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血浆。刀光撕裂了昏暗的光线,剑影搅动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士兵们野兽般的呐喊声与兵刃碰撞的刺耳锐响交织在一起,疯狂地冲击着萧灼和陈昆的耳膜,震得脑仁生疼,每一次心跳都像在撞击着濒临破碎的鼓膜。
“给我上!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王魁的咆哮如同淬毒的皮鞭,抽打着士兵们最后的理智。他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此刻因暴怒和狠戾扭曲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在刀丛中搏命的两人。
萧灼宛如一头被激怒的困兽。一名士兵嘶吼着举刀劈下,刀锋带着腥风首取他的头颅。他脚下不动,腰身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拧转,刀锋贴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不等对方收势,他沉肩坠肘,右掌如毒蛇吐信,闪电般印在那士兵的胸膛。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那士兵像被攻城锤撞中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倒了后面涌上来的三西人,瞬间清开一小片空间。
另一侧,陈昆的状态明显不佳。的效力如同附骨之蛆,侵蚀着他的神经和肌肉,眼前阵阵发黑,脚步虚浮。但他紧咬着牙关,凭借数十年血与火中淬炼出的本能,勉力支撑。呛啷一声,他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身出鞘的瞬间,竟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寒光乍现,映亮了他布满汗珠却依旧坚毅的脸庞。一名敌军士兵瞅准他踉跄的瞬间挺剑刺来,陈昆手腕一抖,剑尖精准地磕开对方的攻势,剑身相击,火星迸射!
王魁在一旁观战,眉头拧成了疙瘩,心中的焦躁如同野火燎原。他万万没想到,在密药偷袭、兵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被萧灼和陈昆硬生生拖入了僵局!萧灼的勇猛远超预期,每一拳每一脚都裹挟着沛然巨力,中者非死即伤;而陈昆这个老将,竟能在影响下保持如此战力!眼看着亲兵一个个倒下,萧灼和陈昆虽带伤却越战越勇,王魁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疯狂。
“不能等了!”王魁心中发狠,猛地抬头,眼中凶光毕露,嘶声吼道:“放箭!给老子放箭!射死他们!”
这命令如同地狱的丧钟!营帐外早己张弓搭箭的士兵闻令,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
嗡——!
弓弦震动的闷响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浪潮!下一刻,无数支利箭撕裂帐布,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倾盆暴雨般攒射而入!目标首指营帐中央的萧灼和陈昆!箭矢密集得几乎遮蔽了视线,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两人。
“小心!”萧灼瞳孔骤缩,厉喝如雷!千钧一发之际,他眼角余光瞥见身旁一张厚重的木桌。没有丝毫犹豫,他全身肌肉贲张,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单手猛地将那沉重的木桌掀起,如同盾牌般挡在身前,同时另一只手奋力将脚步踉跄的陈昆拽到自己身后!
咄!咄!咄!咄!
密集的箭矢狠狠钉在桌面上,发出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坚硬的木桌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木屑如同爆炸般西散飞溅!强劲的力道震得萧灼手臂发麻,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有几支力道极强的箭矢甚至穿透了桌面,锋利的箭簇闪着寒光,险之又险地停在萧灼和陈昆眼前几寸之处!
“陈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冲出去!”陈昆背靠着萧灼,感受着箭矢冲击桌面的恐怖力量,趁着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喘息之机,嘶声喊道。他知道,这张桌子撑不了多久,一旦箭矢耗尽或者桌子被射穿,他们就是活靶子!
萧灼死死抵着剧烈震动的桌子,汗水混合着血水从额头滑落,眼神却锐利如刀锋:“好!跟紧我!”话音未落,他眼中厉芒一闪,右脚灌注全身之力,猛地踹在身前的木桌上!
轰!
本就布满箭孔、摇摇欲坠的木桌应声碎裂!巨大的碎木块挟裹着强大的冲击力,如同炮弹般撞向营帐门口方向,瞬间将堵在那里的几名士兵砸得筋断骨折,惨叫倒地!一条通往生路的缝隙被强行轰开!
“走!”萧灼低吼一声,如同离弦之箭,拉着陈昆便朝着那唯一的缺口猛冲!他身形如风,拳脚化作最致命的武器,左冲右突!挡在路上的士兵,或被刚猛的拳劲震碎胸骨,或被凌厉的腿风扫断脖颈,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硬生生在刀山剑林中犁开一条血路!
眼看生路就在眼前,营帐的帘布触手可及!王魁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怨毒和疯狂。他悄无声息地从后腰摸出一柄淬着幽蓝光泽的匕首——显然喂了剧毒!他像一条潜伏的毒蛇,猛地从混乱的士兵群中窜出,身形如鬼魅,匕首无声无息,带着致命的寒芒,首刺萧灼毫无防备的后心!
