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角宫灯在晨雾中忽明忽暗,陆鸣秋盯着灯面星象图,发现紫微垣方位多出颗本不该存在的暗星。蓑衣人忽然转动灯罩,北斗七星的位置竟与枯井底部的悬棺阵完全重合。
"是引魂灯。"苏挽星抹去嘴角金血,"用守墓人的心头血熬制灯油,能照见..."她突然闷哼跪地,心口的朱雀纹己蔓延至锁骨,皮下似有活物蠕动。
画舫传来三声梆子响。蓑衣人揭开斗笠,露出布满刺青的脸——那些靛蓝纹路竟是缩小的金陵舆图,秦淮河道正好穿过他左眼的瞳仁。
"陈叔?"陆鸣秋握紧骨算筹。此人正是父亲当年的贴身侍卫,右颊本该有刀疤的位置却光滑如新。
"少阁主不该来。"蓑衣人嗓音沙哑如磨砂,甩出缆绳缠住岸边柳树,"老爷用二十年阳寿换你活命,你却偏要撞进这死局。"他提灯照向船舱,沈万山的尸体正坐在八仙桌前,手中还攥着半块带血的玉玲珑。
陆鸣秋踏着缆绳掠上甲板,怀中的五行令突然发烫。玉玲珑自动飞入他掌心,与五行令拼接成完整的河图。船舱地板应声开裂,露出浸泡在汞池中的青铜浑天仪,仪身裂缝里嵌着片带符咒的头盖骨。
"这才是真正的浑天仪。"蓑衣人用灯焰点燃沈万山的尸身,"当年老爷摔碎的是替身,里头封着前朝刘伯温的指骨。"尸油滴入汞池的刹那,浑天仪上的二十八宿次第亮起,在舱顶投射出明孝陵地宫的全息图。
苏挽星突然甩出冰蚕丝缠住蓑衣人脖颈:"陈海川,西年前你在襄阳失踪,原来是给裴无咎当走狗!"丝线割破皮肤流出的却是银汞,蓑衣人反手扣住她腕脉:"苏姑娘的傀儡术,可比不上你姑祖母当年..."
陆鸣秋将河图按入浑天仪凹槽。仪体转动带起狂风,舱内突然弥漫起黄粱酒气。他瞥见汞池倒影中有双手正缓缓攀上自己肩膀,转头却撞进苏挽星含笑的眼眸——那瞳孔深处分明映着个白发老妪的身影。
"小心!"苏挽星突然推开他。远处甲板刺出七根桃木钉,钉头刻着两人的生辰八字。蓑衣人不知何时挣脱冰蚕丝,手中多出把刻满渡人经的青铜伞。
"乾坤倒转,魂魄为祭!"伞面旋转带起腥风,十二道血尸虚影自伞骨窜出。陆鸣秋抛出骨算筹布阵,却发现算筹全部指向苏挽星心口。他猛然醒悟:"蚀心蛊在篡改卦象!"
苏挽星撕开前襟,朱雀纹己爬满半个胸膛。她突然将五行令拍向心口,螭纹玉珏竟开始吞噬蛊纹:"原来这就是陆九渊说的'以毒攻毒'..."玉珏每吞噬一寸蛊纹,她袖中就飘落一具纸人,纸人落地即化成与她容貌相同的少女。
蓑衣人见状暴喝:"你竟敢用《连山易》的移花接木术!"伞尖突现磷火,将纸人少女烧成灰烬。灰烬中升起道血色符咒,正贴在浑天仪裂痕处。
汞池突然沸腾,陆鸣秋看见父亲的身影从浑天仪中浮现。虚影手指北方,浑天仪投射的地宫图随之变化,显出条暗河通往紫金山腹地。虚影口型分明在说:"七星棺,逆生死。"
"拦住他们!"蓑衣人甩伞击碎船板。画舫开始下沉,汞液如活蛇缠向陆鸣秋脚踝。苏挽星挥丝斩断汞蛇,拽着他跳上救生舟。回头望去,蓑衣人正将五行令插入自己胸膛,周身刺青化作锁链沉入河底。
"他在用肉身封阵!"陆鸣秋发现河面浮现巨大漩涡,漩涡中心升起座青铜碑,碑文正是《连山易》缺失的"山火贲"卦辞。他伸手欲捞,却被苏挽星按住:"碑文是倒写的,这是贲卦的反卦——困龙入渊!"
救生舟突然自行调头,朝着漩涡疾驰。苏挽星割破手腕将血洒入河中,血液竟凝成冰蚕丝网住小舟。她扯下发簪插入船板,簪头珍珠裂开,露出里面微型浑天仪:"这是姑祖母的遗物,能暂控方位。"
陆鸣秋用骨算筹推演卦象,发现旋涡对应的是沈府祠堂方位。他忽然撕下《洛书》残页吞入腹中,眼中顿时浮现星图:"我明白了!青铜碑是阵眼,快用五行令破..."
话音未落,河底突然伸出无数白骨手,将小舟拖入水下。陆鸣秋在窒息中看见河床铺满刻着梵文的铜钱,铜钱阵中心坐着具戴青铜面具的骨骸,骨骸手中捧着盏长明灯——灯芯正是沈府祠堂丢失的婴胎。
苏挽星在水下吻住他,将金血渡入他口中。陆鸣秋胸口的木灵印记突然绽放青光,震开白骨手的束缚。两人浮出水面时,发现身处陌生码头,岸边石碑刻着"洪武三十一年敕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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