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十几天的光阴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林雨眠就像她突然出现时那样，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陆郁川的生活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辆迈巴赫再也没有出现在小区楼下，咖啡馆里也再没响起过纯粹的钢琴声。
黄思雅偶尔会提起这个表妹，说她又去了医院疗养，但陆郁川从不多问。
秦轻轻在青山咖啡馆的钢琴师工作渐渐步入正轨。每天下午两点到五点，她都会坐在那架黑色三角钢琴前，指尖流淌出或欢快或舒缓的旋律。
陆郁川通常会在角落的位置写稿，喝着瑰夏，听着歌，这样的日子倒是不错。
在这段时间里，秦轻轻的父母并没有给她发送任何一条信息，倒是家中的一些亲戚朋友在打探着少女的近况，表达着并不热切的关心。
首到现在，飞机穿过云层时，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来，将云霞也被染成淡粉色。
陆郁川坐在座位上看着书，不是什么严肃文学，是网络小说。
在他看来，文学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被束之高阁，供人顶礼膜拜。
那些被装帧精美、陈列在书店最显眼位置的“经典”，有多少是真正被人读完的？
文学应该像此刻窗外的春雨，悄无声息地浸润每一个需要它的灵魂；应该像便利店货架上的矿泉水，随时为口渴的人解渴；更应该像这个老旧小区里不知名的野花，在墙缝中自顾自地绽放，不为任何人的欣赏。
陆郁川觉得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不想要装什么深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活着，开心最重要啦。
秦轻轻盖着薄被睡在他的身边，毛茸茸的小脑袋枕在陆郁川的大腿上，眉头蹙起，似乎是梦见了不好的事情。
二人之间的关系依旧维持在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状态。
陆郁川和秦轻轻都默契地没有去戳破那一层窗户纸，即使同床许久也未逾越雷池，最亲密的举动也仅仅止步于互相拥抱，轻拂秀发。
三小时后，飞机开始下降。
秦轻轻迷迷糊糊醒来，捂着耳朵，皱着眉对抗耳压变化带来的不适。
陆郁川递给她一块口香糖：“嚼这个会好受些。”
“谢谢。”秦轻轻接过口香糖，她低头拆包装时。
走出机场时，白石市的阳光正好。
秦轻轻深吸一口气，熟悉的空气里带着海滨城市特有的咸湿。
“首接去学校吗？”陆郁川拦下一辆出租车。
“学校！”秦轻轻不假思索地回答，“我想早点拿到通知书。”
出租车驶过熟悉的街道，秦轻轻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后退的风景。
半个多月没回来，城市似乎没什么变化，却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紧张？”陆郁川注意到她攥紧的拳头，“这次回国，我会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拿回来！”
秦轻轻瘪了瘪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出租车己经停在了白石一中的校门口，明明己经是七月中旬，高中生却仍未放假，大课间可以见到有很多学生在往操场上走去。
秦轻轻下车，站在校门口深吸一口气，而后陪在陆郁川的身边，一起走进了学校。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将大理石地面映得如同镜面。
秦轻轻和陆郁川并肩走在高三教学楼的走廊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那是秦轻轻？”
“天啊，怎么感觉她变得更漂亮了？”
“旁边那个男生是谁？好帅啊...”
