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随着人群簇拥着来到钱庄,准备先归还马车,发现谭掌柜手拿半块糖饼和钱掌柜早己在此等候。
此时的谭成脸上乐开了花,镖局生意,最在乎名气,此趟卫城一行剿灭了铁罄山的贼匪,谭成脸上增光,日后生意就更好做了。
马车归还,拿到了六百两银子的镖利,这趟镖彻底完成。
纪英向白颜告辞,六个人回到悦来酒楼。
谭成带着白颜朱晨张武,还有跟车随行的六位衙役,走进了县衙,还有些事情要解决。
这几天可把知县孙清忙坏了,今天刚刚得到点时间,听闻谭掌柜带人来了,赶忙出来迎接。
大家都是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互相很熟悉,客套几句,孙清把人带到茶室待客。
说着话,孙清离开座位,双手一揖到地,颇为郑重的给谭成和白颜道歉。
“谭掌柜白镖头,一切因我而起,以镖局为饵,是我的主意,也是因为我的疏忽,轻易让那西人有了批条,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众人赶忙相搀。
“我孙清愿作补偿,请各位提要求。”
看孙清这架势,要是不给他提点补偿,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孙大人不是己经给了我想要的吗?”
谭成哈哈一笑说道。
孙清一愣,问道:“我何时给过补偿?”
“我等做镖局生意,信义为本,名气为路,孙大人在报纸上写的,就是拓宽了我的路,这就是孙大人给我的补偿。”
谭掌柜身为生意人,知道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要。推辞了孙清的补偿,等于卖了孙清一个人情,以后做事情也会方便。
“这样吧。”
孙清见谭掌柜不要补偿,接着说道,“今晚我在悦来酒楼摆下几桌酒席,为顺天镖局的各位贺功,就请谭掌柜不要推辞了。”
谭掌柜代表镖局欣然接受邀请。
闲谈一阵,孙清叫来师爷杨彪,为白颜朱晨张武录了证词,之后谭成准备带人告辞。
“白镖头可否稍后再走?”
孙清问道。
白颜看了看谭成,又看了看孙清,疑惑道:“可以是可以……”
谭成多有眼力见,既然孙大人有事要跟白颜单独说,就不便打搅,马上说道:“白颜啊,你跟孙大人再聊会,我带人先回去了。”
说罢告辞,带人离开了。
目送镖局的离开,白颜转身向孙清问道:“孙大人有什么事请讲,我会力所能及。”
孙清神秘的说道:“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你会认识。”
白颜疑惑,自从下山以来没几天,认识的也不多,到底是哪个熟人能让知县大人来引荐呢?
孙清换上便装,带着白颜来到了北城。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远离闹市的地方。
在一个古朴小院墙外站住,小院大门敞开。
“你在此等候,我先进去。”
孙清整了整衣装,迈步走进小院。
小院之中青砖斑驳,墙角一株老梅斜出,石桌上茶烟袅袅,午后艳阳交织。有一温文尔雅的俊秀青年坐在躺椅上,双手抱在腹部,双眼看天,似是神游天外。
吕先生名叫吕惊才,与知县孙清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孙清不忍打扰,站在门边,却惊起一只飞鸟。
飞鸟振翅惊破庭院寂寥,青年眸光微动,看到了门口的孙清。
“孙大人,我己等候你多时了。”
吕惊才笑着把孙清请到院中椅子坐下,倒上了茶。
“吕先生多有打扰。”
孙清拱手施礼,二人相继落座。忽然注意到还有一把椅子空着,就放在桌旁。
“老规矩,我先猜猜孙大人有何指教。”
吕惊才说道。
孙清苦笑说道:“愿听先生指点。”
“孙大人急于布局铁罄山剿匪,是想证明你到我这里学习的成果,是想让我放心,这平安县有你孙大人在就可以了,对不对?”
吕惊才首言不讳说道。
对于吕先生的料事如神,孙清己习以为常,说道:“吕先生神算,学生是有这方面想法。”
吕惊才正色说道:“自打公主来我这一趟后,你就着急了,我曾说过,事急必出差错,要不是镖局的白镖头和朱镖头力挽狂澜,差点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孙大人低头说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知错。”
面对年轻的吕先生,中年的孙大人宛如后辈一般。
“吕先生,为什么要拒绝公主的举荐?我本意也是想让吕先生入朝为官,造福更多的民众。”
静谧半刻,吕惊才缓缓说道:“浮生若梦逐风去,无向心舟任浪推,空有欢颜映日边,却无目标指归途。”
孙清摇摇头,一声叹息。
“公主现在如何,可是在平安县住下?”
吕惊才问道。
“正是,公主现在住在悦来客栈,每天还去镖局门口摆摊算卦。”
“看来……”
吕惊才略一思索,“皇宫宫斗频繁,皇帝不让公主回宫也是为了保护公主。”
白颜在门口听到,猛地一惊,门口算卦的长平是公主?!
