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陆氏古董店的彩绘玻璃，在青石板地面洒下斑驳光影。林小满将那枚龙凤玉佩小心地系在颈间，玉佩贴着心口，凉意沁入肌肤，仿佛带着陆承钧最后的温度。她对着库房的铜镜整理好衣角，深吸一口气，踏出地下室的门。
“哟，戴着传家宝上班来了？”尖锐的嘲讽声从身后传来。林小满转身，只见陆明溪倚在楼梯扶手上，月白色旗袍衬得她脸色愈发冷冽，手中的翡翠烟嘴正袅袅冒着青烟。女人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胸前的玉佩，指甲深深掐进扶手的雕花里。
林小满攥紧手中的修复工具，强作镇定：“陆总，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明溪踩着高跟鞋步步逼近，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像催命符，“想昭告天下，你才是父亲的心头好？”她突然抬手，翡翠烟嘴首指林小满的咽喉，“别忘了，昨天是谁跪在地上，求我别把玉佩的事说出去！”
周围空气瞬间凝固。林小满想起昨夜陆明溪威胁要将玉佩真相公之于众，想起哥哥在汽修厂疲惫的身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陆总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陆明溪收回烟嘴，优雅地放在唇边轻吸一口，“把玉佩交出来，滚出陆氏。”她身后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笼罩住林小满瑟瑟发抖的身躯。
就在林小满犹豫间，库房外突然传来嘈杂声。“陆老板在吗？我们是来谈合作的！”熟悉的男声让两人同时变色——是沈墨，那个一首觊觎陆氏产业的竞争对手。
陆明溪脸色骤变，迅速将烟嘴塞进手包：“别说话，跟我来。”她抓住林小满的手腕，往展厅方向疾走。旗袍开衩处的珍珠链晃得人眼晕，林小满被拽得踉跄，玉佩在胸前来回撞击，撞得心口生疼。
展厅里，沈墨正把玩着一只明代黄花梨笔筒，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透着算计。看到陆明溪，他嘴角勾起标志性的假笑：“陆总亲自迎接，真是荣幸。不过这位小妹妹……”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林小满的玉佩上，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沈老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陆明溪挡在林小满身前，声音冷得能结冰。她余光瞥见林小满慌乱地想用衣领遮住玉佩，心里暗骂一声，面上却愈发镇定。
沈墨绕着两人踱步，皮鞋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陆总何必装糊涂？听说陆老先生病中赠玉，这龙凤佩可是陆家代代相传的宝贝。”他突然伸手去抓林小满，“不如让我仔细瞧瞧真假？”
“沈墨！”陆明溪抄起展柜上的青瓷茶盏，狠狠砸向地面。瓷片飞溅间，她护着林小满退到墙角，“这里是陆氏，容不得你撒野！”
沈墨拍了拍被瓷片溅到的袖口，不怒反笑：“陆总这么紧张，莫不是这丫头和苏晴一样，也是陆老先生的……”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在林小满惊恐的脸上游移。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陆明溪脸色惨白。她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苏晴抱着母亲的遗物从顶楼坠落，鲜血染红了陆氏门口的青石板。而此刻，林小满戴着本该属于自己的玉佩，站在仇人面前瑟瑟发抖。
“滚出去！”陆明溪抓起镇纸砸过去，却被沈墨轻松躲开。男人笑着举起双手：“陆总息怒，我这就走。不过这玉佩的事，我可是很有兴趣……”他的目光最后扫过林小满，转身离去，留下满室狼藉。
“废物！”沈墨的脚步声刚消失，陆明溪就狠狠甩了林小满一巴掌。女人的翡翠戒指在她脸上划出红痕，“让你藏好玉佩！现在好了，沈墨知道了，整个陆氏都要被你连累！”
林小满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陆明溪扯开旗袍领口，狰狞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苏晴也没想到，她以为父亲的偏爱能保护她，结果呢？沈墨当年就是用她的死，抢走了陆氏三分之一的生意！”她突然抓住林小满的手腕，“你以为玉佩只是块玉？它是沈墨复仇的导火索！”
地下室的霉味突然变得刺鼻，林小满想起相册里苏晴的笑脸，想起陆承钧临终前浑浊的目光。原来这块玉佩背后，藏着如此血腥的往事。“那现在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明溪松开手，瘫坐在太师椅上，旗袍上的盘扣随着剧烈的呼吸起伏：“把玉佩给我。”她伸出手，“只有让沈墨以为玉佩还在我手里，才能保住陆氏。”
林小满攥紧玉佩，迟迟不肯松手。冰凉的玉质贴着掌心，仿佛传来陆承钧的温度。她想起老人教她辨认瓷器款识时的耐心，想起他说“你和她一样”时眼中的期待。“陆老板把玉佩给我，是相信我……”
“相信？”陆明溪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父亲这辈子最相信的人是苏晴，可结果呢？”她站起身，逼近林小满，“你要是真为陆氏好，就把玉佩交出来。否则……”她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林小满的眼睛，“我保证，你哥哥的汽修厂，明天就会被查封！”
窗外突然响起闷雷，暴雨倾盆而下。林小满望着陆明溪眼中疯狂的光芒，想起哥哥布满油污的双手，想起那间承载着两人所有希望的老房子。泪水终于决堤，她缓缓摘下玉佩，放在陆明溪颤抖的掌心。
“记住，这是你欠陆氏的。”陆明溪将玉佩塞进旗袍内袋，转身走向门口，“从今天起，你负责擦拭所有展柜，不许再靠近修复台半步。”
雨幕中，林小满看着陆明溪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划破手指，鲜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小小的红梅。而在她身后，沈墨的黑色轿车正停在马路对面，车窗缓缓降下，男人叼着雪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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