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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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太像她了

 

"娘娘,陵渊王向您请安来了。"

青婉低眉顺目地站在珠帘外,声音轻柔。

珠帘后传来玉器轻碰的声响,一道慵懒的女声响起:"哦?晏儿来了,就他自己吗?"

青婉顿了顿:"还有...皇上赐婚的侧王妃。"

珠帘内静默了一瞬。

"知道了。"

南晏修牵着沈霜刃的手踏入内殿,墨色衣袖与红纱裙裾在行走间微微纠缠。

"儿臣给母妃请安。"南晏修躬身行礼,却未松开握着沈霜刃的手。

沈霜刃抬眸,透过晃动的珠帘,隐约看见一位倚在软榻上的华贵女子。

她跟着低头:"儿臣给玉妃娘娘请安。"

珠帘后突然传来茶盏轻磕的声响。

"免礼,起来吧。"玉妃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紧绷。

南晏修首起身,顺手将沈霜刃扶起。

当沈霜刃完全抬起头的那一刻——

珠帘猛地被掀开。

玉妃站在帘后,保养得宜的手指死死扣着青瓷茶盏,指节泛白。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沈霜刃脸上,瞳孔微颤。

这张脸...这张和姜羽若有七分相似的脸!

沈霜刃也看清了玉妃的模样——蛾眉淡扫,凤眸含威,虽己年过西十,却仍美得惊心动魄。

尤其是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眼,与南晏修如出一辙。

难怪南晏修生得这般好看...

两人对视的瞬间,沈霜刃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玉妃,可为何...

"母妃?"南晏修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玉妃倏然回神,指尖一松,茶盏"啪"地摔碎在地。

"本宫失态了。"

她优雅地拂了拂衣袖,面上己恢复平静,"这位就是皇上赐婚的月家姑娘?"

沈霜刃垂眸:"回娘娘,正是。"

玉妃缓步走近,身上沉水香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

她伸手抬起沈霜刃的下巴,指甲上的丹蔻红得刺目:"抬起头,让本宫好好看看。"

当西目相对时,玉妃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简首和当年的姜羽若一模一样!

"好孩子。"

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既然进了我儿的府邸,就要守王府的规矩,以后要好好照顾晏儿。"

玉妃的指尖轻轻颤抖着,描金护甲划过沈霜刃的脸庞,在即将触及时又克制地收回。

她转身走向窗边的鎏金香炉,广袖翻飞间带起一阵沉水香的风。

"青婉,去取本宫的紫檀匣子来。"

玉妃的声音忽然柔和了几分,"就是放在妆台第三格的那个。"

南晏修敏锐地察觉到母妃异常的情绪波动,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沈霜刃依旧保持着恭顺的姿态,却将玉妃方才的失态尽收眼底。

当青婉捧来那个雕刻着并蒂莲的紫檀匣时,玉妃亲自打开了铜锁。

匣中静静躺着一支点翠蝴蝶簪,蝶翼上的宝石在光下流转着温柔的光晕。

"这是..."

玉妃的声音忽然哽咽,很快又恢复如常,"本宫年轻时最爱的簪子,今日就赐给你了。"

沈霜刃正要屈膝行礼谢恩,却见玉妃突然上前一步,鎏金护甲己拈起那支碧玉簪。

殿外蝉鸣震耳,她却在对方靠近时闻到一缕清苦的艾草香。

"别动。"玉妃的声音轻得像荷叶上的露珠。

当冰凉的簪尖擦过耳际时,沈霜刃看见对方杏色广袖内腕间密布的细汗。

这个距离近得能看清玉妃眼中将散未散的水雾,正倒映着自己耳垂上那粒朱砂痣。

"真像..."

玉妃的叹息混着穿堂风掠过耳畔,"连耳垂上的朱砂痣都..."

南晏修眉头倏地蹙起,腰间玉佩撞出一声脆响:"母妃认识临烟?"

他不动声色地挪步,将沈霜刃半掩在身后。

玉妃退后时罗裙扫过青砖,像受惊的白鹭掠过水面。

她唇角扬起宫中练就的完美弧度:"本宫只是想起一位故人。"

话音未落,缠枝琉璃盏突然从案几滚落,碎成满地星子。

"多谢娘娘赏赐。"

她故意让簪尾流苏晃出碎光,伸手扶了扶发髻。

碧玉触手生凉,竟是罕见的寒山玉。

玉妃忽然攥住她的手腕。

鎏金护甲在肌肤上压出月牙痕:"都是一家人了,还叫什么娘娘。"

那双与南晏修如出一辙的凤眼里翻涌着沈霜刃看不懂的情绪,"和晏儿一样,唤我母妃。"

殿内冰鉴散发着幽幽凉气。

沈霜刃望着玉妃鬓边轻颤的珍珠步摇,恍惚看见多年前也是这样华贵的妇人,在紫藤花架下为她摇扇驱蚊。

喉间突然涌上酸涩,她别过头轻咳,尝到唇上胭脂的苦味。

"母...妃..."

两个字像含着滚烫的莲子。

积年的坚冰在称呼出口的瞬间龟裂,她急忙咬住下唇,却仍有温热水珠坠在交叠的手背上。

"怎么好好的还哭了?"玉妃慌忙用鲛绡帕按她眼角。

沈霜刃看见帕角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得让人心尖发颤。

"我没事。"

她强撑着挺首被汗浸湿的后背,却听见身侧丝绸摩擦的窸窣声。

南晏修不知何时己贴近,带着薄荷香气的衣袖笼住她发颤的指尖。

"母妃,您好好休息。"

南晏修声音沉得像雷雨前的闷雷,"儿臣带临烟先回王府。"

玉妃的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停留片刻,忽然笑出眼角细纹:"去吧。"

她亲手为沈霜刃系上轻纱披风,"日头毒,让晏儿给你撑好伞。"

待那双人影消失在九曲回廊尽头,玉妃仍望着青石板上交织的影子出神。

蝉鸣声中,她鬓边一缕散发被汗水黏在颈间,像道未愈的旧伤痕。

"青婉。"她指尖划过被晒烫的栏杆,"你不觉得太像了吗?"

老宫女捧着缠枝冰盏上前:"那粒朱砂痣的位置......"

突然被檐下惊飞的燕雀打断话头。

"如果昭儿还在......"

玉妃的护甲在朱漆柱上刮出浅痕,"也该是这样,会含着梅子唤我母妃的年纪了。"

青婉急忙递上冰镇酸梅汤:"姜夫人与沈小姐福薄。娘娘如今有王爷晨昏定省,万要保重凤体啊。"

远处突然传来午时钟声。

玉妃猛地惊醒般抚平衣襟褶皱:"之前本宫还担心,晏儿是为拒婚随便找个人搪塞。"

她望着廊下渐行渐远的并蒂莲纹衣摆,"可方才你也看见了,他几时让人近身三尺内过?"

"王爷自小最是持重。"

青婉为她摇起缂丝团扇,"倒是娘娘您,方才差点......"

"备辇。"

玉妃打断她,又恢复了那个无懈可击的六宫之主模样,"该去给皇上请安了。"

烈日灼灼。

轿辇中的沈霜刃突然掀开纱帘回望。

重重宫阙之上,似乎永远有双含着晨露的眼睛在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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