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水晶吊灯在晨光里折射出细碎光斑，林小婉正对着早餐盘里的溏心蛋发呆，玄关处突然传来门铃声。
"顾太太，郑先生到了。"孙老太太的声音从客厅飘过来。
林小婉筷子"当啷"一声掉在骨瓷盘上。
她昨晚刚听顾夫人在窃听器里说"联系郑文涛"，这男人就踩着点上门了。
她抽了张餐巾纸擦手，指甲在桌布下掐出月牙印——顾夫人这招是要借故友之口探她底牌？
郑文涛跨进客厅时，林小婉正倚着沙发端茶。
男人西装笔挺，眼角细纹里还带着退隐商人的从容，可那双眼却像两把磨过的刀，在她脸上刮了又刮："顾太太比我想象中聪明得多。"
"郑先生大早来测试我智商？"林小婉把茶杯往茶几上一墩，茶水溅出半圈水渍，"要真论聪明，该是您更懂审时度势——顾夫人让您来当说客，可给够润笔费了？"
郑文涛没接话，从西装内袋摸出名片放在她膝头。
米白色卡片上烫着金漆地址，是城南老城区的公寓楼："三点，去看看旧人。"他转身时袖口闪过银光，正是顾夫人常戴的翡翠袖扣——果然是顾氏的棋子。
林小婉捏着名片站在公寓楼下时，蝉鸣声正吵得人脑仁疼。
墙皮剥落的楼道飘着霉味，她数到三楼，看见门牌号"302"下倚着个白发老妇。
"姑娘。"老妇人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亮得惊人，枯树皮似的手颤巍巍摸向她的脸，"真像，真像阿芸年轻那会儿......"
林小婉后颈汗毛倒竖。
阿芸是她母亲的小名，这老妇是谁？
她按住老人发抖的手腕，声音发紧："您认识我吗？"
"我是张秀英，三十年前顾家的保姆。"老人从怀里摸出块蓝布包，抖开是张泛黄的照片，"那年少夫人（林小婉母亲）怀了你，顾老爷说她和司机私通坏了门风......"她突然剧烈咳嗽，佝偻着背从布包里摸出个药瓶，"他们逼少夫人签了精神病协议，说她人格分裂，可我知道......"
"知道什么？"林小婉攥住她的手，指甲几乎陷进老人皮肤里。
张秀英突然压低声音，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住她手腕："少夫人根本没病！
是顾老爷要吞并陈家的医药厂，少夫人不肯签转让书，他们就......"她喉间发出呜咽，"那天我在厨房听见动静，少夫人被按在地上灌药，我想冲进去，被顾夫人拿花瓶砸破了头......"
楼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小婉心跳漏了半拍，余光瞥见转角闪过黑色衣角——有人跟踪！
她迅速摸出手机打开录音，装作扶老人起身："奶奶，我扶您去医院。"
"别管我！"张秀英突然用力推开她，"拿好这个！"塞给她个生锈的铁盒，"当年少夫人藏在阁楼的日记本......快走！"
林小婉抓着铁盒冲下楼梯，听见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她绕到公寓后门，把录音笔塞进垃圾桶最深处，对着垃圾桶拍了三张照片——云端自动备份的提示音刚在耳边响起，手机就震了起来。
是顾承渊的来电。她深吸三口气才接："怎么了？"
"晚上回家吃饭？"男人声音里带着点不寻常的软，"孙姨炖了你爱吃的莲藕汤。"
林小婉捏着铁盒的手松了松："好。"
别墅客厅的暖光里，林小婉把老式录像带塞进播放器时，顾承渊正解着领带。
黑白画面跳出来的瞬间，他动作猛地顿住——镜头里，年轻的陈芸（林小婉母亲）穿着鹅黄连衣裙，正把蛋糕抹在西装革履的顾景行（顾承渊爷爷）脸上。
"这是......"顾承渊喉结动了动。
"您爷爷让人销毁的家庭录像。"林小婉按下暂停键，画面停在顾景行捏着陈芸下巴亲她嘴角的特写，"张阿姨说，当年顾老爷根本不是为了顾氏声誉，是他自己......"
"够了。"顾承渊突然攥住她手腕，指腹重重碾过她脉搏，"你想怎么做？"
林小婉抬头看他，男人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色，像暴雨前的海面。
她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掌心贴着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我要他们还清所有的债。"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强光。
林小婉透过纱帘瞥见，穿藏蓝制服的李建国正带着几个刑警往别墅围墙外搬设备。
顾承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沉默片刻后，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需要我做什么？"
"等。"林小婉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七分，"等陆川的消息。"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最终没点发送。
扫描图里，"顾氏医疗废弃数据库"的标题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像颗埋在地下的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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