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关内,死寂被彻底撕裂!
那只从半人高茧壳中刺出的枯槁鬼手,如同挣脱地狱的恶爪,死死抠住茧壳边缘!惨白的皮肤紧裹着指骨,尖长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深深陷入坚韧的茧丝!覆盖茧壳的厚重灰尘如同瀑布般簌簌落下,露出底下灰白、粘腻、如同巨大虫卵般的本质!
“嘶啦——!”
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刺破凝固的空气!整个茧壳被那只鬼手从内部猛地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粘稠、散发着浓烈尸臭和腐朽丝线气味的暗黄色浆液,如同溃烂的脓疮般从豁口喷涌而出,溅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一个扭曲的身影,裹挟着粘液和断裂的茧丝,如同破茧而出的鬼蛾,猛地从豁口中挣了出来,重重摔落在艾莉面前!
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
她身上还残留着华美但早己破烂不堪的紫色振袖和服碎片,与角落里那无面人形身上的纹样如出一辙!干枯打结的长发如同浸透油脂的海草,黏连在塌陷、腐烂的面颊上。眼眶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边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最可怖的是她的下半身——从腰部以下,竟与无数粘稠、灰白、仍在蠕动的新鲜蛛丝融为一体!那些蛛丝如同活物的触手,深深扎根于腐朽的地板,支撑着她扭曲的上半身!她的双臂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反折着,枯槁的鬼手痉挛般抓挠着空气,发出指甲刮擦朽木般的“咔咔”声!
短歌·血茧惊魇
茧裂尸浆溅腐尘,枯手折骨怨凝身。
丝融残躯巢中傀,无面转颅引旧嗔。
“嗬...嗬嗬...” 非人的嘶鸣从她腐烂的喉管深处挤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怨毒!那双空洞的眼窝,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猛地“盯”住了近在咫尺、因血脉冲击而心神失守的艾莉!腐烂的嘴角竟向上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如同在狞笑!
“艾莉!躲开!” 石敢当目眦欲裂的怒吼如同炸雷!他脖颈的紫线在茧中女尸出现的瞬间疯狂蠕动,剧痛几乎让他昏厥,但守护同伴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完全无视了自身濒临崩溃的状态,如同受伤的狂狮,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沉寂的巨斧带着裂痕处喷薄而出的、不稳定的灼热红光,带着开山裂石般的蛮横气势,狠狠朝着那具刚从茧中挣出的、下半身还连着蛛丝的扭曲女尸拦腰劈去!他要将这威胁从艾莉身边彻底撕碎!
“石敢当!别!” 艾莉从家族记忆的冲击中勉强回神,看到石敢当这搏命一击,心胆俱裂!她太清楚石敢当的状态了!这强行催动被压制力量的狂暴一击,无异于饮鸩止渴!
然而,斧光己至!
灼热的红光撕裂了玄关粘稠的死气,眼看就要将那枯槁的躯体连同连接的蛛丝一同斩断!
就在斧刃即将触及女尸腰腹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尖锐、如同千万根染血丝线被同时绷紧弹动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玄关深处、从那扇被血纹蛛巢覆盖的障子门后轰然爆发!
嗡鸣响起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石敢当那狂暴劈下的巨斧,连同他周身喷薄的红光,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亿万根坚韧蛛丝构成的巨网!斧刃在距离女尸腰腹仅毫厘之遥的地方,被硬生生定在了半空!红光剧烈闪烁、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石敢当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斧柄流淌,他双目圆睁,拼尽全力,肌肉虬结如铁,却再无法撼动分毫!脖颈上的紫线如同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瞬间变得灼亮刺目,疯狂向上蔓延,首冲太阳穴!皮肤下清晰的蠕动感变成了剧烈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皮而出!他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野兽般的嘶嚎!
与此同时,那角落里静静坐着的无面吴服人形,覆盖着惨白面具的头颅,终于完成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转动,正正地“面向”了艾莉!空洞的面具上,没有五官,却仿佛凝聚了整个桐生宅百年积压的怨毒与悲伤!
茧中女尸腐烂脸上的狞笑骤然僵住!她那双空洞的眼窝不再“盯”着艾莉,而是猛地转向那无面人形,腐烂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更加凄厉、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的“嗬嗬”声!她下半身连接的蛛丝疯狂地扭动、收缩,试图将她拖回那破开的茧壳,仿佛那无面人形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存在!
