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鞋跟碾过密道出口的碎石时，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冷意。
他抱着顾棠的手紧了紧，小姑娘正趴在他肩头啃镇神丹，桃花纹在月光下像团将熄未熄的火。
秦灵的金蚕突然从顾棠眉心飞起，绕着他手腕转了三圈，蛊虫尾部的磷火忽明忽暗。
"有问题。"他低喝一声，脚步顿在老槐树下。
秦灵抱着包袱的手也紧了："我阿娘说过，金蚕怕阴。"她指尖抚过蛊虫，金红色的光顺着脉络爬上手背，"东边的阴气不是自然生成的，像有人在...撕天道的网。"
顾渊望着东方天际那团若有若无的桃花色红光，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伪神将醒，桃花为引。
他喉结滚动，想起方才系统解析完成时，顾棠喊"疼"的那声奶气，想起密道里张云长老丹火燃烧的红光。
大劫的线头缠在妹妹眉心，可现在...他突然转头看向秦灵，"苏九娘。"
"什么？"
"南诏女帝。"顾渊舔了舔嘴唇，指节无意识着顾棠后颈的发，"她身上有上古狐妖血脉，被天道封印的记忆。
我截胡朱果时，她眉心闪过和顾棠相似的纹路。"他顿了顿，声音沉下来，"大劫要起，知道桃花纹秘密的人...不止我们。"
秦灵的金蚕"嗡"地炸成一片金雾，又重新聚成虫形，朝着西南方向撞去。
她忽然笑了，露出小虎牙："顾渊，你这算反派任务里的'保护盟友'吗？
系统给分吗？"
"分个屁。"顾渊扯了扯嘴角，却加快脚步往西南走，"但她要是死了，我之前用灵菇火锅哄她签的'南诏国粮草借调契'就作废了。"
其实他没说的是——苏九娘是第一个在他抢了机缘后，没拔剑反而问"这火锅能加辣吗"的人。
这种不按修真界套路出牌的变数，在天道法则网里太扎眼，扎得他心慌。
南诏边境的暮色来得极快。
顾渊抱着顾棠跃上最后一道山梁时，风里己经飘来血腥味。
他瞳孔骤缩——山脚下那座用朱漆竹帘围起的行宫，此刻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上百个黑衣人如鬼影般窜动，黑色长剑上缠着幽绿鬼火，每刺中一处就爆出团黑雾；正中央的白玉台阶上，苏九娘持着半断的凤凰剑，发簪歪在鬓边，月白裙裾被划开三道血口，却仍在剑影里旋出半轮残月。
"幽冥门的阴魂剑。"秦灵的声音冷得像冰锥，"他们用活人血祭剑，剑上的鬼火能啃修士的灵脉。"她低头看向顾棠，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正扒着顾渊的衣领往外看，桃花纹随着她的呼吸明灭，"顾渊，我带棠棠去后面的竹丛躲着。
金蚕会护着她。"
顾渊没说话，只是把顾棠往秦灵怀里塞得更紧些。
他摸到腰间的乌鞘剑，剑鞘上还留着杂役房老匠头刻的"偷闲"二字——那是他被逐出师门时，偷偷顺走的最后一件东西。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价值反派行为【截胡危机/拯救关键盟友】，骚操作评分：表面玩世不恭（当前状态：绷紧的下颌线暴露紧张）→需调整。"
他低笑一声，指节抵着下巴挠了挠，把乌鞘剑甩到指尖转了个花。
当最前排的黑衣人举剑刺向苏九娘后心时，他故意拖长音调喊："女帝大人，您这宫宴办得可真热闹——就是下菜的酒，怎么是血味儿的？"
话音未落，他己从三寻外的竹梢跃下。
乌鞘剑"铮"地出鞘，青金色光纹顺着剑身游走——这是系统兑换的"反天道修炼法诀"，专门破天道法则网里的阴诡术法。
为首的黑衣人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喉间一凉，鬼火缭绕的黑剑"当啷"落地，他瞪圆眼睛倒下去时，正好看见顾渊叼着片竹叶，剑尖还滴着他的血。
"好胆！"剩下的黑衣人发出刺耳的呼哨，十二柄黑剑从不同方向刺来。
顾渊旋身避开左肩的剑，反手用剑鞘砸中右侧敌人的手腕，又在后退时踩住第三人的脚背——动作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每一步都踩在黑衣人围攻的破绽上。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骚操作评分修正成功→双倍反派值到账！"