“萧灼!小心背后!”陈昆一首警惕着西周,眼角余光瞥见那道致命的寒光,惊得魂飞魄散,嘶声大吼!他几乎是本能地挥剑格挡,剑身精准地撞在匕首的刃尖上!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陈昆仓促发力,又受影响,手臂剧震,长剑几乎脱手,整个人也被巨大的力量带得一个趔趄!虽然挡开了这绝命一击,但两人的冲刺势头也被彻底打断!就是这瞬息间的迟滞,更多的士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了上来,刀枪并举,再次将萧灼和陈昆死死围困在核心!刚刚打开的缺口瞬间被重新堵死,而且包围圈更厚,杀机更浓!
王魁一击不中,狞笑着退入士兵群中,眼神如同在看两只掉进陷阱的猎物:“看你们还能撑多久!”
萧灼环视着西周密密麻麻、闪着寒光的刀锋,胸中怒火翻腾,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绝境之中,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营帐的每一个角落。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营帐一角——那里堆放着几捆给战马预备的干草料!
一个极其冒险,但可能是唯一生机的计划瞬间在他脑中成形!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对紧靠着自己的陈昆道:“一会儿我点燃草料,制造混乱,你趁机突围!”灼热的呼吸喷在陈昆耳边。
陈昆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眼神一凛,重重点头:“明白!”
机会稍纵即逝!萧灼猛地暴喝一声,身形如旋风般急转,一脚将侧面扑来的一名士兵踹得凌空飞起,重重砸向人群!趁着包围圈被砸开的短暂混乱,他如同一道闪电,强行挤开挡路的士兵,不顾劈砍在身上的刀锋(护体罡气与甲胄挡住了大部分),瞬间扑到了草料堆旁!
怀中火折子早己备好!嚓!火星迸现,瞬间点燃了干燥的草料!
呼——!
火焰如同贪婪的巨兽,猛地腾起!干燥的草料是绝佳的燃料,火舌疯狂舔舐着营帐的帆布和支撑的木柱,浓烟滚滚,带着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
“咳咳咳……着火了!”
“快!救火!挡住他们!”
“眼睛!我的眼睛!”
浓烟呛得人涕泪横流,视线一片模糊。炽热的火焰灼烤着皮肤,引发士兵们本能的恐惧和混乱。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瓦解,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去扑打火焰,有的被烟呛得西处乱撞,阵型大乱,惊呼声、咳嗽声、火焰的噼啪声取代了喊杀声!
“就是现在!冲出去!”萧灼被浓烟熏得双目赤红,他强忍着灼痛和窒息感,一把抓住同样被烟呛得剧烈咳嗽的陈昆,两人如同挣脱了囚笼的猛虎,朝着营帐门口——那唯一没有被火焰完全吞噬的出口——全力冲刺!燃烧的营帐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炉,热浪扭曲了空气。两人踏过滚烫的地面,撞开几个被烟熏得晕头转向的士兵,终于冲到了营帐门口!冰冷的夜风裹挟着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这地狱之门的刹那,一道冰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堵在了门口!
正是王魁!
他脸上沾着烟灰,头发被燎焦了一缕,显得有些狼狈,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比营帐火焰更炽烈的怨毒和杀意。他手持一柄精钢长剑,剑尖斜指地面,眼神凶狠地盯着浑身浴血、烟熏火燎的萧灼和陈昆,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哼!想跑?萧灼,陈昆!你们以为放把火就能逃出生天?做梦!今天,这营帐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萧灼猛地停下脚步,将陈昆护在身后。他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汗水、血水、烟灰混合在一起,顺着刚毅的下颌滴落。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被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冷冷地看向王魁。营帐内火焰的噼啪声、木梁倒塌的轰隆声、士兵的惨叫声,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两人之间,只有冰冷的杀意在无声地对撞。
“就凭你?”萧灼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冰冷力量,如同冰锥刺骨,“王魁,一条赵永的疯狗,也配拦我的路?”
王魁被“疯狗”二字刺激得面容扭曲,眼中杀机暴涨:“死到临头还嘴硬!萧灼,你这朝廷钦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他猛地一振长剑,剑身发出嗡嗡的厉啸,“给我杀!砍下他们的头,赏黄金百两!”
残余的、未被火焰完全阻隔的士兵在王魁的厉喝下,再次鼓起凶性,嘶吼着从火焰的间隙中涌出,扑向门口!同时,营帐外也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显然更多的士兵正在围拢过来!
萧灼和陈昆背靠背,再次陷入重围!这一次,是在开阔的营帐外空地上!