嗡鸣的核心——那扇覆盖着巨大血纹蛛巢的障子门,此刻正剧烈地波动起来!构成络新妇蜘蛛图案的暗红血丝,如同拥有了生命般疯狂蠕动、搏动!蜘蛛腹部的痛苦人面漩涡旋转加速,发出无声的尖啸!整扇门仿佛化作了一个巨大的、跳动的怨念心脏!
“是‘契’!契约核心在共鸣!它在保护它的‘茧房’和...‘容器’!” 白峰澪失声尖叫,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她怀中的残破神乐铃柄末端,那暗金的亵渎印记在血纹蛛巢力量的冲击下,竟也微微发烫,仿佛在“记录”着这股强大的怨念!
艾莉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瞬间明白了!那茧中女尸并非络新妇本体,而是被契约力量强行束缚、改造、如同“养料”或“守卫”般的可怜虫!而那无面人形...才是关键!它身上那件紫色振袖和服,与她在血脉记忆碎片中看到的、织机前哭泣的背影一模一样!桐生千代!那是桐生千代残魂的某种容器,或者...锚点!
“石敢当!放弃斧头!退!” 艾莉厉喝,同时双手闪电般结印!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石敢当被自身力量反噬和被紫线彻底吞噬!指尖金光不再凝聚防御,而是化作数道极其纤细、带着强烈“解缚”意念的金色丝线,如同灵蛇般射向石敢当脖颈上疯狂凸起的紫线!她要尝试切断这怨念丝线对他身体的侵蚀与控制!
然而,艾莉的解缚金线还未触及石敢当的脖颈!
异变再生!
那被血纹力量定在半空、剧烈挣扎的茧中女尸,腐烂的喉咙里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极其尖锐的厉啸!啸声中充满了被强行操控的无尽痛苦与对那无面人形的刻骨恐惧!她反折的枯槁鬼手不再抓挠空气,而是猛地回缩,十根尖长如刀的指甲,如同绝望的反击,狠狠刺向自己那与蛛丝融合的下半身!
“噗嗤!”
粘稠的、暗黄色的浆液混合着断裂的灰白蛛丝猛地爆开!
她竟硬生生撕开了自己与蛛巢连接的部位!
脱离了蛛丝束缚的女尸残躯,如同断线的木偶,重重摔落在地!大量的粘液和破碎的脏器从她腰腹的恐怖撕裂口涌出!她腐烂的脸上,那诡异的狞笑早己消失,只剩下纯粹的、濒死的痛苦和一丝...解脱般的茫然。空洞的眼窝最后“望”了一眼那无面人形的方向,然后彻底失去了光彩。
女尸的自毁,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冷水!
“轰——!”
那覆盖障子门的巨大血纹蛛巢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红血光!构成蜘蛛图案的亿万血丝疯狂震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如同亿万怨魂同时尖啸的恐怖嗡鸣!整座桐生老宅都在这怨念的狂潮中剧烈震动!腐朽的梁柱发出呻吟,灰尘如同瀑布般落下!悬挂在玄关各处的无数大小丝茧,如同被唤醒的蜂巢,齐齐剧烈蠕动起来!茧壳表面纷纷裂开细纹!
血纹蛛巢被彻底激怒了!它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节点”和“养料”!
这股狂暴的怨念冲击,首当其冲便是正与其角力的石敢当!
“哇——!” 石敢当如遭万钧重锤轰击,再也支撑不住!巨斧脱手飞出,重重砸在远处的茧堆中!他魁梧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脖颈处那疯狂凸起的紫线,在这股冲击下如同被点燃的引信,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紫黑色光芒!
“噗!噗!噗!”
数声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破裂声响起!
石敢当脖颈、脸颊上数处皮肤猛地破裂!数条如同活物般、沾满粘液的、暗紫色的丝线触须,如同新生的毒蛇,猛地从破裂的血肉中钻了出来!在空中疯狂扭动、挥舞!它们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怨念死气,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剧痛让石敢当瞬间昏死过去,身体在地上剧烈抽搐,被侵蚀的面容显得狰狞可怖!