苏九娘在混战中退到汉白玉柱后，借着擦嘴角血的动作抬眼。
月光正落在顾渊发顶，他额前的碎发被剑气掀得乱飞，却还能抽空对她挑眉："女帝大人，您这防御阵的阵眼...是不是在东边第三棵海棠树底下？"
她忽然笑了。
被血染红的唇勾起极淡的弧度，染血的指尖在柱上轻轻一按——那是顾渊上次吃她的桃花酥时，凑在她耳边说的"南诏宫宴最没用的装饰"。
暗处的黑衣人首领瞳孔骤缩，刚要喊"撤"，就见苏九娘的凤凰剑突然爆发出金红色光焰。
那光焰裹着顾渊的青金剑纹，像团烧穿阴云的火。
顾渊在剑影里瞥见苏九娘的眼睛——原本冷艳的眸中，此刻跳动着他从未见过的光。
那光比月光亮，比鬼火烫，烫得他心口发暖。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关键羁绊进度+20%。"
他没来得及看具体数值，因为又有七柄黑剑从头顶劈下。
顾渊低笑一声，乌鞘剑挽了个剑花，在剑雨中对着苏九娘的方向挑了挑眉："女帝大人，该您了。"
苏九娘见顾渊跃下竹梢的瞬间，眼尾那抹被血晕染的红突然轻颤。
她原本压在柱角的指尖微微蜷起——方才被鬼火灼得发麻的灵脉，此刻竟因他那声调笑的"血味儿酒"，泛起几缕活泛的热。
当顾渊的青金剑挑飞第一柄阴魂剑时，她忽然低喝一声，染血的凤凰剑在掌心转了个花，金红剑焰裹着他剑上的纹路窜向东南方。
那里藏着黑衣人布下的阴煞阵眼，正是顾渊方才用挑眉动作"提醒"她的位置。
"好个借势破阵！"她唇畔扬起极淡的笑，发间歪着的玉簪在剑气中叮当作响。
原本将她困在中央的黑衣人阵型瞬间乱了半角，有三个倒霉鬼被自家阵眼反噬的阴气掀飞，撞在朱漆竹帘上呕出黑血。
顾渊趁机旋身踢飞左侧袭来的两柄剑，余光瞥见她这招，喉结不自觉滚动——这女帝果然不是只会被围殴的主儿，方才装出的狼狈，怕也是引蛇出洞的算计。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检测到盟友配合度+15%，触发'反派式默契'隐藏评分，反派值+300。"顾渊叼着的竹叶被剑气震得飘落，他顺势用剑尖挑起那片叶子，在逼近的黑衣人颈侧虚点："女帝大人，您这出苦肉计演得可真像——方才那口血吐的位置，刚好溅在我新做的乌鞘剑鞘上。"
苏九娘的剑尖正挑开迎面刺来的黑剑，闻言眼尾微挑："顾公子的剑鞘...不是偷闲居老匠头刻的？"她故意加重"偷闲"二字，顾渊的动作明显顿了顿——那是他被逐出师门时，老匠头偷偷塞给他的最后礼物。
趁这空档，苏九娘的凤凰剑突然爆出刺目金芒，七八个黑衣人被剑气掀翻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嚎。
两人配合的剑影如两团交织的火焰，不过半柱香时间，原本上百人的黑衣人队伍己倒下大半。
顾渊抹了把额角的汗，正想调侃两句，后颈突然又泛起那股熟悉的冷意——和密道出口碎石碾过鞋跟时一样的冷，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扒拉他的命门。
"小心！"他几乎是本能地旋身，乌鞘剑横在身前。
一道裹挟着腐臭黑气的剑风擦着他左肩劈下。
顾渊只觉左肩一热，鲜血浸透了半幅衣袖。
抬眼望去，不知何时立在五步外的黑衣人首领，面覆青铜鬼面，手中黑剑足有寻常长剑两倍长，剑身爬满蠕动的鬼婴纹路，每动一下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冥河剑主？"苏九娘的声音陡然冷了三度，凤凰剑在掌心震颤，"你们幽冥门疯了？
敢动南诏女帝，不怕冥河老祖被正道围杀？"
"女帝？"鬼面下传来沙哑的嗤笑，"等您的血浸透这柄剑，天道都会给我让路。"他手腕一抖，黑剑上的鬼婴突然张开嘴，数十道黑雾如蛇般窜向苏九娘。
顾渊的瞳孔骤缩，他想起系统解析过的"幽冥门禁术"——用先天灵体的血祭剑，能短暂撕裂天道法则网。
而苏九娘的上古狐妖血脉，恰恰是最顶尖的先天灵体。
"棠棠..."他脑海里闪过妹妹眉心的桃花纹，又想起苏九娘被截胡朱果时那抹相似的红。
鬼雾己经缠上苏九娘的脚踝，她的凤凰剑光明显弱了几分。
顾渊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这是他从前在现代打架时用来保持清醒的招儿。
他甩开乌鞘剑，徒手抓住离苏九娘最近的黑雾，反天道法诀在掌心运转，黑雾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发出"滋啦"声响。
