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居。更深露重。
萧灼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玄一在门外警戒。屋内只点了一盏如豆的孤灯,光线昏暗,将他倚在榻上的身影拉得瘦长而孤寂。他手中着一枚触手温润、却透着森森寒意的物件——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非金非玉,材质不明,入手沉重。令牌通体玄黑,正面浮雕着一只振翅欲飞、形态狰狞的乌鸦,血红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在幽幽转动。背面,则是两个古篆小字——【铜雀】。
这枚令牌,是昨夜玄一从钱婆子(周氏的心腹煎药婆子)藏于听松院后罩房墙壁夹层中的铁盒里搜出的。与令牌一起的,还有几封字迹娟秀却透着诡异阴冷的密信残片,以及一个用特殊药水处理过、隐约显出模糊宫廷建筑图案的丝帕碎片。
铜雀……又是铜雀!
萧灼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令牌上那只血眼乌鸦的轮廓,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这个名字,如同附骨之蛆,纠缠了他二十余年!这是他生母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她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塞进襁褓中的东西。伴随着这枚令牌的,只有她充满无尽恐惧和绝望的两个字:“快逃……铜雀……”
二十多年来,他暗中查访,动用一切力量,却始终无法揭开“铜雀台”的神秘面纱。它像一个深不见底的幽灵,只在最血腥、最隐秘的宫廷倾轧和朝堂暗杀中,留下过语焉不详的传说。有人说它是一个隐秘的杀手组织,有人说它是皇帝掌控朝野的暗卫机构,也有人说它是前朝遗留下的复仇工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如今,这枚令牌竟出现在与二房勾结、给他下毒的钱婆子手中!这意味着什么?二房与“铜雀台”有染?还是说……当年毒杀他生母的,就是“铜雀台”?而周氏,不过是这庞大阴影下的一个执行者?
更让他心惊的是,今日云婳在应对商路危机时,竟也提到了“铜雀台”!她手中握有“铜雀台”旧事的铁证?她云家的覆灭,她父母的惨死,也与这幽灵般的“铜雀台”有关?
无数碎片在萧灼脑中疯狂碰撞、组合。
二房资敌案……针对侯府的朝堂倾轧……云家商路被全面围剿……生母的血仇……云婳父母的惨死……还有这枚如影随形的【铜雀】令牌……
看似毫无关联的危机,背后似乎都有一条无形的、散发着腐朽血腥气息的丝线,将它们串联起来,最终都指向那个深藏在皇权阴影下的恐怖存在——铜雀台!
一个可怕的猜想,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萧灼的心脏:难道……侯府二房与云家的敌人,在更深的层面上,竟是同一股势力?而自己和云婳,这对因利益和危机被迫结盟的夫妻,他们的血海深仇,竟也源于同一个幽灵般的源头?
他猛地攥紧手中的【铜雀】令牌,冰冷的触感刺入掌心,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惊悸和滔天的恨意。铜雀台……这个如同诅咒般的名字,不仅夺走了他生母的性命,让他自幼背负“克母”污名,在毒药与阴谋中苟延残喘,如今,更是要将他和云婳,以及整个定北侯府,彻底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玄一。”萧灼的声音嘶哑低沉,如同从地狱传来。
阴影中的玄一无声出现,躬身待命。
萧灼摊开掌心,露出那枚血眼乌鸦令牌,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动用‘寒鸦’,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挖!顺着钱婆子这条线,往上挖!我要知道,‘铜雀台’的巢穴……究竟在哪儿!还有……当年……我母亲……到底是谁!” 每一个字,都浸染着刻骨的恨意与不惜同归于尽的决绝。
“是!”玄一肃然领命,接过令牌,如同接过一道染血的军令,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萧灼靠在冰冷的榻上,疲惫地闭上眼睛。窗外,寒风呼啸,如同鬼哭。内忧虽暂平,外患己如黑云压城。朝堂的猜忌如同悬顶利剑,商路的绞杀意图断其筋骨,而“铜雀台”这个幽灵般的宿敌,更是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要将他们连皮带骨吞噬殆尽!
前路,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旋涡。而他与云婳,这对心中己悄然滋生出复杂情愫却又不得不互相提防的盟友,能否在这灭顶的危机中,再次双剑合璧,劈开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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