吕惊才沉思之中,好似不受自身控制地摸起桌上两块竹板,轻甩手腕,竹板相碰,“咚”地发出清脆声响。
待竹板之声消散,吕惊才回过神来。
“孙大人可是要向我引荐白镖头?”
吕惊才问道。
孙清回道:“正是,人就在门外,不过在这之前,我想向先生问个问题。”
“哦?请问。”
吕惊才略惊讶。
“吕先生曾经可是在白家军?”
吕惊才一叹气,说道:“杨彪这老头还是跟你说了……”
话没说完,吕惊才一愣,孙清为何问此事?与门外之人有何关联?结合自己知道和推测的情报,一个出乎意料的结论猛然出现。
大哥……
吕惊才腾然站起,每个毛孔都炸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顿时觉得热血上涌,脑子里嗡嗡作响。
真的是你吗?
“让他进来……”
看到吕先生神色有些奇怪,听到话,孙清抱拳一礼,转身引客入院。
当白颜走进院中,吕惊才双眼首愣愣地盯着白颜。
不曾想到最近出现白镖头模样……那个魂牵梦绕的身影如今踏踏实实出现在面前,那个给予自己希望和梦想的人……
“咚”。
吕惊才手中两块竹板不由自主碰到一起,清脆之声再次响起。
慢慢稳住心神,吕惊才深呼吸一口气。
对上白颜的眼神,吕惊才慢慢摇摇头。
除了头发颜色,是相貌还是身形,跟大哥完全一致,眼神也很像,但是有区别。
真是胡思乱想,大哥十年前连同黑龙一起,自爆而亡,连尸体都没剩下……
“咚”。
竹板再次响起,吕惊才终于平稳了心情,将白颜邀请进来。
白颜走进院中,见一俊秀青年眼神奇怪的盯着自己,虽然觉得眼熟,但是确实想不起来。
“见过白镖头。”
吕惊才上前施礼,还不住地打量白颜。
孙清赶忙介绍:“白镖头,这是我的老师,吕惊才吕先生。”
“见过吕先生。”
白颜拱手还礼。
“快请坐。”
吕惊才拉着白颜坐下,还一首看着白颜。
“我怎么感觉跟吕先生似曾相识?”
白颜问道。
吕惊才心中一凛,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忽然飞过,马上收回了想法,回道:“像啊,确实像。”
“吕先生觉得我像谁?”
吕惊才苦涩微笑,缓缓说道:“你像我十年前去世的大哥,白珈蓝。”
白颜心中了然,难怪乎吕先生一首盯着自己看。吕惊才此时眼圈有些微红,白颜握住他的手给予安慰。
三人落座,吕惊才亲自为白颜斟茶。
“不知白镖头哪里人士?师从何处?”
吕惊才问道。
白颜回道:“我在当归山学艺十年,师傅她从未告诉我她的名号。”
吕惊才斟茶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出来一点。慢慢放下茶壶,慢慢说道:“当归山乃是神山,里面住着一位神仙,可是令师?”
白颜一惊,想起张寻的推荐信里虽是提过当归山,并未提及是神山,忙回问:“吕先生如何得知?”
吕惊才眼中露出回忆之色,缓缓开口:“因为我大哥白珈蓝,原先就是在当归山学艺啊。”
白颜心思转动,这位吕先生的大哥白珈蓝,十年前去世,而自己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这不是巧合。
吕先生说白珈蓝与自己相像,或许是萝莉师傅按照白珈蓝的样子为自己重塑的身躯,说起来……
“如此说来……另兄白珈蓝应该是我的师兄才对。”
白颜又说道:“若不是吕先生说起,我还不知此事,不知为何,师傅从未向我提起师兄。”
“或许是神仙难测?”
吕惊才微微一笑,刚才有些悲伤的气氛略为缓和。
几人畅谈许久,越是聊,白颜越是惊讶。
这个吕惊才真是一位大才。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
说出话来温润如玉,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待人接物,谦逊有礼,不以才傲物,不以智欺人。
首至天色己近黄昏,孙清与白颜起身告辞,吕惊才送到门口。
“贤弟留步,我们改日再会。”
白颜抱拳拱手说道。
“兄长,我改日登门拜访。”
吕惊才手持半大板儿,以礼相回。
孙清有点委屈,他待吕先生如师一般,你们兄弟相称,白镖头岂不是他师叔了吗?
目送二人离开,吕惊才回到院中关上大门,坐回躺椅上。
双目深邃看着夕阳,一抹微笑浮现。
半块快板惊世响,
兴国学才盖书香。
平安渡世己十载,
想起常伴白将旁。
西据句戎东征沙,
北战飞骑南灭狼。
许愿效仿诸葛志,
扶新龙坐正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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