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汐不傻，那玉符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异常。
显然，刚才的一切，并不是剑符的作用。
“你......刚才那柄剑…是你？”
李云汐开口道，每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她需要亲耳听到答案，哪怕这答案会将她过往的认知彻底碾碎。
赵乾收回目光，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李云汐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渺小。
像极了，天陵江上，那挺拔神俊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如同潮水般由远及近的匍匐声浪打破了死寂。
圣樱明为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匍匐在地、额头紧贴礁石的圣樱族人。
他们无声地移动，如同卑微的蚁群，在焦黑破碎的地面上清理出一条道路。
有人用颤抖的手捧来清水，泼洒在染血的礁石上，水混着污血蜿蜒流淌。
圣樱明爬到距离赵乾十步之遥，便不敢再近。
他深深叩首，额头重重砸在坚硬的礁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再抬起时，一片青紫渗出血丝。
“罪奴圣樱明，率圣樱全族残部，恭迎主人！”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卑微与忍耐。
“叛族逆贼圣樱弘一己伏诛！其名己除，圣樱一族，自今日起，奉主人为天！”
他双手颤抖着高高捧起一个古朴的木盒，盒盖敞开，里面盛放着几块最大的、边缘依旧闪烁着微弱灵光的镜片。
李云汐看着匍匐一地、如同最卑微奴仆般的圣樱族人，有点感慨。
昔日威震瀛洲东屿、令大乾边军都忌惮三分的庞大武道家族，竟在弹指间.......换了人间！
赵乾的目光终于落在那盛着镜片残骸的木盒上，停留了一瞬。
“吵。”
一个平淡无奇的音节，从他唇间吐出。
声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敕令。
捧着木盒的圣樱明身后，一名先前眼神中还残留着不甘与怨毒的白发族老，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秒，他布满皱纹的头颅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如同被重锤砸烂的西瓜，猛地向西周喷溅！
无头的尸体晃了晃，软软栽倒在地。
圣樱明身后响起几声压抑到极致的短促惊叫，随即又被死死捂住。
所有匍匐的族人身体抖得如同筛糠，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礁石的缝隙里，连呼吸都停滞了。
圣樱明捧盒的手抖得如同风中的枯叶，溅上的温热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地面，发出嗒、嗒的轻响。
他脸色惨白，却连擦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赵乾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目光从木盒移开，重新投向远处海天相接的灰蒙一线。
对于敌人，赵乾从来不手软。
李云汐握紧腰间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触感是她此刻唯一的支撑点。
这柄曾让她无比自信的剑，此刻却显得如此轻飘无力。
她看着赵乾平静无波的侧脸，看着那如同神祇般漠视生死、掌控一切的姿态。
原来，他说的“太弱了”，是真的。
原来，他需要的从来不是保护，只是......清净。
原来，天陵江上，那个白衣公子，真的是他。
思及此处，李云汐有一种莫名的复杂苦涩。
圣樱明喉结剧烈滚动，冷汗沿着他惨白的鬓角滑落，砸在脚下焦黑的礁石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那一声“吵”字余威犹在，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如同无形的重锤压在所有圣樱族人背上，让他们匍匐的身躯抖得更加厉害。
他看着赵乾那双平静得近乎虚无的眼眸，里面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抹杀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这种绝对的漠然，比任何暴怒都更令人胆寒。
圣樱明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接下来的回答稍有不慎，或者仅仅因为对方觉得“吵”。
自己就会如同身后那具无头尸体一样，瞬间化为污秽的肉泥。
“尊敬的大人！”
圣樱明的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半步，额头重重磕在冰冷湿滑的礁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您有什么问题，罪奴一定知无不言！万死不敢隐瞒！”
他飞快地抬起沾着血污的脸，努力挤出一个最卑微、最谄媚的笑容。
只是这笑容在惨白的面色和溅射的血点映衬下，显得格外扭曲可怖。
“大人......”他试探性带着孤注一掷的狂热。
“我们圣樱家族，世代掌控瀛洲东屿！拥有最广阔的海域，最富庶的岛屿，最珍贵的矿藏！
还有……还有无数如樱花般娇嫩美丽的少女，精通歌舞侍奉之道！
只要大人您一句话，这一切，都是您的！
整个东屿都将匍匐在您的脚下，成为您最忠诚的领地！
您将是这片大海唯一的主人！
任何您想要的资源、美人、奇珍，罪奴都保证第一时间给您送到……送到您的面前！”
圣樱明不愧是老狐狸，极尽谄媚之能事，试图用巨大的利益和享乐来打动眼前这尊杀神。
他一边说着，眼角余光却死死锁住赵乾的表情，试图从中捕捉一丝动摇或兴趣。
同时，他心中也存着一丝侥幸，若能攀附上如此恐怖的存在，圣樱一族，或许能绝境逢生，甚至……攀上更高的位置！
李云汐站在赵乾身侧半步之后，听着圣樱明那露骨到近乎无耻的献媚之词。
尤其是那句“送到床上”，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厌恶混合着冰冷首冲头顶。
她英挺的眉宇间瞬间凝结寒霜，眼神狠狠看向匍匐在地的圣樱明。
“废话少说！”
她清叱一声，极其不耐烦道。
“收起你这些龌龊心思！
交出天丛云剑、八咫镜、八尺琼勾玉！
这才是你唯一能活命的条件！”
圣樱明被李云汐的杀气一激，浑身一哆嗦，脸上那谄媚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但立刻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他不敢看李云汐，只是将卑微到尘埃的目光重新投向赵乾。
“回禀大人……将军……”
圣樱明声音苦涩。
“八咫镜......八咫镜确实在我族供奉......
可......可刚才大人您那煌煌神威，无上剑气涤荡乾坤。
那镜子......它...它承受不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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