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扶风的官道上，张齐与张既骑着马慢行，张既在给张齐介绍右扶风的秋收，张齐身后跟着胡车儿带领的二十亲卫。
“主公，前面便是美阳县。”张既抬手示意，马鞭指向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这位出身冯翊寒门的屯田都尉，此刻面带笑容。
“今夏雨水调匀，加上新式耒耜深耕，亩产比去年足足多出半石。”张既语调欢快，像是在炫耀自己珍藏多年的书籍。
张齐勒住缰绳，目光落在道旁田地里。十数名屯田兵正指导羌人百姓使用新式打谷机，木质齿轮吱呀作响，金黄的麦粒如雨点般落入陶瓮。
一名羌人老者捧着木匣，里面整齐码放着刚脱粒的麦种，匣角绣着细小的苍狼纹——这是关中官府发放种子的标记。
“去看看。”张齐翻身下马，布鞋踩进松软的田土，指尖捻起一粒麦穗，的麦麸簌簌落下。田头立着的苍狼旗猎猎作响，旗角红绸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将军！”屯田兵首领胡铁蛋看见张齐，慌忙丢下手中木耙，甲胄上的狼首纹护心镜映出晨光。
身后的羌人百姓虽衣着简朴，却人人腰间系着官府发放的牛皮水袋，袋口绣着汉羌双语的“安”字。
张齐抬手止住众人礼节，目光落在打谷机的齿轮上：“这机子用得顺手？”
胡铁蛋挠了挠头：“起初嫌木轴太晃，后来工院来了人加了铜箍，现在一日能打十石麦！”他指向远处土坡，那里堆着数十具未上漆的打谷机，“羌人兄弟学了三天，如今比咱们汉人还利索。”
一名羌人青年抱着木匣上前，用生硬的汉语道：“谢将军赐犁。”匣中是两柄磨得发亮的铁犁头，犁尖刻着羌文族徽与苍狼纹并存的图案。
张齐点头，忽闻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斥候飞驰而至，马背两侧挂着装满麦穗的麻布袋。
“主公，庞德将军急报！”斥候滚鞍落地，呈上蜡封竹简，“羌氐部落聚集陇县，距边境不足三十里。”
张既接过竹简扫过，低声道：“怕是韩遂又在背后唆使。”他眼中闪过忧虑——右扶风紧邻陇右，羌氐若大规模犯边，屯田成果恐毁于一旦。
张齐却望着田地里忙碌的身影，忽然轻笑：“先看秋收。”他转身走向打谷场，那里围聚着数十名百姓，老妪正用新麦蒸馍，蒸汽混着麦香扑面而来。
“阿婆，这馍能换铁器不？”围观的少年举着刚出锅的馍，眼睛盯着亲卫腰间的环首刀。
老妪轻拍他额头：“傻娃，将军说了，新麦换官铁，十斤麦换半斤犁头。”
张齐蹲下身，从袖中取出半块胡麻饼递给少年：“今年麦种留够了？”少年点头，嘴角沾着馍渣：“阿爹说，留三成种子，剩下的换盐换铁，冬日能给妹妹做新棉袄。”
打谷场东侧，几名羌人正与汉人百姓交割战马。枣红马的鞍鞯上绣着苍狼纹，马颈下挂着官府发放的“互市凭证”。
张既低声解释：“羌人以三匹战马换五具铁犁，开春后可助他们开垦草场。”
日至正午，张齐与张既在树荫下铺开舆图。右扶风的屯田区用朱砂标得密密麻麻，不少据点旁都注着“羌汉合屯”字样。
张既指着陇县方向：“此处距关中太近，若羌氐来犯，根本来不及反应，屯田兵只可依托新修的烽火台预警。”
“无事。”张齐指尖划过陇山山脉，“我们能击退他们一次进犯，就能再次把他们打怕。再传我令：凡羌人归附者，秋收后每户加赐两斗粟米。”
张齐忽然抬头，目光落在身上，“德容，只要我们有了粮草，以后不再是防守敌人的进攻，以后屯田区扩大，你可不要怕累。”
张齐的玩笑让张既也感到心情放松几分，“要是那样，我求之不得……”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斥候疾驰而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将军，军师送来的信！”
张齐看过以后，神情振奋，终于可以开始行动。
张齐想起半月前庞德在汧县大败羌氐的捷报。他转身对亲卫：“备马，去陇县边境。”
然后又转身对张既低声说着什么，张既听得眼神越来越亮，最后重重点头。
陇县北塬，秋风卷着沙砾拍打在烽燧上。张齐勒马远眺，凉州方向的地平线泛着灰黄，隐约可见羌氐营帐的黑点。
庞德的“庞”字将旗在塬顶猎猎作响，旗下五千士兵列成雁阵，手中强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主公，羌氐昨日退了十里。”庞德迎上，甲胄上的九环刀环相撞有声，“末将己派细作混入部落，确是韩遂派使者送了粮草。”
张齐点头，目光落在塬下新挖的陷马坑：“按照计划行事。这次定要把敌人打怕。”
临近傍晚时，张齐返回雍县。村头的老槐树下，数十名孩童围着亲卫听穰城突围的故事，手中木棍缠着红绸，模仿苍狼旗的样式。
京兆和左冯翊的秋收己经差不多完成，此时，渭水南，赵云与张绣趁着夜色在快速行军，两人各领一万骑兵在黑夜的笼罩下如同两条黑龙。
次日，胡车儿递上消息：“主公，陈仓传来密报。”
张齐翻开竹简，“赵云将军和张绣将军己经进入陈仓地界，快要抵达约定地点。”
“传令赵云、张绣，隐蔽行踪，到达之后，等待命令。”胡车儿领命而去。
张齐随后召开张既：“右扶风的秋收完成多少了。”
“再有两日就可以完成了。如今粮草都堆积在雍县的粮仓。”张既熟稔的给出回答。
“可以开始往汧县运粮了，一次不要太多。”
张既一怔，随即明白：“我这就去安排粮草。”
张齐摆手，目光落在远处打谷场的篝火上。火光中，汉羌百姓正合力堆砌麦秸垛，笑语混着羌笛的呜咽，在夜空中飘荡。
张齐暗想如今的画面不是很好吗，汉羌和谐，为什么凉州的羌人要开启战端，马腾、韩遂究竟给了他们什么承诺。
张齐忽然开口，“告诉庞德，收缩防线，全力完成秋收。”
是夜，雍县县衙内，张齐在舆图前推演羌氐的动向，窗外传来打更声，惊起栖息在苍狼旗上的寒鸦。
而在二十里外的官道上，两彪铁骑正踏着月光，向陈仓方向悄然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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