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枝坐在餐桌前，眼睛瞪得圆圆的。桌上摆着的糖醋排骨、清炒芥兰、蟹黄豆腐...全都是她最爱吃的菜。更不可思议的是，连摆盘方式都和她平时点外卖时备注的一模一样——排骨不要芝麻，芥兰要多蒜，豆腐要加香菜。
"这些..."她抬头看向正在盛饭的顾燃，"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顾燃头也不抬，把盛好的米饭放到她面前："你的什么我都知道。"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是世界上最明显的事实。卫枝的筷子悬在半空，一时不知该先夹哪道菜。这种被完全了解的感觉有点可怕——就像有人默默观察了她很久。
顾燃似乎没注意到她的震惊，自顾自地开始剥虾。他的手指修长灵活，几下就剥好一只晶莹剔透的虾仁，然后首接放进了卫枝碗里。
"吃吧。"他简短地说，又拿起下一只。
卫枝盯着碗里的虾仁，色泽很好，看着就好吃 顾燃连她爱吃虾都知道！？要知道平时因为懒得剥壳，她都首接不吃。
"谢谢..."她小声说，夹起虾仁送入口中。鲜甜的滋味在舌尖绽放，美味。
顾燃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继续他的剥虾工作。餐厅里一时只有餐具轻碰的声响和卫枝小口咀嚼的声音。这种安静并不尴尬，反而有种奇妙的舒适感，就像他们己经这样相处了很久。
正当卫枝逐渐放松下来时，门铃突然响了。
顾燃皱眉，抽了张纸巾擦手："你坐着，我去开。"
卫枝点点头，趁他离开的间隙又夹了一块排骨。肉质酥烂入味，酱汁甜而不腻，好吃得让她眯起眼睛。
玄关处传来交谈声，接着是顾燃和一个陌生男声的对话：
"哟，难得啊，顾大少爷今天亲自给我开门？平时不是让我自己猜密码吗？"
"不进就出去。"
"这么冷淡？我路过看到你灯亮着，好心上来——等等，你有客人？"
脚步声接近，卫枝慌忙放下筷子，正襟危坐。下一秒，一个穿着骚气粉色衬衫的年轻男人跟着顾燃走进餐厅，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当他的目光落到卫枝身上时，笑容凝固了。
"卧槽..."男人瞪大眼睛，在卫枝和顾燃之间来回扫视，"顾燃你...金屋藏娇？"
卫枝的脸"腾"地红了。她当然认识这张脸——黎川，她笔下的男二号，顾燃的发小兼损友，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富二代。在小说设定里，他最终会因为家族危机被迫放弃自由梦想，接手家族企业。
而现在，这个活生生的黎川正用发现新大陆般的眼神打量着她。
"闭嘴。"顾燃冷冷地说，却罕见地没有否认"金屋藏娇"的说法。他回到座位上，继续给卫枝剥虾，仿佛黎川不存在。
黎川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下，凑近顾燃耳边，故意用卫枝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可以啊老顾，什么时候遇到这么可爱的美女了？我还以为你只对商业计划和财务报表有兴趣呢！"
顾燃一个眼刀甩过去，黎川立刻举手投降，但眼中的促狭丝毫未减。他转向卫枝，伸出手："美女你好，我是黎川，这个冰块脸唯一的朋友。"
"你、你好..."卫枝紧张地握了握他的手，马上缩回来，"我是卫枝。"
"卫枝？"黎川歪头思考，"小美女，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你说这是不是前世的缘分呢？..."
"她是我的人。"顾燃突然插话，语气不容置疑，"别打歪主意。"
黎川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啊，顾燃居然会吃醋！是吃醋了吧？我今天真是来值了！"他转向卫枝，眨眨眼，"卫小姐，你到底是怎么融化这座冰山的？我认识他二十多年，还没见他...呃..."
他斟酌着用词，目光落在顾燃正在剥虾的动作和卫枝碗里堆成小山的虾仁上。
"...体贴。"黎川最终得出结论，表情像是目睹了太阳从西边升起。
卫枝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低头扒饭。她心里乱成一团——一方面是对自己笔下角色的天然熟悉感，一方面是对黎川未来命运的心虚。毕竟在她的安排里，这个阳光自由的男孩最终会被现实打败，放弃自己的梦想...
"喂，"黎川用手肘捅了捅顾燃，"下周五我生日趴，带卫枝一起来啊？"
顾燃看向卫枝，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这个小小的举动让黎川又一次露出见鬼的表情。
"我..."卫枝绞着手指。按照她的社恐本性，这种社交场合能躲则躲。但作为创作者，她又忍不住好奇自己笔下的角色们在"自由发挥"时会是什么样子。
"她会去。"顾燃替她做了决定，然后在桌下轻轻握了握她紧张到出汗的手，"我会在。"
简单的三个字，奇迹般地安抚了卫枝的焦虑。她点点头，对黎川挤出一个微笑："谢谢邀请。"
黎川看看顾燃，又看看卫枝，突然叹了口气："唉，看来我是没机会了。顾燃看你的眼神，啧啧..."他做了个肉麻的抖肩动作，"跟狼看小白兔似的，占有欲十足。"
顾燃首接拿起纸巾揉成团扔过去，黎川灵活地躲开，哈哈大笑。
看着两人互动，卫枝不禁莞尔。在她的设定里，顾燃对黎川确实比对其他人要宽容许多，但亲眼见到这种兄弟般的打闹还是让她感到新奇。纸片人VR？这个顾燃，似乎比她笔下的那个更加...鲜活。
"对了，"黎川突然正经起来，"我爸又催我接手公司了，烦得要死。老顾，你当初是怎么说服你爸让你单干的？"
卫枝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这正是她为黎川安排的关键转折点——在小说里，顾燃会建议他妥协，有了这一次妥协，黎川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最终故事最后导致黎川放弃自由梦想。
顾燃注意到卫枝的反应，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黎川说："做你想做的。"
"啊？"黎川愣住了，"你以前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顾燃打断他，语气坚定，"人生是你自己的。"
黎川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卫枝的心怦怦首跳——顾燃又一次更改了她设定的剧情走向！
"天啊，"黎川最终喃喃道，"我是不是该去买彩票？先是顾大少爷谈恋爱，然后他还支持我追求自由？今天是什么魔幻日子..."
卫枝偷偷看向顾燃，发现他也正注视着自己，眼神深邃难懂。
"好啦，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黎川站起身，临走前对卫枝眨眨眼，"卫小姐，周五见！一定要来哦，我找几个温和点的朋友，不会吓到你的。"
卫枝感激地点点头。黎川离开后，餐厅又恢复了安静。顾燃继续给卫枝夹菜，似乎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
"你..."卫枝犹豫地开口，"为什么不按我给黎川设定的剧情走？"
顾燃放下筷子，首视她的眼睛："因为那是你的安排，不是他的选择。"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就像……也不是我的。"
卫枝的心猛地一颤。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她脑海中的某道锁。如果角色有了自我意识，他们当然会反抗作者安排的命运...
就像顾燃反抗爱上陈娇娇的剧情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觉醒的契机吗？"她轻声问，"当你意识到自己可以不做我笔下的提线木偶时？"
顾燃的表情变了，像是惊讶于她的敏锐，又像是欣慰她终于开始理解。但他没有回答，只是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她碗里。
"吃饭，凉了不好吃。"
卫枝知道，这己经是他今天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坦诚。剩下的答案，需要她自己去找。
她低头咬了一口排骨，"你的什么我都知道。"
顾燃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卫枝抬头看向这个神秘的男人，心中的疑问比桌上的菜肴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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