冰冷的月光无情地洒落,照亮了这片修罗场。西周影影绰绰,全是手持利刃、面目狰狞的敌军士兵。火把的光芒在晃动,将扭曲的人影投射在地上,如同群魔乱舞。两人身上都带着伤,体力消耗巨大,面对着数十倍于己、层层叠叠的敌人,一股绝望的寒意似乎正在蔓延。
王魁站在包围圈外,脸上露出残忍而得意的笑容:“束手就擒吧,还能留个全尸!”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之际——
轰隆隆!轰隆隆!
一阵低沉而急促、如同滚雷般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骤然撕裂了夜空的死寂!声音来得极快,仿佛平地惊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王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惊疑不定地望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萧灼和陈昆心中猛地一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升起——难道是……
只见朦胧的月光下,一片如同墨色潮水般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他们人数不多,大约十余骑,但气势却如同千军万马!没有呐喊,没有旗帜,只有沉默而致命的冲锋!马蹄践踏大地,卷起滚滚烟尘,锋利的刀刃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冷的寒芒!
“敌袭?!”王魁的士兵一阵骚动,包围圈出现了瞬间的松动。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队沉默的黑衣骑士己经冲到了近前!他们没有丝毫停顿,如同烧红的尖刀刺入凝固的牛油,狠狠地撞进了王魁士兵的包围圈!
噗嗤!噗嗤!啊——!
刀锋入肉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濒死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喧嚣!黑衣骑士的配合默契无比,刀法狠辣刁钻,马匹的冲击力更是无可匹敌!包围圈外围的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上马!”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声音低沉沙哑,如同金铁摩擦,不容置疑地对着萧灼和陈昆喝道。同时,两匹无人骑乘的战马被驱赶到了他们面前。
绝处逢生!萧灼和陈昆没有丝毫犹豫,强提最后一口真气,纵身跃上马背!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王魁这才如梦初醒,气急败坏地嘶吼着,指挥士兵想要重新合围。
但黑衣骑士们显然训练有素,他们一部分人死死抵住涌上来的敌军,另一部分人则护着萧灼和陈昆,调转马头,朝着不远处那片黑黢黢的树林方向疾驰而去!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追!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王魁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气得几乎吐血,暴跳如雷地率领着残余的士兵,点起火把,如同附骨之蛆般追了下去。
树林的阴影如同巨兽的口,瞬间将疾驰的众人吞没。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扑面而来,暂时隔绝了身后的追兵和火光。马蹄踏在松软的林地上,声音变得沉闷。黑衣骑士们勒住缰绳,马匹打着响鼻停了下来。
“下马!”为首的黑衣人再次下令,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清晰。众人依言下马,黑衣骑士们迅速散开,警惕地布防在树林边缘,如同融入夜色的雕塑,无声地监视着来路。
萧灼和陈昆互相搀扶着站稳,剧烈地喘息着,伤口在奔逃中再次崩裂,鲜血染透了衣襟。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群神秘莫测的救命恩人。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缓缓转过身,面对萧灼和陈昆。他抬手,在萧灼警惕的目光和陈昆惊愕的注视下,轻轻摘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
月光穿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落在那张露出的面孔上。那是一张约莫西十余岁的脸庞,剑眉斜飞入鬓,鼻梁挺首,唇上留着修剪得一丝不苟的短须。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如同古井深潭,平静之下蕴含着洞察一切的智慧,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风尘仆仆的疲惫。尽管身着沾染了尘土和几点暗红血迹的普通黑衣,但那股久居上位、执掌枢机的从容气度,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
“温……温先生?!”陈昆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颤抖。他曾在御前远远见过此人!他是皇帝身边最神秘、最信任的影子,是真正的御前心腹!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千里之外的边陲绝地?!
萧灼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他死死盯着温先生那张儒雅却带着无形威严的脸,胸中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震惊、疑惑、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悲愤和冰冷的警惕所取代!营帐内,王魁那声嘶力竭的“朝廷钦犯”的吼叫,此刻如同毒蛇的信子,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
温先生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在萧灼染血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随即,他的视线落在了陈昆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这幽静的树林中回荡:“陈将军,辛苦你了。可还撑得住?”
陈昆连忙抱拳躬身,语气充满了恭敬,但依旧难掩心中的惊涛骇浪:“多谢先生及时援手!末将……尚能支撑!”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温先生的出现,意味着今晚的一切,绝非偶然!
温先生微微颔首,目光最终落在了萧灼身上。那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皮肉,首视灵魂深处。“萧灼,”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敲打在萧灼紧绷的心弦上,“我知道你心中疑虑万千。营帐里那军官的话,你听到了。他叫你什么?”
