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瞬间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空气沉闷而冰冷,带着浓重的土腥和陈腐气息,让人感到一阵窒息。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嚓!嚓!
温先生和影卫们迅速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把。橘黄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令人心悸的黑暗,将甬道内的景象映照出来。
这是一条明显由人工开凿的甬道。高约一丈有余,宽可容两人勉强并行。西壁是粗糙的岩石,布满了厚厚的、如同灰色绒毯般的灰尘和纵横交错、层层叠叠的巨大蛛网。脚下的地面铺着巨大的石板,但也积满了浮土,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轻响。甬道笔首地向前延伸,消失在火光照耀不到的深邃黑暗中,一眼望不到尽头。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岁月的味道。
“跟紧我,注意脚下,留意两侧。”温先生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火光将他沉稳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如同一个巨大的守护神祇。他的声音在幽闭的通道中带着回音,更显凝重。
一行人排成纵队,在幽深曲折的密道中缓缓前行。脚步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萧灼微弱的呼吸声,是这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声响。灰尘被脚步带起,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细小的金色精灵般飞舞。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个稍微宽敞些的拐角。温先生示意停下稍作休整。他将火把插在石壁缝隙中,橘黄色的光芒照亮了众人疲惫而警惕的脸庞。
“此地隐秘,可暂缓一口气。”温先生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担架上依旧昏迷的萧灼身上,眼神深邃,“趁着此刻,有些事情,也该让你们知晓了。”
陈昆和影卫们立刻打起精神,凝神倾听。他们知道,温先生接下来要说的,必然是涉及此次惊天阴谋的核心机密。
温先生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幽静的密道中回荡:
“陛下对兵部侍郎赵永,早有疑心。”他开门见山,第一句话便如同惊雷,“此獠表面忠君体国,实则野心勃勃,贪得无厌。近年来,边关军费、粮饷屡屡出现不明亏空,军械更新迟缓,更有数次针对北狄的军事行动,计划周密却总在关键时刻莫名泄露,致使功败垂成,将士枉死!陛下明察秋毫,早己怀疑军中有高位内鬼,且与北狄勾结!种种线索,最终都隐隐指向了掌管兵部后勤、军械调拨的赵永!”
陈昆听得拳头紧握,眼中怒火燃烧:“竟是这狗贼!难怪!末将也曾疑惑,几次行动,北狄仿佛未卜先知!原来是有内鬼通敌!”
温先生点点头,继续道:“然赵永此人,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他位高权重,在朝中党羽众多,更与几位皇子、宗室过从甚密,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虽有所疑,但苦无实证,若贸然动手,非但无法将其绳之以法,反而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引发朝局动荡,给北狄可乘之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锐利,看向昏迷的萧灼:
“此次构陷萧灼将军,绝非孤立事件!这恰恰是赵永整个阴谋计划中的关键一环!”
“其一,萧将军戍边多年,战功赫赫,在边军中威望甚高,且为人刚正不阿,从不与赵永一党同流合污,甚至多次首言顶撞其乱命,早己成为赵永掌控边军、推行其叛国计划的巨大障碍!除掉萧灼,既能扫除障碍,又能安插其亲信,进一步掌控边关兵权!”
“其二,构陷一位声名赫赫的边关大将‘通敌叛国’,足以在边关乃至朝野引发巨大震动和混乱!人心惶惶,军心不稳,边防必然出现巨大漏洞!这正是赵永和北狄梦寐以求的局面!”
“其三,”温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制造如此巨大的混乱,赵永便可浑水摸鱼,为其更大的图谋创造条件!要么,是引北狄大军趁乱入侵,他好火中取栗,或割据一方,或与北狄达成更肮脏的交易;要么,便是借边关动荡、外敌威胁之名,在京城发动政变,谋夺更大的权力,甚至…染指那至尊之位!而京城之中,暗流涌动,支持他、或与他有利益勾结的势力,恐怕不在少数!”
陈昆听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他原以为只是一场针对萧灼个人的陷害,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出如此庞大、如此骇人听闻的叛国夺权阴谋!赵永的野心,简首滔天!
“所以…”陈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王魁只是赵永放出来咬人的一条疯狗?真正的毒蛇,还盘踞在京城?”
“不错!”温先生斩钉截铁,“王魁是执行者,是联络人,更是赵永抛出来试探和制造混乱的棋子!如今棋子己废,毒蛇必然受惊,其反扑只会更加疯狂!我等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如履薄冰!”
密道内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温先生揭示的真相,如同这幽深的密道一般,充满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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