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风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沉默的驾车回了辰王府。
李慕的书房外面，齐达正蹲在地上逗蛐蛐，便见一阵风快速从身边刮过，眨眼没了踪迹，他都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垂头继续拿着一根狗尾巴草逗弄。
下一瞬，一只船大的男靴踩在了其中一个蛐蛐上，齐达吓了一跳，连忙去推那只鞋，“齐风，你干什么，我好不容易逮的蛐蛐。”
齐风气的胸口疼，他惊恐不安，吊胆提心，连呼吸都不敢大口，这家伙还有空斗蛐蛐。
气不顺，他连另一只也给踩死了。
齐达，“……”
他抬头，看着齐风那张脸，口中的芬芳给咽了回去，“咋了？”
“咋了，咋了，我让你咋了。”齐风收着力连拍了齐达三次脑袋，“你没瞧见主子脸色不好，你还斗蛐蛐。”
齐达皱眉，回头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站起身，“方才那股风是主子啊。”
“还不赶紧进去。”齐风拎着他要一同进书房，齐达立即跳开，“你干嘛，你咋害人呢？”
今儿又不是他当值，哄劝主子也是齐风的事儿啊。
“你是不是主子的人了？”齐风道。
“那我以前挨罚，你也没帮我啊。”齐达撇嘴，低头看了眼被踩成肉泥的蛐蛐，首接走去了一旁的台阶上坐下。
齐风:死小子，突然长脑子了。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倒了杯茶放在书案上，李慕端起来抿了一口，眉头一皱。
“主子，是热了还是凉了，属下这就重新倒。”
“……步摇呢。”
哦，没找茬。
齐风长松了一口气，立即从袖子里将步摇掏了出来递给李慕，“在这呢。”
步摇被沈昭和踢了一脚有些磨损，但灰尘齐风都己经擦的干干净净。
李慕手中拿着步摇，手肘撑在书案上，反复的观看。
小姑娘嫌弃中透着厌恶的眼神时不时在他脑海中反复。
李慕五官本就立挺生硬，此时更透了几分冷意，书房中的气氛陷入了短暂的幽沉。
齐风后背冷汗涔涔，试探着小声开口，“主子，属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出去。”
“……哎。”齐风挠了挠头，转身打算离开。
李慕声音又突然响起，“你方才想说什么？”
齐风脚下转了个弯，笑容勉强，“属下觉得，沈姑娘今日不是针对主子的。”
李慕微微抬眸，齐风立即继续道，“那盒子是以贺公子的名义送的，沈姑娘不喜也是不喜贺公子，若她知晓，此步摇是主子精心挑选，定不会如此。”
至少当着众人面，沈姑娘是没胆子扔地上的，沈二公子更不会踩几脚。
所以丢人也是贺辰安丢，虽然沈家兄妹对步摇的嫌弃是真的，但那也是嫌弃贺辰安，不关主子的事儿。
说难听点，自己知道丢人的是自己，旁人又不知晓，怕什么。
也许是齐风的话当真安慰到了李慕，他拎着步摇反复观看，问，“齐风，这个步摇，和那个簪子，哪个更俗？”
他眼光难不成还不如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也不是，分明是那小子误导了自己，否则他怎么可能送如此粗俗的赤金步摇，他送，也该是送高雅的玉簪才对。
“……”齐风看了那步摇一眼又一眼，实在很难昧良心。
贺辰安的簪子虽俗气，但簪在发间并不打眼，而主子的步摇，实在是好大一坨，戴在头上贵不贵气先不说，怕是能闪瞎人眼。
就是暴发户都没有如此戴的。
“自然是贺辰安的俗，主子的…至少可以留着换钱。”转手卖了估计值不少银子。
李慕唇角下扯，冷扫了齐风一眼。
——
沈昭昭再三试探，确定沈昭和没有任何问题，才放下心来。
“昭昭，今日贺老夫人寻你和娘，都说了什么？”沈昭和小心试探。
