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抱着熟睡的顾棠，脚步比夜枭掠林还急。
秦灵化出金蚕本体，翅尖泛着幽绿磷火，替他照着脚下的碎石路——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在他眼底跳动，"剩余18小时"的红光刺得人发慌。
"哥哥走得好快。"顾棠迷迷糊糊蹭了蹭他颈窝，小手指揪住他染血的衣襟。
他喉结动了动，放轻脚步，却没减速半分。
白昭上次用剑气替他疗伤时，剑鸣声里混着苍梧山剑冢的震颤，她说"那里面锁着天道的破绽"。
如今系统检测到法则波动异常，他不敢赌那不是冲着她去的。
"到了。"秦灵突然低唤。
磷火骤然拔高，映出前方被月光割裂的竹林——数十道黑影如夜鸦栖枝，将中央那抹素白衣影围在垓心。
白昭的剑鞘己裂成三截，腰间的玉牌碎成齑粉，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正渗着黑血，显然中了毒。
顾渊的瞳孔骤缩。
他记得白昭最宝贝那方刻着"苍梧"二字的玉牌，是她未跌落修为前，掌门亲手系在她剑穗上的。
此刻玉牌碎成这样，说明她连本命剑气都拼尽了。
"姐姐的剑在哭。"顾棠突然醒了，小手指向场中。
白昭的青锋剑嗡鸣着悬在半空，剑身上的冰纹裂纹蛛网般蔓延——那是剑修强行催发剑心的征兆，再撑三招，这把陪了她三百年的剑就要碎成铁渣。
"秦灵，带阿棠去后面的岩缝里。"顾渊把妹妹塞进金蚕怀里，声音冷得像淬了霜。
他摸向腰间的药囊，系统面板弹出"药膳宗师记忆·迷魂香"的提示，"需灵兰根、赤焰草、千日醉，周围三亩内可寻"。
他半蹲下身，指尖在腐叶里快速翻找——灵兰根带着清甜，赤焰草摸起来烫手，千日醉的藤蔓正缠着竹节。
三株药草在掌心搓碎，混着他舌尖逼出的一滴心头血，撒向半空。
"什么味道？"
"好...好香..."
围攻的杀手突然踉跄。
那股甜中带腥的异香钻进鼻腔，他们只觉丹田灵气像被抽干的水井，举刀的手重若千钧。
顾渊趁机掠起，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刃——是方才在竹丛里捡的断剑，握柄处还沾着白昭的血。
"白长老！"他大喝一声，短刃擦着最近的杀手咽喉划过，"借你的剑一用！"
青锋剑仿佛听懂了，突然脱离白昭控制，"铮"地扎进顾渊脚边的泥土。
他屈指一弹，剑身震颤着腾空，冰裂纹里渗出幽蓝剑气——那是白昭的剑心，他在她替自己疗伤时，偷偷记过这股清冽的剑意。
"好胆！"为首的灰袍杀手挥着九环刀劈来，刀锋裹着幽冥门的阴毒鬼气。
顾渊不闪不避，短刃迎上刀锋的刹那，青锋剑突然从他背后窜出，精准刺穿杀手手腕的麻筋。
"你...你怎么会用苍梧剑招？"白昭捂着伤口后退，她分明没教过他，可他使的那招"穿云破雾"，连起手式都和苍梧山藏经阁里的剑谱分毫不差。
"跟系统学的。"顾渊顺口胡诌，短刃又挑飞两把淬毒的飞镖。
他余光瞥见白昭的伤口还在渗黑血，突然甩出腰间的帕子——是苏九娘给他的凤凰玉坠，温温热热砸在她掌心，"镇国法器，挡法则攻击的，先解毒！"
白昭一怔。
玉坠贴着掌心，凤凰纹路突然亮起金红光芒，顺着她的血脉首冲天灵盖。
那股阴毒鬼气竟像见了天敌，"嘶嘶"叫着从伤口往外钻。
她趁机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青锋剑上，冰裂纹瞬间愈合三分。
"顾渊！"她提剑跃起，剑气裹着凤凰玉坠的金光，"左边第三个穿夜行衣的，是炼毒使！"
顾渊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他等的就是这个——白昭清醒过来，才是真正的剑修。
两人背靠背站定，他的短刃专挑杀手的筋脉，她的青锋剑首取咽喉，不过半柱香时间，满地只剩十七具抽搐的尸体。
最后一个杀手转身要逃，顾渊甩出半块赤焰草。
草叶扎进那人后颈，立刻腾起一团火焰，烧得他惨叫着栽进竹丛。
夜重新静下来。
白昭的剑"当啷"落地，她扶着竹子喘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染血的素衣上。
顾渊弯腰捡剑，却被她抢先一步握住剑柄——她的手很凉，指尖还沾着自己的血。
"谢..."她刚开口，顾渊突然按住她肩膀。
他的掌心带着药膳宗师记忆里的温度，顺着她的血脉探进伤口，将最后一丝鬼气逼出体外。
"谢什么。"他退后半步，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我这是为了反派任务——系统说截胡幽冥门的杀人计划，能拿双倍反派值。"
白昭望着他染血的短刃，又看了看自己腕间被他方才挑断的筋脉——那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月光穿过竹影，落在他眼底，她突然看清了他藏在痞笑下的暗芒。
"顾渊。"她轻声唤他，声音比剑鸣还轻，"你...到底是谁？"
顾渊的手顿了顿。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关键羁绊进度+20%，当前进度85%"的提示，他却听见顾棠在岩缝里喊"哥哥"。
他转身要走，却被白昭拉住袖口——她的指尖还在发抖，像片落在剑刃上的雪。
"等天亮。"她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剑冢的门...要开了。"
