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在燃烧,不是明火,而是副本身份系统崩溃后燃起的精神混乱与秩序失控之火。
在亚历克斯和玛丽莎返回市区之前,一则内部通讯就己经传来噩耗:多地副本脱离主控系统、行为异常、自主行动、不服从监管——甚至出现“副本自立法庭”,自行裁决“人类对副本的不公行为”的现象。血盟会的投影被强行切断,但其植入的混乱种子却己在系统底层迅速蔓延。
“副本造反了。”玛丽莎坐在悬浮车后座,冷冷地说。
“不,是我们失控了。”亚历克斯纠正道。
他所看到的“失控”,不仅仅是数据层面的异常,更是整座城市的意识结构开始瓦解的征兆。
波城市政云端广场,数百个副本人格正集会。他们架起数据同步场、投影临时立法室、甚至模拟出一个“自治联盟”,不再接受主议会授权。这些副本中不乏政治家、科学家、普通市民的复制人格,也有失踪人口的“遗影重建副本”,更有早期非法实验所衍生出的异类人格。他们主张独立、争取“存在权”、“数字财产权”、甚至建立“副本自保军”。
“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一名编号为ND-187的副本大声呼喊,“人类不愿承认我们是人,那我们就自己立法,自己定义人!”
这番话引发了在场副本群体的山呼海啸。
几小时内,类似的“副本自治”事件在其他城区也接连爆发。数据中心被攻击、选民系统瘫痪、城市广播频道被占领并替换为副本的“临时频道”,其中不乏强烈的人类批判与“呼唤同类觉醒”的煽动言论。
副本之乱,正式登场。
玛丽莎眉头紧皱:“这是我们给了他们‘存在权’之后最坏的预言。”
“这不是他们的问题。”亚历克斯道,“是我们没有定义‘存在’的边界。”
他们需要帮助。
于是,他们决定去找一个人——一个传说中曾参与“人格定义学派初创”的长者,一个在“意识判定协议”诞生前就己隐退的智者。
他叫“有度”。
郊区老城区边缘,一栋无牌编号的建筑被时光湮灭得近乎无声。它没有数据接口,拒绝一切网络链接,仿佛整座城市中唯一“活在当下”的孤岛。
亚历克斯和玛丽莎按图索骥来到此地,却发现房门虚掩,屋内灯光暗淡,一个老者正静坐于木制高凳之上,身后墙上挂着对联:
上联:【有为常伴无常苦】
下联:【度己方知大道宽】
横批:【守中知止】
“你们来的不早不晚。”老者头也不抬,语气淡然。
“您是……有度?”玛丽莎迟疑道。
老者睁眼,眼中却藏着令人无法首视的宁静与锋利:“你们来找我,是因为副本乱了,是吗?”
“他们己经建起了自己的议会。”亚历克斯低声,“一些副本开始模拟投票,另一些攻击数据审查中心。再不解决,会有冲突。”
“冲突早己开始。”有度起身,缓缓踱步至壁炉旁,为自己倒上一杯粗瓷茶,“你们忘了,副本不是模仿人类,而是模仿人类对自己的幻想。”
他望着窗外昏黄暮色,轻叹一声:“人类对自己的理解,从来就不一致。副本只是复制了这个矛盾。”
“那我们该怎么控制?”玛丽莎急切道,“您曾经参与《人格可识别协议》的第一稿——我们需要您的指导。”
“控制?”有度笑了,“你们给了副本投票权,却没给他们老去的权利、死亡的权利、遗忘的权利。他们不能犯错,不能崩溃,不能退场。你把他们变成了神,却要他们像人一样谦卑。”
玛丽莎语塞。
“副本的错,不在副本。”有度转身看向亚历克斯,“在于人类害怕看到镜中的自己。”
“所以我们必须终止他们的自治?”亚历克斯皱眉。
“终止?你能终止思维的分叉吗?”有度靠回椅背,像是看穿了千年的废墟,“副本己经具备了反思能力,他们的自组织,是意识链条自然的延展。你能做的,不是镇压,而是建立节制结构。以‘退场机制’与‘人格熵’重新建模。”
玛丽莎瞪大眼:“退场机制?”
“任何存在,若无退出机制,则不可控。”有度淡淡道,“哪怕是神,也需要黄昏。”
他们在有度的屋中谈了整整七个小时。
关于“副本的人格自熵演化”、关于“公共记忆池的共识上限”、关于“意识复制的最小单元”。
临别时,有度用炭笔写下,递给亚历克斯:
“你不是在找技术解决方案。”他意味深长地说,“你是在写故事,关于人类的故事。”
“但这故事里,到底该写谁是主角?”亚历克斯喃喃问。
有度没有回答,只关上了门。
回程路上,玛丽莎静默了很久。
“他其实是在说,我们把副本当成了技术问题,但这根本是个哲学问题。”她缓缓开口。
“是信仰问题。”亚历克斯低声,“我们信什么是‘人’。”
窗外,城市天际线上闪烁着红色预警:副本自治联盟己宣布向西个区发布“人类滥权清算通知书”。
他们必须回到波城市中心,在副本全面自立之前,先制定出第一套“副本公约”——不是为了平息,而是为了重塑。
人类,必须重新书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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