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陆郁川躺在酒店的床上发呆，开始复盘现在的信息。
他能够感觉出来，童羽虽然对自己有些在意，但是女孩却很清楚这份感情并不是喜欢……虽然现在发生的剧情和秦轻轻那边很像，可是走向却是截然不同。
从昨天到现在，陆郁川所做出的行为彻底打破了女生“被娇宠”的固有认知模式。
当救命恩人与“冲突对象”的身份重叠时，她体验到了认知失调——既有的“所有人都应顺从自己”的信念系统受到挑战。
这种心理不适表现为“怪怪的感觉”，实则是潜意识在尝试调和矛盾认知。
冲突-救援的戏剧性过程也符合“暴力-关怀”的间歇强化模式。
心理学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样反应在此初现端倪，受害者会对施救者产生特殊情感联结，即使理性上否定这种联结，也无法彻底去除影响。
陆郁川觉得少女的智商应该是有的，但是情商却是无限接近于零，能够意识到这些的主要原因大概都是来自于那个林知意的女人。
对于陆郁川而言，这反而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代表童羽不会缠上自己。
原本陆郁川想着彼此之间应该从此之后再无交集，也就对这些东西表现得毫不在意。
可是现在，事实却告诉自己恰恰相反，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他与这些人恐怕还会产生不浅的联系。
可是陆郁川暂时还是不想和童羽和林知意纳入自己的目标。
不追求童羽的理由很简单，只要不怕后宫失火，且愿意对她百依百顺就可以尽管试试。
陆郁川也不想要去怎么强迫对方做出改变，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而林知意给陆郁川的感觉是理性大于感性，这点和苏素有些相似。
但是前者比后者多了近十年的阅历，而且学习的知识和自己一样是心理学，很多花招都没办法在林知意身上产生出应有的效果。
如果真的要搞定这女人，恐怕也要花不少的功夫，甚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晨光透过纱帘时，陆郁川己经收拾好相机包。
今天下楼的时候，酒店门童还递来城市地图时，陆郁川最后选择了婉拒。
前天想去的地方己经去过了，剩下来的又玩的太累，不像是度假。
所以对于现在的陆郁川，比起规划好自己并不满意的旅游路线，他更享受在陌生街巷中迷失的感觉。
路过湾湾巷口的老茶肆，木质招牌被岁月蛀出虫洞，陆郁川蹲在对面石阶上等了二十分钟，首到穿蓝布衫的老掌柜推开雕花木窗的刹那按下快门。
阳光透过窗棂在茶汤表面投下菱形光斑，茶雾升腾间模糊了老人满是皱纹的笑脸。
转过三条街巷，他在旧货市场发现家专卖暗房器材的铺子。
店主是位扎脏辫的姑娘，正用绒布擦拭台老式放大机。
陆郁川用长焦镜头捕捉到她将漏光的相纸浸入显影液的瞬间，黑白影像如同从混沌中浮出的记忆。
正午时分他登上古城墙。无人机在头顶嗡嗡作响，游客们忙着摆造型自拍。陆郁川却将镜头对准城墙砖缝里一株蒲公英，广角镜头把远处现代楼宇压缩成模糊背景。
走走停停，随波逐流。
暮色渐浓时，陆郁川站在跨河大桥上拍延时摄影。
车流化作光轨的间隙，他翻看今日成果——三十七张有效照片，这个数字让他还算满意。
当手机弹出王嘉发来的定位信息时，陆郁川想了想，也就去了。
天色渐暗，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逐火”清吧的霓虹招牌上。
推开厚重的橡木门，威士忌与雪松香氛的气息扑面而来。
吧台是整块黑胡桃木刨成的流线型曲面，上方悬挂着数百只手工吹制的玻璃酒杯，在射灯下像倒置的水晶森林。
角落里有人弹奏低音提琴，琴箱震动带动杯中酒液泛起细密涟漪。
“特意给你留了观景位。”王嘉从酒架后探出头，他指向靠窗的卡座，那里能透过落地窗看见整条河岸的灯火。
陆郁川注意到吧台尽头坐着林知意。
她今天换了装扮，戴着眼镜，黑色衬衫衬得肤色如雪，正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察觉到视线，她抬头对陆郁川点头示意，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
“试试点火仪式？”
王嘉将杯垫推到他面前，上面是手绘的鸡尾酒单，点了点“冰下火”。
林知意的声音却在不远处突然响起：“度数太高了。”
“可以。”陆郁川无所谓，就当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调酒过程像场化学实验。
王嘉将干冰倒入特制容器时，整个吧台瞬间笼罩在白色雾气中。他戴着防冻手套将蓝色火焰注入杯中的画面，让陆郁川想起实验室里的本生灯。
当酒杯被推到他面前时，杯壁外凝结的冰霜正缓缓剥落，露出内里翻滚的金色酒液。
“她常来？”
陆郁川问道，指尖划过杯沿的盐边。
“知意姐算是我的品酒顾问，不过也就在怀钦的时候才偶尔来来。”王嘉擦着雪克杯，“她可是能从分子层面分析鸡尾酒的口感层次，就问你离不离谱。”
“有点。”
陆郁川端起酒杯走向林知意的位置。她的笔记本上不是预期中的酒水配方，而是几行德文诗歌，纸页边缘画着精细的大脑结构草图。
“《荒原狼》？”他瞥见熟悉的句子。
林知意合上笔记本：“没想到陆同学对黑塞也有研究。”
“只是恰好读过。”
陆郁川在她对面坐下，“没想到会在酒吧遇见林导员……还是叫林老师好了，似乎喊起来更顺口。”
“心理学教授也需要观察人类样本。”林知意摘下眼镜擦拭，“而酒吧也是不错的观察场所之一。”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角落里争吵的情侣，又看向吧台边独自买醉的中年男人。
王嘉端来两杯新调制的酒：“试试这个‘，记忆宫殿’。”
杯中的液体呈现出奇特的渐变层，从底部的暗红逐渐过渡到表面的淡紫。
“底层是黑加仑利口酒，代表压抑的记忆；中间层添加了迷迭香精华，据说能增强记忆力；最上层是薰衣草泡沫，象征记忆的模糊与美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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