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陆郁川用肩膀顶开通往天台的锈蚀门板。七月的热风迎面扑来，带着晒烫的水泥地特有的焦灼气息。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秦轻轻站在门槛处不肯往前，裙摆被风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陆郁川没有回答，径首走向天台边缘。生锈的围栏只有半人高，他轻松地翻身站到了围栏外侧的水泥沿上——那里宽度不足二十厘米，背后是六层楼高的悬空。
其实陆郁川很多次想过自杀，因为濒死的前一刻给大脑带来的能令他感受到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秦轻轻的惊呼声在身后炸开，可他却沉浸在这独特的刺激中。他张开双臂，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仿佛自己是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鸟儿。
“陆郁川你疯了？！”
秦轻轻的尖叫声被风吹散。她死死抓住门框，指节泛白，“快下来！”
陆郁川转过身，背对着虚空张开双臂。风灌满他的白衬衫，布料紧贴在胸膛上，隐约可见肌肉的轮廓。
他的黑发凌乱地飞舞，有几缕粘在微微渗汗的额前。
“怕什么？这里视野最好。”
确实，从这个角度望去，整座学校尽收眼底。
远处海湾泛着粼粼波光，近处的操场上有蚂蚁般大小的学生在奔跑。
但秦轻轻根本无暇欣赏，她的视线始终放在陆郁川的身上。
“你快点下来啊！”
陆郁川突然单脚站立，另一条腿向后悬空。
这个动作让他整个人像钟摆般危险地摇晃起来，就仿佛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
秦轻轻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松开抓着门框的手，却不敢上前，“求你……”
陆郁川在这一刻跳回栏杆内侧。他动作太急，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吓得秦轻轻倒吸冷气。但下一秒，她就被拽进一个带着阳光温度的怀抱。
“心跳好快。”陆郁川的手掌贴在她后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她剧烈的心跳，“就这么担心我啊？”
秦轻轻猛地推开他，抬手就要扇耳光。陆郁川轻松截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压在天台的水泥墙上。
墙面上晒了一整天的热度透过衣料灼烧着皮肤，但比不过这具紧贴着她的躯体更烫。
“放开！”秦轻轻挣扎着，眼泪把睫毛膏晕成了小烟熏，“陆郁川你他妈的是沙币吗，卧槽泥马啊，你到底要干嘛啊！就是要捉弄我吗，捉弄我很好玩吗……”
见到秦轻轻这副模样，陆郁川倒是没有无措，只是有些哑然，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少女说脏话……他倒是没有得意，倒是有些心疼对方。
陆郁川伸出手轻轻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花，眸光似水，语气温柔地说道：“我知道其实你今天不开心的，好好哭一场吧。”
秦轻轻的拳头砸在陆郁川胸口，力道却软绵绵的像只炸毛的猫，她的骂声渐渐变成哽咽，最终把脸埋在他肩头嚎啕大哭。
滚烫的泪水浸透衬衫，陆郁川感觉那块皮肤像被烙铁灼伤。
“我恨死你了……”她抽噎着说，却把陆郁川的衣领抓得更紧。
“每次都这样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假如你掉下去了你知道我会有多难过吗？”
是啊，她才刚刚和父母对峙完，生理期还在近期，他却还刺激少女，美其名曰只是为了让她发泄一番……陆郁川都想要给自己一巴掌，他确实做的有些过火了。
“对不起。”
陆郁川的手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背上，“我知道我是个混蛋，但是我只是希望你发泄一下。”
“可是你伤害到我了。”
“所以我说了对不起。”陆郁川凝视着少女通红的双眼，诚挚地说道：“这是我对你第一次道歉，因为是我把我的想法强加在你的身上了。”
秦轻轻突然安静下来，泪水悬在睫毛上将落未落。她从未听过陆郁川道歉——这个永远游刃有余的男生，此刻依旧强装镇定，可是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
“第一次？”她小声重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他的衣领。
陆郁川其实不想强调“第一次”，但是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可以原谅我吗？”
“不原谅……”秦轻轻气鼓鼓地别过脸，抽噎着喃喃道。
“那你想要怎么做？”
“是你想要怎么做！”
“我想要吻你。”
陆郁川低头，鼻尖几乎贴上她的脸颊，呼吸间都是她发间茉莉洗发水的味道。
“你离我远……”
秦轻轻的话话被堵在唇间。陆郁川的吻来得突然又轻柔，像一片被风卷落的羽毛。她能尝到自己眼泪的咸涩，还有他唇上残留的薄荷糖味道。
远处传来放学的钟声，惊起一群白鸽。秦轻轻的手指还揪着他的衣领，却在某个瞬间变成了攥紧。陆郁川的手掌垫在她脑后，水泥墙粗粝的触感被完全隔绝。
这是秦轻轻的第二次亲吻，可是却是第一次如此心动。
她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天台仿佛鼓点般响亮，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本能地回应着这个吻。
而这次陆郁川彻底掌握了主动，他虽然没有任何的接吻经历（上次那个强吻不算），可是这方面的能力却仿佛是天生就会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郁川缓缓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声说：“现在原谅我了吗？”
秦轻轻的脸涨得通红，眼神慌乱地避开他，小声嘟囔着：“谁原谅你了。
当这个吻结束时，秦轻轻发现自己的后背己经离开了墙面——不知何时被陆郁川整个圈在怀里。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嘴角边上还沾着她方才蹭上去的唇膏。
秦轻轻突然踮起脚，在他喉上狠狠咬了一口，她这一下子可是用了狠劲，陆郁川的喉结上立刻渗出一颗血珠，还有一圈暗紫色的牙印。
秦轻轻看着那抹刺眼的红色，心脏猛地一缩，却倔强地别过脸去，手指紧紧攥着裙摆。
陆郁川轻轻“嘶”了一声，却没有躲开。他抬手摸了摸伤口，指尖沾上一点殷红，却忽然笑了。
“对不起。”
他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更轻，像在哄一只炸毛的猫。他的手落在秦轻轻发顶，顺着她柔软的发丝轻轻抚下，“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秦轻轻的眼眶又红了。
她想说谁要你的保证，想说活该你疼，可所有逞强的话都在喉咙里哽住。最后只是狠狠踩了他一脚，却在转身时悄悄用余光瞥他喉结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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