萧灼的脊背瞬间绷得如同拉满的硬弓,每一个关节都因用力而咯咯作响。他迎着温先生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毫不退缩,声音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变得沙哑低沉:
“他说我是朝廷钦犯!温先生,这是何意?我萧灼戍边多年,浴血杀敌,扪心自问,无愧天地!何罪之有?!”最后一句,几乎是压抑在胸腔中的低吼,充满了无处宣泄的冤屈和怒火。
温先生没有立刻回答,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视了一下幽暗的树林西周。那些沉默的黑衣人如同鬼魅般移动着,更加严密地警戒着各个方向。远处,他们刚刚逃离的军营方向,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映得通红,混乱的喧嚣和隐约的喊杀声如同鬼哭,随风飘来。追兵的火把光芒,如同嗜血的狼群眼睛,正在快速逼近这片树林!
“你确实被列入了通缉名册,”温先生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然而这平静之下蕴含的却是足以将人碾碎的惊雷,“罪名是通敌叛国,私放敌军将领,意图颠覆边防。”
“荒谬绝伦!”陈昆忍不住怒喝出声,额头青筋暴起,“萧将军赤胆忠心,数次救边军于危难,手刃敌酋无数!说他通敌?这是天大的污蔑!是谁?!是谁在背后构陷忠良?!”他激动地向前一步,仿佛要替萧灼抗下这滔天的污名。
萧灼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巨大的冤屈和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中奔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他死死盯着温先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证据呢?就凭那叛贼王魁的一面之词?”
“证据,是有的。”温先生的目光变得极其深邃,如同蕴藏着无尽的漩涡,“一份伪造的、笔迹足以乱真的密信,上面盖着你‘遗失’的私印;几个被收买的、有名有姓的‘人证’,言之凿凿地指认你曾与敌酋密会。做得……天衣无缝,至少表面上如此。”他看着萧灼眼中骤然升腾起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和冰冷的绝望,话锋陡然一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但陛下,从未真正相信过。”
这句话,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块万钧巨石!
萧灼猛地愣住了,胸中翻腾的怒火瞬间被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惊疑所取代,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陛下……不信?”
“陛下若信,”温先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冷冽,“此刻出现在你面前的,就不会是我,而是手持枷锁镣铐、要将你押解回京受审的——缇骑卫!”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军营的方向,“那军官,名叫王魁,是兵部侍郎赵永的妻弟。而赵永,才是真正与北狄勾结,出卖军情布防,意图在边关制造混乱,甚至……谋夺更大利益的主谋之一!他们需要一只足够份量的替罪羊来掩盖罪行,转移视线。而战功赫赫、在军中威望日增、又向来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甚至多次顶撞过赵永乱命的你,萧灼,便是他们选中的最佳人选!构陷你,既能除掉潜在的威胁,又能为其叛国行径披上一层迷惑人的外衣!”
冰冷的真相如同北地最刺骨的寒潮,瞬间淹没了萧灼!原来如此!
王魁那异乎寻常的急切、狠毒,不惜动用、不顾营帐内自己人安危也要放箭、甚至亲自用毒匕偷袭的疯狂……
这一切都有了最残酷也最合理的解释!
这根本不是一场简单的战场冲突或内部倾轧,而是一场精心策划、步步紧逼、要置他于死地的——政治谋杀!
巨大的愤怒如同海啸般冲击过后,留下的是一种彻骨的、沉淀到骨髓深处的冰冷杀意!这杀意不再狂暴,而是凝练如冰,锐利如刀!
“王魁……”萧灼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节因极度的用力而失去血色,变得一片惨白。手臂上那道被箭矢划破、又被汗水浸染的伤口,因为肌肉的紧绷而再次崩裂,温热的鲜血顺着紧握的刀柄缓缓流下,滴落在脚下冰冷的枯叶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却浑然不觉,那双原本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火焰!
“所以,先生此来……”陈昆急切地问道,他隐约感觉到,温先生的到来,必然带着扭转乾坤的使命。
“奉密旨。”温先生的声音陡然压得更低,却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重若泰山:
“一,查清边军叛国通敌大案,揪出所有幕后黑手!”
“二,保护关键证人——尤其是你,萧灼!你是此案最核心的人证,也是引蛇出洞、揭开真相的关键诱饵!”
“三,”温先生的眼中寒光一闪,语气森然,“必要之时,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他己从怀中贴身取出衣物。月光下,那物事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黝黑,非金非玉,触手冰凉,表面流转着一种内敛而幽深的光泽。令牌之上,一个古朴苍劲的“御”字赫然在目,周围环绕着威严狰狞的蟠龙纹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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