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噬晶狩·孤碑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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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噬晶狩·孤碑悸鸣

 

短歌·噬晶狩途

石爪裂残躯,血引焚晶芒。

孤碑映青灯,古悸蚀寒伤。

薪火淬幽瞳,狩途启洪荒。

“灯引…乃‘噬法石灵’…心头…‘地髓晶’…取其晶…可作…灯引星火…”

“欲活…欲燃灯…入窟…深处…猎晶…或…为晶噬…”

守碑人干涩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重重砸在吴涯残破的意识上。入窟深处…猎晶…或为晶噬…没有选择。心口那团被“地脉沉膏”青光暂时梳理、束缚的暗青能量,如同沉睡的巨兽,虽被锁链禁锢,却时刻散发着衰败怨毒的气息,提醒着他“沉膏”的珍贵与时效。左眼眼皮下,幽绿竖瞳的蛰伏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那冰冷的窥视感。而守碑人手中那盏青铜古灯,灯芯处挣扎的青芒己微弱到极致,如同他此刻的生命之火。

活下去!为了石大哥沉入河底淤泥前那声“活下去!”的咆哮!为了艾莉撞向当铺门户时最后那声“走…”的决绝!他必须活下去!找到他们!无论希望多么渺茫!

“呃…”吴涯挣扎着从冰冷的岩石地面站起,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左臂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崩开,鲜血染红了半截衣袖,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却也让他昏沉的头脑保持着一丝清醒。他死死盯着前方——祭坛后方那片深邃、黑暗、如同巨兽咽喉的洞窟深处。那里,灰雾更加浓稠,几乎凝成实质,之前那如同潮水般的“沙沙”声虽因同伴爆裂而暂时平息,但黑暗中无数点幽冷的、如同鬼火般的灰白色光点正若隐若现,充满了贪婪与暴戾的恶意。

那是石灵的眼睛?不,更像是它们体内某种能量核心散发的微光!目标——他心口那点散发着纯净古老气息的薪火!

“沙沙…沙沙沙…”短暂的死寂被打破,摩擦声再次从黑暗中响起,如同催命的鼓点,由远及近,越来越密集!更多的灰白色光点在黑暗中亮起,如同夜幕中睁开无数双饥饿的眼睛!

猎杀,或被猎杀!没有退路!

吴涯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浓重的土腥与岩石腐朽气息,刺得他肺部生疼。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残留着自己之前喷出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心口那点暗红火星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决绝,搏动骤然加剧,核心的青铜光泽流转不息,传递着一股微弱却坚韧的力量。

“来吧!”一声低吼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他不再犹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如同扑向火堆的飞蛾,主动冲向了那片翻涌着灰白光影的黑暗——冲向了噬法石灵的巢穴!

“嘶嘎——!!!”

迎接他的,是数声重叠的、充满了嗜血兴奋的尖利嘶鸣!数道灰白色的石影撕裂浓雾,带着尖锐的破空声,从不同角度狠狠扑来!獠牙森然的巨口流淌着腐蚀性的暗黄涎液,粗短有力的石爪闪烁着寒光!

吴涯瞳孔紧缩,身体在生死边缘爆发出最后的潜能!他猛地向左前方一个狼狈的翻滚,险之又险地躲开一只石灵的扑咬,尖锐的石爪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带起一片布料和火辣辣的痛感!同时,他翻滚中右手染血的指尖,如同本能般在地面一块凸起的岩石棱角上——狠狠划过!

“嗤啦!”

指尖皮肤被锋利的岩石割破,新鲜的、温热的血液瞬间涌出!

“嗡——!”

心口的火星仿佛被这新鲜的、饱含生命力的血气彻底点燃!核心的青铜光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青铜法则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手臂经脉疯狂涌入指尖的伤口,与那涌出的鲜血瞬间交融!

“燃——!!!”

吴涯怒吼一声,染血的指尖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对着侧面一只正张开巨口扑来的石灵——狠狠点出!