“石敢当!” 艾莉肝胆俱裂!她的解缚金线被狂暴的怨念冲击瞬间撕碎!看着石敢当身上钻出的丝线触须,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而那股毁灭性的怨念狂潮,在击飞石敢当后,余势不减,如同血色海啸,朝着心神剧震的艾莉和她身边昏迷的吴涯,以及抱着残铃、灵力几近枯竭的白峰澪,狠狠拍下!要将他们彻底碾碎、吞噬,化为这怨念蛛巢新的茧房养料!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之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艾莉几乎要闭目待死的瞬间!
一个冰冷、遥远、如同亘古不变的法则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吴涯灵魂深处响起——那是温如玉的声音,透过心口那搏动得异常剧烈的契约印记传来:
“典当物:‘桐生千代之残梦’…价值…尚可…契约成立…”
随着这冰冷宣告的落下!
吴涯心口那被沉香木牌紫金光膜压制的暗金契约印记,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一切的暗金色光芒!光芒瞬间冲破了紫金光膜的束缚,将覆盖其上的沉香木牌狠狠弹飞!木牌在空中便“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暗金光芒如同贪婪的巨口,不仅瞬间吞噬了袭向吴涯的狂暴怨念,更是如同无形的屏障,将艾莉和白峰澪也笼罩在内!
“轰隆——!”
血色怨念狂潮狠狠撞在暗金光罩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令人心悸的、如同巨鲸吸水般的恐怖吞噬声!足以撕碎灵魂的怨念冲击,在触及暗金光罩的瞬间,竟如同百川归海,被那搏动的契约印记疯狂地、贪婪地吸食进去!印记的光芒随着吞噬而急剧膨胀、变亮,暗金色的纹路在吴涯皮肤上如同活物般蔓延、加深!他昏迷的身体悬浮起来,周身被暗金光芒包裹,如同一个散发着不祥神性的茧!
艾莉和白峰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们身处光罩之内,毫发无伤,却清晰地感受到外面那毁天灭地的怨念狂潮,正被吴涯心口那诡异的印记如同食物般吞噬!这景象比任何邪祟都更让她们感到灵魂深处的寒意!
当铺!它在利用络新妇的怨念!它在“进食”!
血纹蛛巢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更高层次力量的掠夺!它发出了更加愤怒、却也带着一丝惊惧的嗡鸣!构成图案的血丝疯狂蠕动,试图收回力量!
但为时己晚!
契约印记的吞噬霸道绝伦!仅仅数息之间,那拍向三人的血色怨念狂潮便被吞噬一空!玄关内狂暴的震动和嗡鸣戛然而止!只剩下无数丝茧还在不安地蠕动。
暗金光罩缓缓收敛,吴涯的身体轻轻落回地面。心口的印记光芒内敛,但体积明显膨胀了一圈,搏动得更加有力,暗金色的纹路如同烙印般覆盖了他大半胸膛,散发出一种冰冷而强大的威压。他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得近乎诡异,仿佛刚才吞噬的并非毁灭性能量,而是一剂大补药。
艾莉看着吴涯胸口那如同恶魔烙印般的印记,又看看地上昏迷不醒、脖颈钻出恐怖丝线触须的石敢当,再看看角落里那静静“注视”着一切的无面人形,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攫住了她。他们拼尽全力,却似乎始终在当铺的算计之中,如同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白峰澪抱着残铃,看着吴涯胸口的印记,又看看自己铃柄上的亵渎烙印,清丽的脸上毫无血色,眼神空洞。神明的力量被污秽吞噬,凡人的挣扎在更高规则面前如此可笑。
死寂再次笼罩玄关,比之前更加沉重。
就在这时!
“嗒...嗒...嗒...”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突兀地从那扇覆盖着血纹蛛巢、此刻光芒略显黯淡的障子门后传来!
脚步声缓慢、从容,踩在腐朽的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藏青色旧式作务衣(工匠服)、身形佝偻瘦小的老妇人,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旧拐杖,悄无声息地从门后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她满头银丝梳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小髻,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风干的核桃。浑浊昏黄的眼珠如同蒙尘的玻璃珠,缓缓扫过玄关内的狼藉——破裂的茧壳、女尸的残骸、昏迷的石敢当和吴涯、惊魂未定的艾莉和白峰澪,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角落矮几上那个穿着紫色振袖和服的无面人形上。
老妇人干瘪的嘴唇微微嚅动了一下,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苍老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千代小姐…您等的‘线’…老身…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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