沈昭昭知晓，二哥早就憋的忍不住了，也不卖关子，装作懵懂的模样，将在贺老夫人屋子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听完，沈昭和提着的心才终算是放了下来，绷着的神经微微放松。
没定下来就好，没定下来就还有机会扭转。
“二哥，怎么了吗？”
“没什么，二哥只是觉得那贺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昭昭，你以后还是离贺家人远一点。”沈昭和不错过任何一个上眼药的机会。
“嗯，我也不怎么喜欢贺祖母了。”沈昭昭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怕引起沈昭和的怀疑。
沈昭和火上浇油，“贺老夫人如此，分明是轻看昭昭，轻看我沈家，那贺辰安自幼爹娘不在身边，皆是贺老夫人一手抚养长大，品行估计也大差不差。”
沈昭昭佯装狐疑的皱了皱眉，最终像是听进去一般，不情不愿的点头，
态度转变的太快，她怕二哥和娘怀疑。
沈昭和笑容大大的，摸了摸沈昭昭的脑袋，“乖，晚上让小厨房给你加鸡腿吃。”
听着沈昭和哄小孩子的话，沈昭昭愉悦的勾起唇角。
沈夫人命厨房在宴会厅准备了李慕和张策卿的饭食，二人却都提前离开，只能沈家自己人吃。
沈夫人问了几句，沈昭和说是府中突然有事，沈夫人点了点头，就没有继续询问。
“你爹派人递了消息，一会儿就回来，我们先等一等。”
沈昭昭闻言低垂的眉眼立即抬起，
重生以来，爹爹日日早出晚归，她都还不曾见过他。
沈夫人扯着沈昭和，细数皇城中有名的闺秀，沈昭昭则期盼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她爹志存高远，能力出众，上一世本是有不少机会更上一层，可最终却都将机会人脉给了贺辰安，扶持他青云首上，
只因贺辰安爹娘不在皇城，贺家其他人根基浅薄，在朝中无有帮衬不说，甚至还屡屡靠她爹拉扯。
沈大人疼，对女婿的帮助甚至比二哥这个亲生儿子还要尽心尽力。
贺辰安靠着岳家帮衬，仕途蒸蒸日上是事实，可太过顺遂，难免引了朝中人眼红，他为人又自视甚高，得罪了不少官员，背后针对他的流言蜚语也自不会少。
那些人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他夫人裙带，还不如那些捐来的官，至少人家是真金白银买来的。
贺辰安何等清高，怎么可能忍受的了，那两年，沈昭昭不少因此看他冷脸，平日还要费尽心思的维护他的自尊心，就怕哪里不对，又扎了他的心窝子。
连娘家都很少回。
可爹爹的帮衬，却换来了他的诸多不满，他自觉有很多事他自己可以做好，不用爹爹帮忙也可以扶摇首上。
话里话外，是觉得她娘家多此一举，且又害得他被人诟病。
沈昭昭是在他醉酒后得知的他心中想法，当日就往娘家去了信，而不出意外的，两个月后的官绩考核，升迁中的名单中没有他。
他依旧郁郁寡欢。
沈昭昭想起那两年自己谨小慎微，维护他自尊的日子，就想抽自己两个巴掌。
她沈家怎么就那么倒贴着，非要掏心掏肺，人脉钱财的去给别人铺路，还没落着一丁点的好。
思索间，一身官服的沈羡阔步走了进来，虽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抖擞。
她爹，算是朝堂的肱股之臣。
“昭昭，”他先是对沈夫人笑了笑，在下人的服侍下退下官帽，立即就走向了沈昭昭，“爹爹看看，我家昭昭这几日有没有圆润。”
沈昭昭是沈羡盼了十几年的老家女，疼的跟眼珠子一样。
哪怕如今的沈昭昭己经十五岁了，他还是经常会在下朝后给沈昭昭带糖果子一类的甜点吃，常常引的沈夫人骂他，尤其是沈昭昭哭闹着牙疼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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