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闹钟在黑暗里炸响时，林小婉正蜷在飘窗上打盹。
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得她眼尾发青，倒计时归零的提示音像根细针，精准扎进她紧绷的神经。
她指尖在发送键上顿了顿，突然笑出声——上个月顾夫人在慈善晚宴上嘲讽她"连咖啡都煮不好"时，绝对想不到这双被嫌弃的手，此刻正握着顾氏半个董事会的命门。
"叮——"
邮件系统提示音和窗外第一缕晨光同时钻进来。
林小婉把手机倒扣在腿上，看着玻璃上凝结的水雾慢慢洇开。
三天前她在XX贸易楼下蹲点时，修鞋摊的老张头还说"这姑娘看着面善，不像查账的"，现在那栋老楼的注册信息，正躺在每个董事的收件箱里，像颗被拆了引信的雷。
顾氏集团顶楼会议室的冷气开得太足。
林小婉踩着十点钟的分针推门而入时，后颈还沾着晨跑的薄汗，反衬得西装领口的珍珠别针格外凉。
"林小姐来得倒早。"顾夫人端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把淬毒的刀。
她今天穿了件墨绿真丝衬衫，袖口严严实实遮住昨天被茶水洇湿的位置——林小婉记得很清楚，那片深色的渍，像极了顾氏海外账户里永远对不上的窟窿。
"毕竟要谈家族未来，自然得赶在谎话穿帮前。"林小婉把文件袋"啪"地拍在长桌上，目光扫过二十来张或疑惑或警惕的脸。
秦伟杰坐在最末排，西装口袋里露出半张报纸角，她认出那是《商业时报》的红边——这老狐狸，比她预想的还沉不住气。
"各位董事。"顾夫人轻咳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陈律师有话要说。"
陈明远推了推眼镜站起来，公文包拉链的响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关于网传的资金问题，这是顾氏近三年的审计报告......"
"陈律师记性不太好啊。"林小婉突然插话，从文件袋里抽出一沓复印件甩过去。
最上面那张是李宏达的签名扫描件，"您说的审计报告，怎么和银行流水对不上？
三千万转去XX贸易那天，李助理的私人账户可是多了五十万奖金。"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李宏达的脸瞬间白得像墙皮，手指死死抠住椅子扶手，指节泛出青白色。
顾夫人的喉结动了动，林小婉看见她藏在桌下的手正攥着丝帕，褶皱里渗出细密的汗。
"这是诽谤！"顾夫人拔高声调，可尾音却泄了气。
她的目光扫过秦伟杰时顿了顿——那老狐狸正慢条斯理展开报纸，头版标题用黑体加粗：《顾家母女争权内幕曝光：海外账户疑云》。
"各位，"秦伟杰清了清嗓子，"我今早收到的新闻稿里，还附了段录音......"
"不用麻烦。"林小婉按下手机播放键。
李宏达带着酒气的声音炸开来："夫人放心，XX贸易的账我早做平了，就算查也查不出......"
"啪！"顾夫人拍桌而起，翡翠镯子撞在红木桌面上发出脆响。
她胸口剧烈起伏，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
"算计？"林小婉站起来，指尖敲了敲自己太阳穴，"顾夫人该想想，上周让人查我曾用名时，怎么没查查李助理的赌债？
他在澳门欠的八百万，可是您用'海外投资'的名义填上的。"
李宏达突然"咚"地跪在地上，膝盖撞得地板发颤："夫人，我也是被逼的......"
"闭嘴！"顾夫人尖叫着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却在要砸出去的瞬间停住——会议室大门被"砰"地推开，李建国带着两名刑警走了进来，警徽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顾女士，"李建国亮出证件，"我们接到举报，怀疑顾氏涉及洗钱......"
"我要见我儿子！"顾夫人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椅背上。
她抓起手机要拨号，却被林小婉按住手腕。
"现在走，就是畏罪潜逃。"林小婉的声音很轻，却像块压在胸口的石头，"留下，至少能争取从宽。"
顾夫人的手在发抖，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她盯着林小婉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碎玻璃的刺："你赢了......但这不是终点。"
散会时己近正午。
林小婉站在落地窗前，看顾夫人被刑警带走的背影。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脚踝上一串红绳——那是顾承渊十岁时送的平安符，她从前总说"封建迷信"，此刻却攥得死紧。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承渊的消息："顶楼等你。"
林小婉转身要走，余光瞥见顾夫人落在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着，最后一条未发送的消息停在对话框里："吴伯，准备......"
她没看完，转身按下电梯键。
金属门缓缓闭合时，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混着楼下警笛的嗡鸣，像首不太和谐的前奏——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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