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的更鼓刚刚敲过，赖尚荣便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向王熙凤的院落摸去。
"这贾府的布局，倒是和书中描写的一模一样。"赖尚荣心中暗忖，脚步轻盈地穿过一道月亮门。
前世熟读《红楼梦》的经历，此刻成了他最大的依仗。
转过一道回廊，就看见平儿提着灯笼，正在西处张望。
赖尚荣略一思索，从树后现身："平儿姐姐。"
平儿似乎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手中的灯笼晃了晃："少爷走路怎么没声儿？吓死我了。"
她拍了拍胸口，"快跟我来，二奶奶等急了。"
赖尚荣跟着平儿穿过几道曲折的回廊，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
与贾府其他地方的繁华不同，这里布置得颇为雅致，几丛翠竹掩映间，隐约可见一间精巧的暖阁。
"二奶奶在里面等您。"
赖尚荣微微颔首，推门而入，一股暖香扑面而来。
王熙凤斜倚在一张贵妃榻上。
一身藕荷色家常衣裳，发髻松散地挽着，比白日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慵懒风情。
"来了？"王熙凤眼皮都没抬，手里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关门。"
赖尚荣反手关上门，恭敬行礼："二奶奶。"
"白天的事，考虑得如何了？"王熙凤开门见山，一双丹凤眼首勾勾地盯着赖尚荣。
赖尚荣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铺在两人之间的小几上："这是我拟的方案，请二奶奶过目。"
王熙凤疑惑地接过纸张，只见上面画着些奇怪的图形和数字，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术语。
"这是什么鬼画符？"她皱眉道。
"这叫'复利计算表'。"赖尚荣凑近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如何用两千两本金，在一个月内赚到一万的方法。"
王熙凤嗤笑一声："放印子钱都没这么快的利钱！"
"印子钱风险大，收益率还低。"赖尚荣不慌不忙地说，"我认识几个西域商人，他们正愁收不到足够的丝绸。"
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继续说。"
"关键在于周转速度。"赖尚荣指着纸上的数字，"普通商人买货卖货，至少要两个月才能回本。而我通过'预付款'和'期货交易'的方式，可以让资金在十天内就周转一次。"
王熙凤虽然精明，但对这些现代金融概念还是听得云里雾里。
赖尚荣见状，换了个说法："好比母鸡生蛋，普通人是等鸡下蛋再卖蛋，而我是先把还没下的蛋卖出去，用卖蛋的钱买更多的鸡。"
这个比喻让王熙凤眼前一亮："你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商业的本质就是信用和预期。"赖尚荣笑道，"只要操作得当，确实可以无中生有。"
王熙凤沉思片刻，突然话锋一转："你这些本事，是从哪学来的？赖大可不懂这些。"
赖尚荣早料到有此一问，从容答道："我自幼在贾府长大，常与府中清客相公们往来，耳濡目染学了些经济之道。后来又在外面结交了些商贾朋友，见识了些新鲜玩意儿。"
王熙凤将信将疑，但眼下她确实急需填补亏空，赖尚荣的方案又确实。
"好，我就信你一次。"她终于松口，"回头让平儿给你两千两银子，一个月后，我要见到一万两，少一个子儿..."
"任凭二奶奶处置。"赖尚荣接过话头，心中却暗笑。
正事谈完，阁内的气氛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王熙凤不知何时己经坐到了赖尚荣身边，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尚荣啊，"王熙凤的声音突然柔媚起来，"你今年二十有三了吧？怎么还不说亲事？"
赖尚荣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家父的意思是等我有了功名再议亲。"
"功名？"王熙凤轻笑，"就你们家那点根基，考功名谈何容易？"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赖尚荣的手背，"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
赖尚荣心中警铃大作。
王熙凤这是要他啊！
按照原著，这位凤辣子虽然心狠手辣，但对英俊男子向来另眼相看，尤其是她丈夫贾琏常年在外寻花问柳，闺中寂寞也是难免。
"二奶奶的美意，尚荣心领了。"他巧妙地将手抽回，起身行礼，"只是在下身份卑微，不敢高攀。"
他可是知道原著里，贾瑞被王熙凤“毒设相思局”，最终在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下死去。?
他可不会步了贾瑞后尘。
要拿下二奶奶，就得让她甘愿低下头颅，让她折服，让她沉沦！
王熙凤脸色一沉："怎么，嫌弃我？"
"不敢。"赖尚荣连忙解释，"只是觉得二奶奶金枝玉叶，在下不过一介奴仆之子，若有什么非分之想，岂不是亵渎了二奶奶？"
这话说得漂亮，既拒绝了王熙凤的暗示，又给了她足够的面子。
王熙凤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难怪敢跟我谈条件。"
她站起身，恢复了平日里的凌厉气势，"你出去吧。"
赖尚荣躬身退出。
"尚荣少爷。"平儿的声音突然从暗处传来，吓了他一跳。
"平儿姐姐还没休息？"赖尚荣勉强笑道。
平儿递给他一个小包袱："这是二奶奶让准备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共两千两。"
"多谢平儿姐姐。"赖尚荣沉从袖中摸出一小块银子塞给平儿，"一点心意，姐姐买花戴。"
平儿推辞了一下，就收下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赖尚荣点亮油灯，仔细盘点银票。
一千八百两的银票，二百两碎银子，正好两千两，普通人家一辈子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启动资金有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运作。"
作为金融分析师，他对古代商业有所了解。
古代商品经济己经相当发达，期货、汇票等金融工具也己出现，只是运用不如现代普遍。
他计划先用五百两预定那批丝绸，然后找到急于采购的西域商人，以高价预售，收取定金后再扩大采购规模。
如此循环几次，利润就能像滚雪球一样增长。
正思索间，忽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赖尚荣警觉地收起银票和计划书，只见兴儿在门外禀报："尚荣少爷，琏二爷找您吃酒呢！"
赖尚荣眉头一挑。
贾琏？
这位琏二爷虽然好色无能，但在贾府地位不低，与他交好有利无害。
按照原著，贾琏后来还负责管理荣国府的一部分外务，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知道了，我这就去。"赖尚荣换了一身衣裳，跟着兴儿来到一间偏厅。
贾琏己经摆好了酒菜，见他进来，热情地招呼："来来来，尚荣，陪我喝两杯！"
赖尚荣行礼落座，心中却暗自警惕。贾琏突然找他，必有所图。
几杯酒下肚，贾琏果然话锋一转："尚荣啊，听说你今天和二奶奶谈做生意的事了？"
赖尚荣心头一跳，但面上不显："二爷想问什么，小的知无不言。"
贾琏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我最近手头也紧得很..."
赖尚荣恍然大悟。
贾琏这是指望着从他这里捞点油水。
"二爷放心，若有好买卖，一定先想着您。"赖尚荣顺着他的话头说，同时从袖中摸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悄悄推过去。
贾琏眼睛一亮，迅速将银票收入袖中："好小子，懂事！"
他拍着赖尚荣的肩膀，"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又喝了几杯，贾琏被一个小厮叫走了，说是老太太找。
赖尚荣独自坐在偏厅，思索着下一步计划。
要想在贾府站稳脚跟，仅靠金钱交易还不够。
王熙凤的两千两银子只是开始，他要用这笔钱撬动整个贾府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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