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最近的风向，悄然变了。
张屠户那桩案子，神乎其神地破了，杨知县“杨青天”的名头，隐隐有盖过他“散财童子”外号的趋势。
连带着，他那位大病初愈的嫡女杨一，也成了街头巷尾议论的焦点。
“听说了没？杨家大小姐自打醒了，整个人都透着股灵气。”
“可不是，以前病歪歪的，话都说不利索。现在啊，眼神清亮，瞧着就聪慧！”
“我还听说，张屠户那案子，就是杨大小姐给杨大人提点了好几句呢！”
“真的假的？一个闺阁女子，还能懂查案？”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说是杨大小姐病中得了神仙指点，开了窍，有福气着呢！”
这些议论，或真或假，或添油加醋，都像长了翅膀似的，在清河县的上空盘旋。
杨一坐在窗边，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指尖轻轻着一块颜色有些古怪的、己经凝固成型的“皂块”。
她对这些“聪慧”、“有福气”的传言，只觉得有些好笑。
福气？若真是福气，她就不会从一个前途无量的法医，变成现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闺秀。
聪慧？那是自然，一个现代精英的脑子，总不至于比古人差。
只是，这种“名声”对她而言，并无多少实际意义。
眼下最紧迫的，还是钱。
杨清源虽然因为破案得了些许上峰的口头嘉奖，或许还有几两碎银的赏赐。
但杨一对自家老爹的“散财”属性，有着清醒的认知。
那点赏赐，怕是刚捂热乎，就又被哪个哭穷的远房亲戚，或者“手头紧”的同僚给“借”走了。
指望他存钱改善家境，简首是天方夜谭。
杨一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皂块”上。
这几日，她除了应付那个新出现的、执念于“孩子”的女鬼，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琢磨怎么赚钱上。
她脑子里装着无数现代的商业点子，但能在这落后的古代环境下实现的，却寥寥无几。
改良农具？她一个深闺女子，去跟工匠掰扯图纸，太惹眼。
蒸馏烈酒？工艺复杂，初期投入大，而且酒水行当水深。
特殊食物配方？比如蛋糕、奶茶？听起来不错，但原材料和市场接受度都是问题。
思来想去，还是制作肥皂香皂，门槛最低，也最容易见到成效。
古代虽然也有皂角、胰子之类的清洁用品，但效果远不如现代肥皂。
如果她能做出清洁力强、气味芬芳的肥皂，肯定能打开销路。
说干就干。
她先是让杨清源以“调养身体”为名，买来了大量的猪油、羊油，还有一些她从医书上看来的、具有天然香气的植物，如茉莉、桂花、薄荷等。
最关键的碱，她则让杨清源找人烧了大量的草木灰，然后亲自指导下人（如果家里有的话，没有就自己动手，但她家穷得叮当响，大概率是亲力亲为，或者拉着老爹一起）用土法过滤，制取初步的碱液。
这个过程，简首是一场灾难。
第一次尝试，碱液浓度没掌握好，油脂皂化不完全，得到一坨黏糊糊、油腻腻的失败品，散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古怪气味。
杨清源捏着鼻子，看着女儿鼓捣出来的“废物”，一脸困惑。
“一一啊，你这……这是做的什么药？”
“爹，这是好东西，能洗干净手脸的。”
杨一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眼睛却亮晶晶的。
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她仔细回忆着化学原理，调整碱液浓度，控制温度。
第二次，第三次……
院子里弥漫着熬煮油脂和草木灰混合的奇特味道，引得隔壁邻居都探头探脑，以为杨家在炼什么“仙丹”。
终于，在第五次尝试后，当锅里的混合物慢慢变得浓稠，颜色从浑浊变得略微透明，再倒入模具冷却后，杨一得到了几块像样的“肥皂”。
虽然颜色依旧不太好看，带着些草木灰的杂质，呈现出一种暗黄色。
气味也只是单纯的油脂味，混合着淡淡的草木清香，远谈不上芬芳。
但当杨一用微湿的手搓揉那块“肥皂”时，细腻的泡沫很快就冒了出来。
她将沾满污垢和油渍的双手，在泡沫中仔细揉搓，再用清水一冲。
前所未有的洁净感！
皮肤虽然有些紧绷，但那种油腻和污垢被彻底带走的感觉，让她几乎要喜极而泣。
“爹！爹！快来试试！”
她兴奋地拉过杨清源。
杨清源看着女儿递过来那块“黄疙瘩”，脸上写满了抗拒。
“一一，这……这能用？”
“您试试嘛！保证比您那皂角好用一百倍！”
在杨一的坚持下，杨清源将信将疑地搓了搓。
当丰富的泡沫出现，当他洗完手，看着自己那双明显干净了不少，甚至还带着一丝滑爽感觉的手时，眼睛慢慢睁大了。
“哎呀！这……这东西，当真神奇！”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又闻了闻，虽然没什么香味，但那股清爽洁净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一一，你这……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杨清源看着女儿，眼神里充满了惊奇与赞赏。
杨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露出了穿越以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
“女儿也是偶然从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方子，试着做做，没想到还真成了。”
她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古籍？什么古籍这么厉害？”
杨清源追问。
“哎呀，爹，就是一本杂书，我都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杨一赶紧岔开话题。
她将一块肥皂小心地包好，递给杨清源。
“爹，您以后就用这个洗漱，比皂角干净多了。”
杨清源拿着那块其貌不扬的肥皂，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连连点头。
“好，好！我闺女就是聪明！”
看着父亲开心的样子，杨一心中充满了干劲。
第一步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改良工艺，提升品质，比如加入香料，让肥皂更好看，更好闻。
然后，就是寻找销售渠道。
清河县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但日常清洁用品，家家户户都需要。
如果她的肥皂真的好用，不愁没有市场。
她仿佛己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正向她招手。
有了钱，就能改善家里的生活，让父亲不再为柴米油盐发愁。
有了钱，她也能更好地“武装”自己，比如买些防身的工具，或者在调查案件时，能有更充足的“活动经费”。
甚至，她可以雇佣一些可靠的人手，帮她处理一些不方便亲自出面的事情。
杨一的目光，透过窗棂，望向院中那棵老槐树。
那个女鬼，还在等着她。
她孩子的下落，她身上的冤屈，都需要她去揭开。
而这一切，都需要她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
赚钱，只是开始。
这个小小的清河县，因为她的到来，注定不会再平静下去。
而她杨一的古代探案与赚钱人生，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她拿起另一块略小一些的肥皂，走到水盆边，细细地清洗着自己的双手。
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带走了污垢，也仿佛洗去了她心中的一丝迷茫。
前路漫漫，但她己不再孤单。
她有现代的知识，有神奇的系统，还有……一颗永不言败的心。
“系统，你说，我这肥皂，能卖多少钱一块？”
她在心中默默问道。
系统毫无反应。
杨一撇撇嘴，就知道指望不上这个只对案子和鬼魂感兴趣的家伙。
还是得靠自己。
她看着铜镜中那张略显稚嫩，却眼神明亮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
清河县的各位，准备好迎接“杨一牌”纯天然手工皂的洗礼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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