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渗进陆氏古董店的每一道缝隙,林小满握着掸子的手沁出冷汗,目光却忍不住往二楼书房的方向瞟。自从发现那本神秘相册后,她的脑海里就不断浮现出苏晴的笑脸,还有相册里自己那张照片背后陆承钧的字迹。
“碰!”
瓷器碰撞的声响从身后传来,林小满猛地转身,正看见陆明溪将一只宋代建盏重重放在展柜上,黑釉上的兔毫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女人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真丝旗袍,颈间的翡翠项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却掩不住眼底的冰霜。
“这么喜欢往书房跑?”陆明溪的声音像冰锥,“父亲的《饮流斋说瓷》,怕是被你翻烂了吧?”她伸手抚过建盏的釉面,指甲在瓷器上刮出细微的声响。
林小满攥紧掸子,指节发白:“陆总,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明溪突然逼近,香水味裹挟着寒意扑面而来。她的手指捏住林小满的下巴,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偷看别人隐私很有趣?还是说,你也想像苏晴那样,从顶楼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林小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顶楼的风仿佛穿透记忆呼啸而来,她想起相册里苏晴穿着白裙子的照片,想起陆明溪锁骨下狰狞的疤痕。“我……我只是好奇。”她挣扎着想要后退,却被陆明溪死死按住肩膀。
“好奇害死猫。”陆明溪松开手,从手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甩在桌上。照片上,林小满在库房翻看青花瓷碗的画面被拍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她专注的表情都纤毫毕现,“知道为什么把你调去库房?因为那里的东西,碎了也不可惜。”
林小满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突然注意到画面角落里有个模糊的黑影。那是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正透过门缝盯着她。“这是……”
“别问不该问的。”陆明溪将照片撕碎,纸屑如雪花般飘落,“沈墨的人己经在盯着陆氏,你要是敢把相册的事说出去,我保证,下一个躺在医院的就是你哥哥。”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林小满心头。她想起哥哥在汽修厂沾满油污的双手,想起那间摇摇欲坠的老房子。“陆总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陆明溪转身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杯推到林小满面前:“聪明人,就该学会闭嘴。”她轻抿一口酒,猩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苏晴当年,就是太天真,以为能改变父亲。结果呢?她抱着母亲的遗物从顶楼跳下去,父亲连她的葬礼都没参加。”
林小满的手悬在酒杯上方,迟迟不敢触碰。记忆中,陆承钧抚摸梅瓶时的温柔,教她鉴定时的耐心,此刻都化作锋利的碎片,扎得她心口生疼。“为什么?”
“为什么?”陆明溪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因为父亲心里,永远住着那个死在实验室的女人!而我们,不过是她的替代品。”她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苏晴以为自己特殊,你也这么以为?”
地下室的霉味突然变得刺鼻,林小满想起周叔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陆承钧书房里那张泛黄的照片。“所以陆老板收集这些照片,是因为……”
“够了!”陆明溪将酒杯砸在地上,水晶杯应声而碎,“我警告你,离父亲远点。要是再让我发现你鬼鬼祟祟,就别怪我不客气。”她踩着满地碎片走向门口,高跟鞋碾碎玻璃的声音格外刺耳。
林小满蹲下身收拾碎片,锋利的玻璃划破手指,鲜血滴在波斯地毯上,晕开一朵朵红梅。她突然想起相册里有张照片,苏晴的手指上也贴着创可贴,背景是摆满瓷片的工作台。那时的苏晴,是否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在疼痛中探寻着真相?
深夜,林小满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她打开门,周叔举着灯笼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快!陆老板旧疾复发了!”
林小满跟着周叔冲向主楼,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陆承钧的书房亮着昏黄的灯光,陆明溪正跪在老人身边,手忙脚乱地喂药。看到林小满冲进来,她突然暴起:“是不是你气的?!说好了离他远点!”
“我……”林小满的声音被陆承钧的咳嗽声打断。老人艰难地伸手,抓住她的衣角:“别听明溪的……留下……”
陆明溪的手狠狠颤抖,药碗里的汤汁洒在老人胸前。她咬着牙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转身冲出书房,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极了心碎的声音。
林小满蹲下身,握住陆承钧布满老年斑的手。老人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微弱得让人心慌。“陆老板,您别吓我……”
“小满……”陆承钧费力地从枕头下摸出个锦盒,“里面是……修复工具……你值得……”话未说完,他的手无力地垂下,锦盒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小满捡起锦盒,泪水滴在盒盖上。盒子里躺着一套精巧的修复工具,羊脂玉手柄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突然想起陆明溪的话,想起那些藏在相册里的秘密,心里一阵刺痛。
窗外,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打在雕花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林小满望着昏迷的陆承钧,又看向门口陆明溪离去的方向,终于明白,自己早己深陷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那些被岁月掩埋的真相,正在黑暗中慢慢苏醒,将所有人拖入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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