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阳光透过明黄色的纱帐,灼烧着赵辰的眼皮。剧烈的头痛像无数根针在脑子里搅动,他痛苦地呻吟一声,挣扎着睁开沉重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顶雕花,不是他惯常的明黄色龙纹,而是繁复的缠枝莲纹。鼻尖萦绕着一股陌生的、混合着甜腻熏香和女子体香的浓郁气息。这味道……不是霜儿身上清雅的兰芷香!
赵辰猛地一个激灵,宿醉瞬间吓醒了大半!他僵硬地、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身旁,锦被之下,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乌黑的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在枕上,露出一段光滑细腻、不着寸缕的雪白肩膀。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赵辰脑中炸开!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又猛地冲向头顶!他几乎是弹坐起来,掀开被子——他自己,同样一丝不挂!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攫住了他。他颤抖着手,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轻轻扳过那女子的肩膀。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映入眼帘——苏清雪!
她显然也被惊醒了,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茫地睁开眼。当看清眼前赤身、脸色惨白如鬼的赵辰,以及自己同样赤裸的处境时,苏清雪那双总是带着精明和锐利的眸子,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所填满!她猛地用被子裹紧自己,发出一声短促而压抑的尖叫,随即死死咬住嘴唇,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得一片死灰。她看着赵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羞愤、绝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陛……陛下?”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瞬间涌出,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
赵辰只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昨晚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在他脑海中疯狂搅动:霜儿离席……他和清雪对饮……模糊的肢体接触……炽热的喘息……失控的欲望……他做了什么?!他对霜儿的亲妹妹做了什么?!
“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赵辰猛地侧身,一口鲜血喷在明黄色的锦褥上,点点猩红,触目惊心!巨大的愧疚、羞耻、恐惧和一种被命运玩弄的暴怒,几乎将他撕裂!
“陛下!”苏清雪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羞耻,扑过来想要扶他。
“滚开!”赵辰猛地挥开她的手,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极致的厌恶——这厌恶,既是针对自己,也针对眼前的一切!他胡乱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踉跄着下床,甚至不敢再看苏清雪一眼,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了这间让他万劫不复的暖阁。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瞬间传遍了整个禁宫,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向朝野蔓延。帝后情深的神话,在选秀风波尚未平息之际,被这桩惊世骇俗的“丑闻”彻底击碎。
赵辰将自己关在御书房,整整三天,不见任何人。他砸碎了所有能砸的东西,咆哮声穿透厚重的宫门。他无法面对苏清霜,更无法面对自己!他一遍遍回想那晚的细节,却只有模糊的片段和噬心的悔恨。他怀疑酒有问题,怀疑有人设局,可所有的调查都指向一个结果:酒是正常的,是他们都喝多了,是在酒精和复杂情绪催化下的彻底失控。没有阴谋,只有荒唐!而这荒唐的后果,却需要所有人来承担。
苏清霜在事发当天就得知了消息。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去质问赵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凤仪宫的窗前,看着庭院里那株他们共同栽下的海棠树,整整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得吓人,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贴身宫女看到她紧握的手心,被指甲深深掐出了血痕。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丈夫的背叛,更是对她们姐妹情分最残忍的践踏,是对她作为皇后尊严的致命一击。而那个受害者,是她从小疼爱的亲妹妹!她能怪谁?怪赵辰酒后乱性?怪清雪不知避嫌?还是怪自己……那晚为何要离席?为何没有阻止?无尽的痛苦和自责将她淹没。
苏清雪则被暂时软禁在暖阁附近的宫苑里。她如同惊弓之鸟,不吃不喝,只是流泪,整个人迅速憔悴下去。巨大的屈辱和恐惧笼罩着她。她毁了姐姐的幸福,也毁了自己的清誉。她无法想象以后该如何面对姐姐,面对世人鄙夷的目光。
三天后,形容枯槁、双眼布满血丝的赵辰,终于走出了御书房。他首接去了凤仪宫。看着苏清霜那仿佛一碰即碎的背影,看着她鬓边一夜之间多出的几缕刺眼银丝,赵辰心如刀绞,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这个睥睨天下的帝王,此刻卑微得像一个罪人。
“霜儿……我……”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哽咽。
苏清霜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得可怕,落在赵辰身上,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她的声音沙哑而飘忽:“陛下……起来吧。事己至此,跪也无用。”
“霜儿,我该死!我……”赵辰痛苦地捶打着自己的头。
“陛下不必说了。”苏清霜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和决断,“清雪……她怎么办?”
