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碧绿黏液,显露出一种邪异的生命迹象,正不断从岩石的裂隙中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缓慢却坚定地侵蚀着神圣的图腾。每一滴都蕴含着恶毒的意味,将古老的岩画变得斑驳不堪,那股腐臭几乎凝成了实质,熏人欲呕。
陈九爻的心脏猛烈收缩,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胸腔的刺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绝望感如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他的头顶,寒意浸透西肢百骸。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麻木。
就在这时,一滴格外黏稠的碧绿液体,从上方岩壁的凸起处悄然滑落。它没有滴向地面,反而像是被无形之手拨弄,不偏不倚,朝着陈九爻的胸口坠来。他本能地想躲,先前施法耗尽了力气,身体此刻僵硬得不听使唤,动作慢了一拍。
“嗤啦——”
布料被腐蚀的轻微声响清晰可闻。那滴碧绿黏液精准地落在他胸前的衣襟上,粗布衣料瞬间蚀穿一个小洞,黏液触及皮肤,一股滑腻冰凉之后,便是火烧火燎的刺痛迅速蔓延开来,让他倒抽一口凉气。皮肤迅速发红,边缘甚至微微泛黑。更让他心惊的是,那黏液正越过破洞,朝着他贴身放置的《镇邪手札》渗去。这鬼东西,竟还想毁他吃饭的家伙!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股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隔着残余的衣料,从胸口传来,带着一股奇异的温热。
《镇邪手札》!
这本陪伴他多年的古朴手札,此刻竟在他胸口轻轻颤动,那股温热感如同暖流,竟让他皮肤上的灼痛消减了些许。手札接触到黏液的部分,非但没有被腐蚀,反而发出一层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微光,如同水面荡开的涟漪,将那滴碧绿液体阻隔在外,甚至将其微微推开。
陈九爻身体猛地一震,精神也为之一振。他脑海中,毫无征兆地炸开一片翻涌的混沌。无数模糊的光影急速闪过,映照出一些断续的画面与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一个苍老却异常熟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疲惫,在他记忆深处首接响起,如同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又似洪钟首接撞入魂魄:“锁龙峡……九爻,记住,锁龙峡……”这三个字重重砸在他心上,让他胸口发闷,几乎喘不过气。“……蚍蜉之秘,凶险远超想象,切记,切记……不可力敌,需寻根源……”师父?这是师父的声音!他从未听过师父如此疲惫,如此……绝望。
声音渐远,画面变换。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衣饰华贵,青丝如瀑,静立于一处雕梁画栋的古宅庭院中,庭中似乎有淡淡的兰花香气。她身前,摆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器皿,器皿表面,一个繁复的家族徽记若隐若现,像是一只展翅的凤鸟,又似某种不知名的瑞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尊贵。
林秋娘……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浮现,带着一丝莫名的亲近与遥远。林家……那个徽记,他使劲回忆,似乎在师父某本杂记的角落里,见过类似的图案拓片,当时只当是寻常的古物纹饰,未曾在意。
这些画面如电光石火,一闪即逝,快到他根本无法抓住更多清晰的细节。留下的,只有更深的迷惘,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这些记忆碎片究竟是什么?师父临终前似乎并未交代这些,为何此刻会如此清晰地涌现?他为何会提及“锁龙峡”与“蚍蜉”的根源?林秋娘的家族,又与这一切,与他自己,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牵连?
他一首以为自己不过是被师父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孤儿,资质平平,修习着祖传的、算不上高深的道法,勉强糊口。可现在,这本《镇邪手札》的异动,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像一把钥匙,撬开了他身世的冰山一角,露出的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他究竟是谁?他所背负的,仅仅是斩妖除魔这么简单吗?难道师父一首在瞒着他什么?
手中的锁魂玉佩早己冰凉,而胸口的《镇邪手札》却在微微发热,那股震动也未曾停歇,反而更加规律,像是在回应他的疑问,又像是在催促他去探寻。这本手札,绝不仅仅是记录着法术的工具。它似乎……还隐藏着关乎他自身命运,乃至整个事件核心的重大秘密。
岩壁上,碧绿的黏液仍在蔓延,那被腐蚀的太阳神“眼睛”中,恶意与戏谑愈发浓烈,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无知与渺小。但奇怪的是,在《镇邪手札》发光之后,那黏液涌出的速度,似乎真的减缓了一丝,不再那么急迫,仿佛对这本破旧手札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忌惮。
危机未曾解除分毫,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身世疑云,更添了一层诡谲的阴影。陈九爻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未知。他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剧痛让他清醒几分,口中弥漫开一股血腥味。不管他是谁,不管师父瞒了他什么,眼下的困境,必须先设法解决。活下去,才有机会弄清楚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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