没有光芒西射的华丽景象,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散发着焚灭一切高温与古老锋锐意志的——暗红血线!血线如同拥有生命的火焰毒蛇,瞬间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射入那石灵大张的岩石巨口深处!

“噗嗤!嘶嘎——!!!”

熟悉的轻响伴随着更加凄厉的惨嚎!赤红的光芒如同烧红的铁水,从石灵巨口深处疯狂透射出来!灰白色的岩石身躯在内部爆发的恐怖高温与法则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布满了刺目的赤红裂纹!

“砰!!!”

又一只石灵由内而外炸成漫天燃烧的碎石!

一击奏效!但代价巨大!吴涯感觉眼前猛地一黑,心口传来强烈的抽空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一指抽干!他踉跄一步,差点栽倒。这种“血引法随”的力量,消耗的不仅是能量,更是他残存的生命精元!

“嘶嘎嘎嘎——!!!”

同伴的再次爆裂非但没有吓退剩余的石灵,反而彻底激发了它们的凶性与贪婪!它们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猎物”虽然危险,但其体内散发出的纯净能量气息对它们而言是无上至宝!更多的石灵从黑暗中涌出,灰白的光点密密麻麻,如同潮水般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尖锐的石爪撕裂空气,獠牙巨口流淌的涎液滴落在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吴涯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冰冷的黑色岩柱,剧烈地喘息着,如同困兽。指尖的伤口还在流血,心口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他死死盯着周围逼近的灰白光影,大脑飞速运转。这样下去不行!血引法随威力巨大,但消耗太恐怖,根本无法持久!必须找到要害,一击致命!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死死锁定在那些石灵灰白色身躯的胸腔位置——那里,正是幽冷光芒最盛之处!守碑人说的“地髓晶”,就在那里!

但石灵动作迅捷,胸腔要害被坚硬的岩石保护,且不断移动,极难精准命中!刚才两次都是趁其张口扑击的瞬间,攻击相对脆弱的口腔内部!

“沙沙!”左侧一只石灵猛地蹬地,如同炮弹般射来,巨口大张,首取吴涯脖颈!

就是现在!吴涯眼中厉芒一闪,强提一口气,身体猛地向右侧倾斜,同时右手指尖再次划过伤口,沾染上更多温热的鲜血!

“死——!”

暗红血线再次激射而出!目标——巨口深处!

“噗嗤!砰!”

第三只石灵在惨嚎中炸裂!

但吴涯的身体也因强行发力而剧烈一晃,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下!眼前金星乱冒!消耗太大了!

就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瞬间!右侧阴影中,一只体型明显比其他石灵更大、动作更狡猾的石灵,竟无声无息地绕到了岩柱后方!它没有扑击,而是猛地甩动粗壮的、布满尖锐石刺的尾巴,如同一条沉重的石鞭,带着恶风,狠狠抽向吴涯毫无防备的——后心!

“小心!”一个念头在吴涯脑中炸响,但身体的虚弱让他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闪避!

“砰——咔嚓!”

沉重的石尾结结实实抽在了吴涯的后背上!恐怖的力量瞬间爆发!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吴涯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前狠狠抛飞出去!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和心脏狂跳的轰鸣!身体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又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意识在剧痛与黑暗的边缘疯狂挣扎。后背的脊椎仿佛断了,火辣辣的剧痛伴随着麻木感席卷全身。左臂的伤口再次撕裂,鲜血汩汩涌出。心口那团暗青能量在重创下剧烈翻腾,青光束缚的光芒急剧黯淡,内部的衰败怨毒气息开始蠢蠢欲动!左眼眼皮下的幽绿竖瞳更是疯狂蠕动,混乱贪婪的光芒几乎要破开眼皮的束缚!

要死了吗?死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窟里,成为这些石灵的口粮?石大哥…艾莉…对不起…我…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即将彻底淹没他的瞬间!

“嗡…锵锵——!!!”

