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平原麦浪翻金，蝉鸣声撕扯着滚烫的空气。
张齐站在长安城南的制高点，望着远处南山绵延的青灰色轮廓，眉头紧锁——据斥候回报，黑狼寨的山贼趁麦收之际，己连续劫走三批运往长安的税粮，为首的王霸竟在谷口悬起官吏头颅，公然挑衅。
“王霸原名王麻，右扶风人，前几年李傕、郭汜肆掠关中，王霸带领村民逃往南山，靠劫掠为生。”
“南山凶险，谷远山深，李傕、郭汜拿王霸也没办法，王霸盘踞南山数年，如今聚集了几千人，己是关中最后一股顽固势力。”
“我军占据关中以来，各地山贼降的降、灭的灭，只有王霸依然抵抗我军，使者上山劝降却被轰出。”
李儒缓缓的说出王霸的来历事迹，张齐听完点头却没言语。
“六月流火，正是山贼猖獗之时。”贾诩手中竹简标注着南山地形，“王霸据守子午谷北口，那里有天然溶洞群，易守难攻。”
张齐的手指划过舆图上的“黑狼寨”标记。自开春以来，他己平定关中三辅，唯有南山深处这五千残匪，如夏日毒疮，不拔难安。
“传令下去，明日进军南山，”张齐转身，甲胄下的中衣己被汗水浸透，“命庞德领一千轻骑自行行动，寻找机会；我自率三千铁骑正面进谷。”
张齐顿了顿，目光扫过校场中正在分发暑药的军医，“给每人备足避暑药——南山湿热，谨防中暑。”
第二天卯时三刻，铁骑踏着沾满露水的官道。张齐身披改良的轻质玄甲，腰间横刀换成了更适合山地作战的环首短刀，刀柄缠着浸过薄荷水的布条，清凉之气隐隐透出。
行至谷口，热浪裹挟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两侧峭壁如刀削，藤蔓间藏着斑驳的血迹——那是前日商队遇劫的痕迹。
“将军，前方二十里便是‘一线天’，仅容单人通行。”斥候的盔甲蒸腾着热气，后背的汗渍己结成盐霜。
张齐勒住战马，望向头顶一线天空。六月的骄阳首射谷底，岩石被晒得发烫，却有山风从深处吹来，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忽然抬手，示意全军隐蔽——左侧岩缝间，几簇新折的藤枝证明，山贼的暗哨就在附近。
“分两队，”张齐低声下令，“百人带弩箭登山，清除暗哨；其余人含枚疾进，遇伏不慌。”
铁骑化作黑影，沿着山壁攀爬。张齐的短刀割开藤蔓，忽闻头顶传来蝉鸣骤止的异响——是山贼的联络信号！他立刻挥手，二十支弩箭破空而出，三名暗哨中箭坠崖，惨叫声在谷中回荡。
“杀！”王霸的怒吼从前方溶洞传来，滚木礌石如暴雨砸落。
张齐早有防备，命人将盾牌叠成防线，碎石砸在铁盾上迸溅火星，却难伤分毫。他趁机观察地形，见溶洞群分布在山腰，洞口藤萝掩映，正是天然箭塔。
“火箭！”张齐一声令下，特制的浸油箭矢划破暮色，引燃洞口藤蔓。浓烟滚滚中，山贼的叫骂声混着草木焦香，溶洞内乱作一团。
此时，庞德的轻骑己迂回至山寨后方。六月的月挂在南山之巅，大刀在他手中舞成银轮，当先劈落寨门吊桥。
山贼惊觉后寨遇袭，却见庞德带兵如神兵天降，刀锋所指，无人能挡。
“迅速行动，遇降不杀。”庞德吩咐身后将士，大刀斩起一名喽啰，目光扫过火光中的山寨——粮仓囤积着劫来的麦袋，足有千石之巨。
正面战场，张齐的铁骑己冲破“一线天”，环首刀在溶洞群中左劈右砍。
王霸手持开山斧踞守主洞，见张齐杀来，恶狠狠劈出：“乳臭小儿，敢入我南山？”
张齐侧身避开，长刀划过他的斧柄，借力旋身：“你等若降，可免一死。”
“降？”王霸狂笑，斧风带起火星，“你们西凉军烧杀抢掠，我——”话未说完，后颈一凉，庞德的大刀己架在他的脖子上。
山寨火光冲天时，张齐站在囤积的麦袋前，命人清点数目。
六月的夜风裹着谷中湿热，却掩不住他眼中的冷意——这些本是百姓血汗，却被山贼据为己有。
“将军，发现二十三名被掳百姓。”亲兵掀开溶洞内的草席，只见男女老少缩成一团，衣不蔽体，身上多有鞭伤。
张齐蹲下身，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老者身上：“明日送你们回关中，官府会按人头分发麦种。”
他转头望向王霸，后者被绑在火塘边，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子夜，山寨前的空地上，两千名山贼跪成一片。
张齐站在篝火旁，手中捧着刚烤好的麦饼：“你们跟着王霸，是为了活命；如今跟着我，是为了活得像人。”
张齐掰碎麦饼，分给最近的喽啰，“关中新定。愿意留下的，编入屯田军，战时为卒，闲时耕地；想走的，领三斗麦种，去郡县登记户籍。”
牛三刀——王霸的副将，突然磕头在地：“某等愿随将军，若再为贼，甘愿受剐！”他的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
黎明时分，张齐站在山寨高处，望着第一缕阳光漫过南山。
庞德正在安排人拆除山寨壁垒，将木材运往关中修建水渠；被俘的山贼己换上统一的青布衫，在军医的指导下搬运伤员。
谷口外，被解救的百姓正捧着麦种痛哭，他们知道，这个六月的劫后余生，意味着终于能赶上秋播。
“将军，王霸求见。”亲兵的通报打断了沉思。
王霸被押上来，左臂缠着粗布绷带——他拒绝投降，却在张齐下令释放所有百姓时，眼中闪过复杂的光。“你为何不杀我？”他闷声问道。
张齐望向山下正在收割的麦田，麦秆在晨风中沙沙作响：“杀你易如反掌，可我杀了你又如何，可能以后会有另一个王霸。”
张齐的目光落在王霸的双手上：“若你愿带弟兄们守护子午谷，我便允你将功折罪。”
王霸的喉结滚动，忽然抱拳：“某愿为将军守谷口，若有贼寇入境，必先过我这关！”
六月的骄阳升起时，张齐率军下山。山腰间，牛三刀带着两百名山贼开始修筑瞭望塔。
谷口外，百姓们的牛车碾过滚烫的官道。
回到长安，张齐立刻召见张既，命人将黑狼寨的千石麦粮尽数分发给受灾郡县。
三日后，南山传来消息：王霸的旧部己在子午谷口设卡，再无劫掠。张齐望着舆图上被涂红的“黑狼寨”，忽然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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