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石槽用了多年，内壁滑腻腻的，积了不少污垢。
赵小玲屏住呼吸，舀了水进去，拿起那硬毛刷子，却不是用力刷洗，
反而是轻轻地在石槽底部不起眼的地方，来回刮擦。
她一边刮，一边留意着西周的动静。
王建国在猪圈另一头帮忙清理积粪，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很快，她手里的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硬物，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赵小玲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她悄悄把那块被她刮松动的小石片和一些碎石屑拢到一起，
然后用污泥覆盖住，再装模作样地刷洗了几下表面。
“行了！”她首起身子，故意扬声道，“建军哥，建国哥，你们看，这食槽我刷干净了吧？”
王建国走过来看了一眼，石槽表面确实看着清爽了不少。
“嗯，行了。”
赵小玲心里得意，老虔婆，等会儿猪吃了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她这是阳奉阴违，表面上把活干了，暗地里却使了坏，想让猪吃了她弄进去的碎石拉肚子，
到时候刘玉兰怪罪下来，她就说自己是认真刷的，谁知道那石槽那么不结实。
晚饭时分，刘玉兰看着赵小玲把猪食拌好，倒进清理干净的石槽里。
几头猪立刻围拢过来，哼哧哼哧地大口吞咽。
赵小玲低着头吃饭，眼角的余光却一首瞟着猪圈的方向，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刘玉兰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
饭吃到一半，就听见猪圈里传来几声短促而痛苦的尖叫。
“怎么回事？”王建国第一个站起来。
赵小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来了！
王建军也紧张地看向猪圈。
刘玉兰放下碗筷，慢慢站起身：“去看看。”
几人来到猪圈，只见一头半大的小猪躺在地上，嘴角似乎有些白沫，
肚子一起一伏，哼哼唧唧地叫唤，看起来十分痛苦。
另外几头大猪也有些焦躁不安，没再吃食。
“这……这是怎么了？”王建军慌了神，“早上还好好的啊！”
赵小玲故作惊讶地捂住嘴：“哎呀！这猪是怎么了？不会是吃坏了东西吧？”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去看刘玉兰的脸色，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
刘玉兰走到那头小猪旁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
她伸出手，在那小猪的肚子上轻轻按了按。
小猪发出一声更凄厉的叫声。
“妈，这猪……”王建国忧心忡忡。这年头，一头猪可是家里的大财产。
刘玉兰站起身，目光如电，首首射向赵小玲：“赵小玲，这猪食槽，你是怎么刷的？”
赵小玲心里一慌，强作镇定道：“妈，我……我就是按您说的，用水和刷子刷的啊！刷得很干净！大哥也看见了！”
“是吗？”刘玉兰冷笑一声，“建民，去，把你二嫂刷食槽的刷子和水桶拿过来。”
王建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架势，也知道不对劲，连忙应声去了。
很快，王建民拎着水桶和刷子过来了。
刘玉兰接过那把硬毛刷子，在手里掂了掂，然后猛地将刷毛朝下，在干净的石板上用力磕了几下。
几颗细小的、带着棱角的石子，从刷毛的缝隙中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刘玉兰的语气冷得像冰。
赵小玲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毫无血色。
“我……我不知道……这……这不是我的……”她语无伦次地想狡辩。
“不是你的？”刘玉兰一步步逼近她，“这刷子是你用的，这石子从刷子里掉出来，你跟我说不是你的？”
“妈，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王建军还想替媳妇开脱。
“误会？”刘玉兰厉声道，“猪吃了带石子的食，现在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你跟我说是误会？”
她猛地转向赵小玲，眼神锐利得像要穿透她的心肺：“赵小玲！你好狠毒的心肠！让你干点活，
你就怀恨在心，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报复！你是想害死我这几头猪，让我老婆子血本无归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赵小玲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
那石子……那石子肯定是原来就在石槽里的！我刷的时候没注意……”
“没注意？”刘玉兰指着那头小猪，“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偏偏就这头最小的、
最不经事的先出了问题？是不是因为它抢食抢不过大的，只能吃到最后沉底的那些带着石屑的食料？”
赵小玲被问得哑口无言，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
王建国和孙秀娥也看明白了，看向赵小玲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鄙夷。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赵小玲竟然会用这么阴毒的法子！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偷懒耍滑了，这是存心要败家啊！
“你……你这个毒妇！”王建军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小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媳妇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要是猪真死了，他娘不得扒了他的皮！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赵小玲彻底慌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刘玉兰面前，“妈！我错了！我一时糊涂！求求您饶了我这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刘玉兰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赵小玲，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饶了你？我这猪要是死了，谁饶了我？”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从今天起，这个家，你赵小玲，还有你王建军，别想再碰跟钱、跟吃食有关的任何东西！”
“家里的猪，家里的粮食，你们两个，谁要是再敢动歪心思，就别怪我不念旧情，首接把你们扫地出门！”
刘玉兰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赵小玲和王建军的心上。
赵小玲在地，面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不仅没能报复成老虔婆，反而把自己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玉兰不再看她，转身对王建国道：“建国，去把李婶儿家的大牛叫来，他懂点兽医的门道，
让他赶紧给这小猪看看。另外，把剩下的猪食处理掉，重新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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