着尸煞痛苦的咆哮和门板更加剧烈的震动。
汗水混着血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视线一片朦胧。
祠堂内弥漫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尸臭、血腥以及桃木与腐肉接触后产生的奇异焦糊味。
终于,当第七根桃木钉,按照北斗七星的最后方位,堪堪钉入那尸煞透过破碎门板显露出的一小片胸口。
位置,正是那漆黑如墨的索命印记中央!
尸煞所有的动作猛地一僵,仿佛被施了定身法。
就是此刻!
陈九爻几乎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抓起供桌上那把干硬发黑的糯米,也顾不上脏不脏,奋力朝着门缝中那僵住的尸煞劈头盖脸地洒了过去!
“滋啦——啦啦——”
那些许久之前的陈年糯米,在接触到尸煞身体的瞬间,竟如同滚烫的沸油泼中了冰雪。
一连串爆豆般的轻响发出,冒起阵阵刺鼻的黑烟,伴随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焦臭。
“嗬啊啊啊——!”
尸煞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都要痛苦的嘶吼,那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不甘。
它的身体在门外剧烈地颤抖起来,青黑色的皮肤上,以那七根桃木钉为中心,迅速浮现出蛛网般细密的赤红色裂纹。
裂纹中透出不祥的暗红色光芒,越来越盛。
“嘭!”
一声沉闷的爆响。
那具凶悍无比的太平军尸煞,竟在凄厉至极的惨叫声中,寸寸断裂,肢体爆开。
最终,在门口化为一滩不断冒着黑气的灰烬,以及几块焦黑的碎骨。
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空气中,只剩下木头燃烧后的焦糊,以及糯米独有的、被高温炙烤过的古怪香味。
一切,归于死寂。
陈九爻双腿一软,脱力地靠在冰冷的墙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胸口的伤,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感。
但他,成功了。
第一次,他依靠这本神秘的《镇邪禁断手札》的力量,真正意义上,亲手镇压了一只如此凶戾的邪祟。
这种感觉……很奇妙。
掌心中的手札,那股灼人的温度似乎也随之降下了一些,虽然依旧温热,却不再那么烫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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