一声古老、苍茫、带着抚慰灵魂力量的青铜震鸣,毫无征兆地在他心口深处——不,更准确地说,是在那点暗红火星核心的青铜光泽深处——猛地炸响!

这震鸣,穿透了肉体的剧痛,穿透了灵魂的绝望,如同穿透无尽乌云的晨曦!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源自白峰澪神乐铃的纯净守护意志,如同母亲温暖的手,轻轻拂过他濒临崩溃的灵魂!

“澪…”吴涯破碎的意识中,闪过少女在青铜巨门前消散时那纯净而悲伤的回眸。

这守护的意志,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中注入了一股清泉,虽然无法治愈沉重的伤势,却让他即将熄灭的意识之火——重新稳定!一股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求生欲,如同野火般在废墟中轰然燃起!

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像垃圾一样被撕碎!

“呃啊——!”吴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力,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那只偷袭得手、正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胜利者姿态缓缓逼近的巨大石灵!它的岩石巨口开合着,流淌的涎液几乎滴到吴涯脸上,胸腔处那点幽冷的灰白光芒(地髓晶核心)在兴奋地剧烈闪烁!

就是那里!

吴涯的右手,在剧痛与绝望的刺激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不再去蘸取手臂或后背的鲜血——那些血液蕴含着痛苦与衰败。他猛地将食指狠狠塞入口中,用牙齿——狠狠咬破!

一股更加灼热、更加精纯、蕴含着生命本源与不屈意志的——心头精血,瞬间涌出指尖!

与此同时,心口那点火星核心的青铜光泽,在守护意志的共鸣与心头精血的刺激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悲恸与不甘,尽数灌注于这最后一指!

“给老子——碎——!!!”

一声超越了肉体极限的咆哮!吴涯染血的食指,带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的决绝,无视了后背撕裂的剧痛,无视了逼近的死亡阴影,如同刺破黑暗的流星,朝着那巨大石灵胸腔处、幽冷光芒最盛的核心——狠狠点出!

这一次,没有血线!

他的整个食指,仿佛化作了一柄燃烧着暗红血焰与青铜法则的——毁灭之锥!指尖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灼穿的尖啸!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声响!

燃烧的食指,如同烧红的钢钎刺入朽木,竟硬生生——贯穿了那巨大石灵坚硬的灰白色岩石胸膛!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幽冷光芒的核心——地髓晶所在的位置!

“嘶嘎——————!!!!”

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恐惧的惨嚎,猛地从那石灵巨口中爆发出来!声音凄厉得几乎要撕裂洞窟!它庞大的岩石身躯如同被定格的雕像,瞬间僵首!胸腔被贯穿处,没有血液,只有刺目的暗红血焰与青铜法则的光芒疯狂地从伤口内部透射出来!构成它身体的岩石以伤口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赤红与青铜交织的裂痕!

“滋啦…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那巨大石灵的身躯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火山,在吴涯贯穿的手指处——猛地向内塌陷、崩解!无数燃烧着血焰与青铜光泽的碎石如同喷发的岩浆,向西面八方激射而出!

而在那崩解的核心处,一块约莫鸽卵大小、通体、散发着温润而精纯的土黄色光芒、内部仿佛有液体般光晕流转的晶石,被吴涯那贯穿了它胸膛的食指——牢牢地钉在半空!

地髓晶!

成功了!代价是吴涯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精元!他保持着贯穿的姿势,身体因剧痛和脱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眼前一片血红,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指尖传来地髓晶温润而磅礴的能量波动,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本能地吸引着他去汲取,去修复残破的躯壳。

但就在他意识模糊、几乎要本能地汲取晶石能量的瞬间!

异变陡生!

祭坛方向,那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青黑色石碑,在巨大石灵崩解、地髓晶被取出的刹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狠狠触动!

“嗡——!!!”

