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骁的陇西之行,以昭武校尉刘猛及其十三名亲信被当众斩首而告终。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军营辕门之上,震慑了所有蠢蠢欲动的骄兵悍将。赵承安的铁腕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姿态,通过邸报迅速传遍各地,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军队的腐化,也让一些观望的地方官员看到了新君的意志。
然而,江南的局势却急剧恶化。赵承安派出的忠武将军周勃,虽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但其率领的京畿卫戍营士兵多为承平之兵,缺乏实战经验,更不熟悉江南水网纵横的地形。而陈胜领导的流民军,虽装备简陋,却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被逼上绝路的狠劲,加之不断有活不下去的农民加入,竟如滚雪球般壮大。
周勃初战轻敌冒进,在淮安城外的芦苇荡中了埋伏,损兵折将,大败而回。消息传回神都,朝野震动。冯戾一党趁机发难,再次在朝会上指责太子用人不当,贻误战机,要求更换主帅,甚至有人暗示应由冯戾亲自挂帅。
赵承安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有撤换周勃,而是连下三道严旨申斥,并紧急从两湖调集了一支擅长水战的地方精锐驰援,同时严令周勃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务必切断流民军粮道。
就在江南战事胶着之际,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东海诸岛国,趁大盛水师主力被牵制在南方平叛,竟联合起来,出动数百艘战船,突袭了帝国最富庶的沿海州府——明州港!守港水师猝不及防,几乎全军覆没。倭寇(东海岛国海匪)登陆后,烧杀抢掠,繁华的明州城陷入一片火海!无数珍宝财富被劫掠一空,数万百姓惨遭屠戮!
明州!那可是帝国最重要的海贸港口,税收重地!此噩耗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神都上空!赵承安接到八百里加急军报时,正在批阅奏章,他手中的朱笔“啪”地一声折断,鲜红的墨汁溅满了奏章,如同刺目的鲜血!
“混账!”赵承安猛地站起,胸膛剧烈起伏,一股暴戾的杀意瞬间充斥了他的双眼!倭寇!又是倭寇!他记得母亲苏清霜在世时,就曾为东南沿海饱受倭患而忧心忡忡!如今,这群豺狼竟敢在他监国之时,如此猖狂地撕咬帝国的血肉!
“冯戾!”赵承安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臣在!”冯戾出列,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笑话的神情。
“你不是要重振军威吗?孤给你这个机会!”赵承安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着你即刻点齐神机营、五军营精锐三万,并节制沿海诸省水师战船!火速南下!给孤荡平东海倭寇!将那些犯我疆土、屠我子民的贼寇,给孤斩尽杀绝!一个不留!若有漏网之鱼逃回岛国,孤唯你是问!”
冯戾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这可是掌握实权、捞取更大军功的绝佳机会!而且对手是倭寇,打起来毫无心理负担,更能彰显他的武勇!
“臣!领旨谢恩!定当不负殿下重托,踏平东海,扬我国威!”冯戾声若洪钟,气势十足。
看着冯戾领命而去,赵承安缓缓坐回御座,眼中的暴戾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冰冷的算计取代。将冯戾这头猛虎调离中枢,派去啃倭寇这块硬骨头,既能解决迫在眉睫的倭患,又能暂时缓解朝堂压力,同时消耗冯戾的实力。这是一步险棋,但也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然而,就在冯戾的大军刚刚开拔南下不久,一个来自北境的、更加令人绝望的消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送到了赵承安的案头:
契丹大汗亲率二十万铁骑,以“吊唁盛帝(指病危的赵辰)、质问太子失德”为名,悍然撕毁和约,突破长城防线!北地边军虽奋力抵抗,但因兵力分散、士气低落(受云州失粮影响),加之契丹此次攻势前所未有之猛烈,防线多处被突破!雁门关告急!幽州告急!契丹前锋游骑,己出现在距离神都不过数百里的燕山脚下!
“轰隆!”一声巨响,赵承安面前的御案被他猛地掀翻!奏章、笔墨、镇纸散落一地!
他双目赤红,如同被困的野兽,死死盯着那份染血的战报。内忧未平(江南流民、东海倭患),外患己至!而且是足以倾覆社稷的、来自北方的、最凶猛的恶狼!
神都,这座帝国的核心,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来自草原的凛冽杀意!大盛帝国,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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