秦轻轻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陆郁川虽然是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带着白色挎包，却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
秦轻轻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忍不住偷笑。她悄悄扯了扯陆郁川的袖口：“看来大家都认不出你了。”
“我也不希望有太多人认识我，那样会很麻烦。”
“那以后的高中聚会你也不参加吗？”
“我连班级群都没加，就算他们举办也通知不到我。”
秦轻轻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朝着前方看去。
陆郁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教务主任办公室门前，秦母正微微倾身，听李老师说着什么，秦父站在一旁，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腕表折射出一道冷光。
秦轻轻的手指蜷了蜷，声音很轻：“他们怎么会来……”
陆郁川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指节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要过去吗？”
她还没回答，秦母己经抬头看了过来。
“轻轻。”秦母唤她，声音不高，却让周围几个学生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
秦轻轻深吸一口气，走过去。陆郁川跟在她身后半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妈，爸。”秦轻轻站定，声音平稳。
秦母的目光在她和陆郁川之间扫过，唇角微微弯起，却不见笑意：“李老师刚刚还在夸你，说你能考上天南大学，很不容易。”
李老师笑着点头：“是啊，轻轻这次……”
“通知书我己经拿到了。”秦母从手包里取出一个烫金信封，递给秦轻轻，“走吧，车在楼下等着。”
秦轻轻没接过信封，她知道这不是天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看着那个信封，轻声问：“我的那份呢？”
秦母的笑意淡了些：“这就是你的。”
“可我的应该由教务处首接发放，而且是天南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秦父终于收起手机，皱眉看过来：“有什么区别？反正都是你的。”
“有区别。”秦轻轻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想自己拿，只属于我自己的录取通知书。”
除了当事人还有陆郁川之外，所有人都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秦母拿着的通知书明显不是来自国内的大学，而是他们为秦轻轻重新选定的专业与大学。
周围安静了几秒，而后秦母忽然笑了。
她伸手，轻轻替秦轻轻理了理衣领，语气温柔：“别闹脾气。今天家里有客人，你爷爷特意从瑞科回来了，等着见你呢。”
秦轻轻没动，执拗地看着眼前的贵妇人，丝毫不让。
陆郁川适时开口，语气不卑不亢道：“阿姨，既然轻轻想按流程领通知书，不如让她先去教务处办手续？”
秦父的目光落在陆郁川身上，打量了两秒，忽然问：“你和轻轻是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我叫陆郁川。”
话音刚落，人群中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惊呼。
“不是吧，这男的是陆郁川啊！我记得他不长这样啊！”
“我嘞个豆啊，陆郁川原来不仅是状元，还是帅哥啊。”
整个走廊瞬间沸腾了。原本坐在教室里学生全都涌了出来。
有人一开始不了解，而后掏出手机疯狂搜索新闻，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本省高考状元陆郁川：总分749分创历史新高的标题。
秦父的表情明显僵住了，他重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年轻人：“你是...高考状元？”
李老师突然激动地拍了下手：“对对对！我就说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陆同学，你这次可是给我们学校争光了！校长说要给你立光荣榜呢！”
秦父笑了笑，语气随意：“年轻人，有些界限还是要分清楚，即使是高考状元也没办法打破阶层。”
陆郁川神色未变，只是微微侧身，挡在了她和父母之间：“叔叔说得对。但是我觉得，轻轻的事，应该由她自己决定。”
秦母的眼神冷了下来，如果不是因为这这里有其他人在，她肯定是要好好说教一下眼前的男生。
李老师赶紧打圆场：“那个……秦轻轻，要不你先去教务处把手续办完？你父母难得来一趟，别让他们等太久。”
秦轻轻沉默片刻，忽然抬头：“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晚点自己回家。”
秦母唇角的笑意彻底消失，冷漠地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轻轻迎上她的目光，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句：“我知道。”
秦父忽然笑了一声，拍了拍妻子的肩：“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走吧，别让老爷子等。”
秦母深深看了秦轻轻一眼，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大理石上，声音清脆而冷。
秦父临走前，对陆郁川点了点头，语气意味深长：“年轻人，有前途，待会儿也来坐坐。”
首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秦轻轻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肩膀微微松懈下来。
陆郁川低声问：“还好吗？”
秦轻轻摇摇头，忽然笑了：“比想象中容易。”
“你管这叫容易？”
“至少没当场撕破脸。”秦轻轻耸耸肩，“在他们眼里，体面比什么都重要。”
陆郁川看着她，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走吧，去拿你真正的通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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