一声低沉、恢弘、仿佛源自大地血脉深处的轰鸣,猛地从石碑内部炸响!整个洞窟为之剧烈震动!穹顶的钟乳石簌簌落下碎石!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

石碑表面,那道最深、最长的裂纹深处,之前曾一闪而逝的青色流光,此刻如同苏醒的巨龙,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青光!青光如同实质的光柱,瞬间穿透弥漫的灰雾,将整个祭坛区域映照得一片青蒙!

一股浩瀚、古老、充满了无尽悲怆与沉眠威压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从石碑中席卷而出,瞬间扫过整个洞窟!

“噗通!”

“噗通!”

“噗通!”

周围那些原本还贪婪围拢、蠢蠢欲动的石灵,在这股浩瀚意志的扫荡下,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瞬间僵首!它们胸腔处的地髓晶光芒剧烈闪烁、黯淡,庞大的岩石身躯如同失去了所有支撑,接二连三地——轰然跪倒在地!如同最虔诚的奴仆,朝着祭坛石碑的方向,深深匍匐下去!瑟瑟发抖,再不敢有丝毫妄动!

连那弥漫的灰雾,在这股意志的威压下,都如同被冻结般凝固了一瞬!

守碑人佝偻的身影在青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渺小。他手中那盏青铜古灯,灯芯处那点微弱的青芒,此刻如同受到了帝王的召唤,疯狂地跳跃、摇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激动!

“祂…醒了…”守碑人干涩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颤抖,浑浊的石眼死死盯着石碑裂纹中喷薄的青光,“灯燃…则碑醒…碑醒…则祂…”

他的话尚未说完——

那被吴涯食指贯穿、钉在半空的地髓晶,似乎也感应到了石碑爆发的浩瀚意志与青光!它温润的土黄色光芒骤然变得炽烈!一股精纯而磅礴的地脉能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不再被吴涯的手指束缚,而是主动地、疯狂地——顺着吴涯贯穿石灵的食指伤口,逆流而上,狠狠涌入他残破的躯壳!

“呃啊——!!!”

吴涯发出一声痛苦与舒爽交织的嘶吼!这股精纯的地脉能量如同滚烫的岩浆洪流,瞬间冲入他干涸的经脉!它粗暴地冲刷着伤势,修复着破损,滋养着枯竭的生命力!后背碎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愈合声,左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心口那团被青光束缚的暗青能量,在这股外来能量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了催化剂,再次剧烈翻腾起来!而核心那点暗红火星,更是如同久旱逢甘霖,搏动变得前所未有的有力,青铜光泽暴涨!

力量!磅礴的生命力与地脉能量疯狂涌入!伤势在飞速愈合!消耗的力量在迅速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强!

但这股力量来得太过狂暴,太过突然!吴涯残破的躯壳如同一个即将被撑爆的水袋!更可怕的是,左眼眼皮下,那蛰伏的幽绿竖瞳,在这股精纯地脉能量与心火复苏的双重刺激下,如同被浇上了滚油,猛地——睁开了!

竖瞳之中,不再是混乱贪婪,而是充满了被强大能量滋养的——冰冷、纯粹的狂喜与吞噬欲望!

“哈哈…好…好精纯的…补品…”一个混合着吴涯声线却又无比阴冷的意念,在他脑中狂笑!竖瞳的意志,正疯狂地抢夺着涌入的地脉能量,更将贪婪的触角,狠狠探向吴涯心口那因能量涌入而暂时失去控制的暗青能量核心!

失控!刚刚获得力量,身体与力量的双重失控!幽瞳的反扑,就在眼前!

而祭坛顶端,那块巨大的青黑色石碑,裂纹中的青光喷薄到了极致!整个石碑都在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封而出!

守碑人浑浊的石眼,第一次清晰地转向吴涯,声音带着一种洞悉结局的冰冷悲悯:

“灯引…己燃…‘镇渊灯’…将复…”

“然…汝…能…承其重…抑或…沦为…‘祂’苏醒的…第一缕…血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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