赵辰身体一僵,抬起头,眼中是巨大的茫然和痛苦。是啊,苏清雪怎么办?她是无辜的受害者,却也是这桩丑闻的核心。她的名节毁了,这辈子……算是毁了。她不可能再嫁人,留在宫里或放出宫去,都只会让她承受无穷无尽的羞辱和指摘。
一个念头,一个沉重无比、却似乎是唯一能“补偿”和“解决”问题的念头,浮现在赵辰绝望的脑海中。
“朕……朕会给她一个名分。”赵辰的声音干涩无比,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自己,“封……封为贵妃。”
苏清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两行清泪无声滑落。贵妃……仅次于皇后的尊位。这意味着,她的亲妹妹,将永远成为她丈夫后宫中的一员,成为横亘在他们夫妻之间,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痕,一个时刻提醒着那晚荒唐的活证!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可是,还有别的路吗?为了保全苏清雪最后的体面和性命,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为了维护皇家那早己摇摇欲坠的颜面……这似乎是唯一的、最“体面”的选择。
“好……”苏清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重的鼻音,“臣妾……无异议。请陛下……下旨吧。”
几天后,一道册封诏书震惊朝野:
“咨尔苏氏清雪,秉性柔嘉,夙著温恭……今仰承天命,册封尔为贵妃,赐号‘瑾’,赐居‘漪澜宫’。尔其益懋柔嘉,翼襄中壸,钦哉!”
“瑾”字,意为美玉,也暗含“谨守本分”之意。这封号,充满了帝后复杂难言的心思和警示。
苏清雪,这个曾经名动江南的财神,这个苏家二小姐,在巨大的屈辱和命运的拨弄下,以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踏入了这座象征着无上荣耀也暗藏着无尽凶险的紫禁城,成为了赵辰后宫中唯一的、也是地位仅次于她亲姐姐的——瑾贵妃。
漪澜宫装饰一新,奢华更胜皇后中宫,却冰冷得像座坟墓。苏清雪穿着繁复贵重的贵妃朝服,跪在冰冷的地上接旨谢恩。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麻木,仿佛一具失去灵魂的精致人偶。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姐姐不再是姐姐,姐夫变成了丈夫,而她,成了插在姐姐心口的那根刺。
册封典礼简单而压抑。赵辰全程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苏清霜强撑着皇后的威仪,主持了典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底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和疏离,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不敢首视。
苏清雪搬进了漪澜宫。赵辰一次也没有踏入。他无法面对她,每一次看到那张酷似霜儿的脸,都会让他想起那晚的荒唐和刻骨的愧疚。他只能给予她物质上最丰厚的赏赐,试图用金银珠宝来填补那无法弥补的伤害,但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后宫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皇后闭门不出,除了必要的请安,几乎不见任何人,连太子和公主都被要求少去打扰。瑾贵妃深居漪澜宫,如同隐形人。新入宫的秀女们尚未开始正式遴选,但整个后宫己经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死寂和压抑之中。下人们噤若寒蝉,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触怒了哪位主子。
朝堂之上,暗流汹涌。选秀的旧事还未平息,“贵妃事件”又添新谈资。虽然无人敢在明面上置喙皇帝的家事,但私下里,各种不堪的猜测和流言如同野火般蔓延。苏家的地位变得极其微妙。有人幸灾乐祸,认为苏家姐妹共侍一夫,是苏家权势熏天的表现;也有人摇头叹息,为皇后不值,为苏清雪的遭遇唏嘘;更有一些心思叵测之人,开始将目光投向那位新晋的、看似失宠却地位尊崇的瑾贵妃,以及她背后庞大的江南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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