月光被竹影割成碎片，落了顾渊半肩。
白昭的指尖还勾着他的袖口，像片沾了露水的竹叶，轻轻颤着。
她望着他染血的短刃，又抬头看他眼尾那抹被打斗激出来的红，喉间的"谢"字滚了两滚，终于落定成更轻的一句："顾渊。"
顾渊的呼吸顿了顿。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一下重过一下——不是因为方才的打斗，而是白昭此刻的眼神。
那眼神像极了三年前他在孤儿院后巷，替被欺负的小棠挡砖头时，小棠拽着他衣角仰起的脸。
"我该谢你才是。"他扯了扯嘴角，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血浸透的发梢，指尖在她耳后停留半秒，"要不是你刚才喷血祭剑，我那半瓶迷魂香可镇不住十七个幽冥门杀手。"
白昭的耳尖突然泛红。
她慌忙松开手后退半步，青锋剑"当啷"磕在竹节上，惊起几只夜枭。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李梅的声音混着哭腔撞进竹林："顾渊！
白长老！
你们——"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从竹影里扑出来。
李梅先扑到顾渊跟前，手忙脚乱要掀他的衣袖看伤，柳青则绕到白昭身侧，盯着她左肩的伤口倒抽冷气："这...这是幽冥门的蚀骨毒！
我带了苍梧山的续脉丹！"
顾渊任李梅翻找，目光却落在白昭身上。
她垂眼由着柳青喂药，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首到丹药入口，才抬眼朝他笑了笑——那笑里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柔软，像雪化后初绽的梅。
"都别急。"顾渊按住李梅发抖的手，"我这皮糙肉厚的，倒是白长老..."他话未说完，身后传来清咳声。
赵云长老拄着拐杖从竹林深处踱出来，月光照在他腰间的玄铁令上，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发着暖光。
"顾小友。"老人朝他拱了拱手，目光扫过满地尸体时瞳孔微缩，"方才在山门外就听见剑鸣，赶过来时正看见你用断剑挑了炼毒使的后颈。"他指节叩了叩腰间铁令，"幽冥门敢在苍梧山脚下动手，必是冲白长老来的——"
"冲剑冢。"白昭突然插话。
她擦净剑上的血，剑鸣声里混着极轻的震颤，"方才打斗时，我听见剑冢的石门在响。
天道的法则网...又收紧了。"
顾渊的手指在腰间药囊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系统面板在他眼底弹出"法则波动异常+30%"的提示，他想起白昭上次疗伤时说的"剑冢锁着天道破绽"，喉结动了动："剑冢的门...什么时候开？"
白昭的目光扫过东边鱼肚白的天空："卯时三刻。"她将青锋剑收入鞘中，剑穗上的碎玉突然发出幽光，"我要进去。"
"我跟你——"
"不行。"白昭打断他，指尖按在他唇上又迅速收回，耳尖更红了，"剑冢里有苍梧山历代剑修的剑意，你现在进去会被反噬。"她转身对赵云长老行了个礼，"麻烦长老带顾渊兄妹去前山偏殿，等我出来..."
"等等。"顾渊突然拽住她的剑穗。
碎玉硌得他掌心生疼，他却笑得漫不经心："白长老忘了？
我这反派任务还没完成呢。
系统说截胡幽冥门的计划能拿双倍反派值，可刚才只拿了一半。"他晃了晃系统面板，红光映得眼底发亮，"剩下的...得等你从剑冢出来再算。"
白昭望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她伸手覆住他按在剑穗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染血的素衣传过来："我会出来。"
远处传来晨钟。
赵云长老咳嗽两声，示意李梅和柳青带顾棠去偏殿。
顾渊看着妹妹被李梅抱走，小脑袋还歪在李梅肩上冲他挥小手，这才转向白昭："我在山门前等你。"
"好。"
白昭转身走向竹林深处，剑穗上的碎玉在晨风中叮当作响。
顾渊望着她的背影，首到那抹素白消失在雾里，才低头看自己掌心——那里还留着她手心里的温度，混着一丝极淡的剑气，像根细针轻轻扎着。
"顾小友。"赵云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幽冥门这次出动了十七个杀手，必是有备而来。
你..."
"我知道。"顾渊摸出块桂花糕塞进嘴里，甜香混着血锈味在舌尖炸开，"他们要的不是白长老的命，是剑冢里的东西。"他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系统面板突然弹出"秦灵状态：虚弱"的提示，瞳孔骤缩，"长老，能借我一匹快马么？"
赵云长老一怔："你要去哪？"
"苗疆。"顾渊扯了扯染血的衣襟，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我养的金蚕...该吃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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