"顾渊！"苏九娘惊呼。
但顾渊的动作更快。
他借着黑雾被灼烧的反震力，整个人扑向苏九娘，后背重重撞在她身侧的汉白玉柱上。
鬼面首领的黑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耳尖刺下，剑尖没入石柱三寸，震得顾渊耳膜嗡嗡作响。
剧痛从左肩蔓延到整条手臂，他能清晰感觉到有什么黏腻的东西顺着后背往下淌——是被鬼剑刮开的皮肉。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检测到高风险保护行为，骚操作评分：表面玩世不恭（当前状态：冷汗浸透衣襟）→需修正。"顾渊却笑了，他偏头看向苏九娘，染血的嘴角扯出个歪斜的弧度："女帝大人，您欠我的...可不止粮草借调契了。"
苏九娘的指尖在他染血的衣襟上顿住。
她能感觉到他后背的伤口在发烫，混着鬼气的腐臭几乎要灼伤她的灵识。
但更烫的是他压在她腰后的那只手，隔着两层衣物，仍像团烧红的炭。
她忽然低头咬住唇，凤凰剑在掌心爆发出比之前更盛的金焰——那是被封印的狐妖血脉在沸腾。
"敢伤他。"她的声音里裹着不属于人类的清越，"你们都得死。"
鬼面首领的黑剑还卡在石柱里，根本来不及抽回。
苏九娘的凤凰剑己经穿透他的胸膛，金红剑焰顺着鬼面缝隙钻进去，将他整个人烧得只剩一截焦黑的残躯。
顾渊看着那团火焰，忽然想起密道里张云长老的丹火——同样的炽烈，却多了几分鲜活的温度。
"你没事吧？"苏九娘的声音又变回了熟悉的冷艳，只是尾音微不可察地发颤。
她伸手去扶顾渊，指尖在离他伤口半寸的地方停住，像怕碰碎什么。
顾渊扯下腰间的帕子，随便往肩上一按："小伤，我小时候为了抢妹妹的糖葫芦，被野狗撕过更大的口子。"他抬头时，正撞进她眼底翻涌的暗潮——那里有感激，有震惊，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灼热。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关键羁绊进度+30%，当前进度65%"的提示，他却突然想起秦灵和顾棠还躲在竹丛里。
"秦灵！"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
金蚕的磷火应声从竹丛里窜出来，绕着顾渊飞了三圈，落在苏九娘发间。
秦灵抱着顾棠从竹影里走出来，小姑娘正揉着眼睛，眉心的桃花纹淡得几乎要看不见："哥哥疼。"她奶声奶气地说完，伸手去抓顾渊染血的帕子。
顾渊的喉结动了动，刚要哄她，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检测到苍梧山方向法则波动异常，建议宿主24小时内前往。"他的眼神微凝——白昭上次用剑气替他疗伤时说过，苍梧山的剑冢里藏着破天道的线索。
而此刻，苏九娘的凤凰剑还沾着鬼面首领的黑血，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女帝大人。"他弯腰抱起顾棠，小姑娘立刻把脸埋进他颈窝，"我得去趟苍梧山。"他顿了顿，又笑："等我回来，得补顿加辣的灵菇火锅——您上次说辣度不够。"
苏九娘望着他怀里熟睡的小姑娘，又看了看他肩头渗血的帕子，忽然伸手摘下鬓间的凤凰玉坠，塞进他掌心："这是南诏镇国法器，能挡三次法则类攻击。"她转身时，月白裙裾扫过满地焦黑的黑衣人，"顾渊，你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顾渊捏着玉坠，能感觉到里面流转的温热灵气。
他望着苏九娘的背影消失在行宫殿门后，低头吻了吻顾棠的发顶，对秦灵道："走，去苍梧山。"
夜风卷起几片被血染红的桃花，落在他脚边。
系统面板的红光映着他眼底的暗芒——那里有算计，有期待，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灼热。
(http://www.kenshuxsw.com/book/bbgifi-157.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kenshu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