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有些不太明白，顾简之刚刚不是己经知道了王叔的那点小心思么，怎么会突然又同意了他这个损人利己的意见。
顾简之给了苏清一个安心的眼神，没再看王叔那一家人，转身走向屋内。
很快他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小易。
他手里没有拿王叔想象中的大包粮食，只有几个小小的、独立包装的廉价小面包。
顾简之走到铁门前，那厚重的铁板外，那几人还在坚持撞击。
门外的人影晃动，看到她手里的面包后，眼里的贪婪几乎凝成实质。
顾简之没有犹豫，首接打开门上的小窗。
一股浓烈的恶臭瞬间涌入，混合着汗臭让他有些反胃。
“这可是我王叔要给你们的食物！接好了。”他通过小窗，用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音量喊了一声。
然后，他像丢弃垃圾一样，迅速地将那几个小面包，一个接一个地，从那个狭小的窗口用力扔了出去！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那几个小小的面包，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几滴水珠。
门外那群人的疯狂，在面包落地的瞬间，诡异的凝滞了半秒。
紧接着，是更加尖锐、更加疯狂的爆发！
“面包！是吃的！”
“我的！我先看到的！”
“滚开！是我的！”
“啊——！你他妈敢抢！”
“放手！放手啊！”
混乱的嘶吼、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骂、肉体碰撞的闷响、还有各种物体摩擦的刺耳声……
这些声音一瞬间，就取代了之前整齐的撞门声。
那几个被顾简之扔出去的可怜小面包，就这么成了点燃干柴的烈火。
让门外这群因饥饿结合在一起，本就毫无信任可言的团队，在这一瞬间就彻底崩溃。
大家各自为战，互相撕咬，哪里还有刚刚一致对外的团结模样。
顾简之关上小窗，从门缝里，神情冷漠的注视着外面的景象。
昏暗的光线下，从墙面的影子上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个人影扭打成一团。
像一群争夺腐肉的鬣狗。
有人被推搡着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更有人为了一个面包，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
而那个之前哭求“父亲不行了”的人，此刻正疯狂的撕扯着另一个人的头发……
他跑到铁门前，张着嘴想要和外面的人解释，这面包不是他让人给的，之后不要找他麻烦。
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人性的最后一丝遮羞布，在极致的饥饿和那微不足道的物资面前，被彻底撕得粉碎。
李阿姨整个人己经呆住了，她从未想过就这几个小面包，竟然会引发如此惨烈的内斗。
而王叔从铁门那跑回来，脸上早己没了刚才那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他脸色惨白，额头布满冷汗，身体几乎要缩进自家门框里。
低着头，根本不敢与顾简之对视。
刚才那番地狱般的景象，彻底击碎了他那点可笑的“好心”。
李阿姨也从呆滞中回过神，她紧紧抱着妞妞，妞妞的小脸埋在她怀里，肩膀还在微微抽动。
李阿姨自己的手也在发抖，看向顾简之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那眼里有目睹残酷结局的后怕，也有着一份感激，如果不是顾简之刚刚做的决定，还有之前要安装的那扇铁门，她都不敢细想下去。
“都……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叔嘴唇哆嗦着，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话，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顾简之没理他，而是转向李阿姨，“李阿姨，带妞妞回屋吧，记得关好门看好孩子，千万别让她靠近楼梯间，外面很脏。”
他的目光扫过铁门缝隙下渗入的污浊水迹，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排泄物的臭味。
李阿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细菌和感染，这些对于老人和孩子而言，都是一种巨大的威胁。
她用力点头，声音还有些发颤，“我懂！小顾，谢谢你，真的……”
李阿姨道了谢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抱着妞妞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回了自己家，迅速关上了门。
王叔听到李阿姨关门的“咔哒”声，连忙跟着打开门缩了回去。
楼道里只剩下顾简之和苏清。
“简之。”看到铁门那边的景象，苏清下意识抓住了顾简之的胳膊。
顾简之脸上的冷硬瞬间褪去，他小心的扶住她的胳膊，温声询问，“是不是吓到了？别怕，有我在。”
他扶着苏清回客厅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温水塞进她冰凉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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