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
那被称为“头儿”的黑西装男人，脸上的贪婪和狂喜瞬间凝固。
他听到了什么？主人？
这个从泥潭里爬起来的贱人，在叫那条被他踩断双腿的死狗主人？
荒谬感在他脑中炸开，化作一种足以让他浑身发毛的狞笑。
他五指成爪，带着一股腥风，毫不怜香惜玉地抓向陆雪烬的咽喉：“小贱人，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脑子都坏掉了！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谁才是你的主……”
他的话，戛然而止。
并非是被打断，而是他的“存在”，正在被剥离。
那“头儿”惊骇地发现，自己扑出的身体仿佛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墙，停滞在半空。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正在变得透明，像一块被水浸湿的素描画，轮廓开始模糊，颜色迅速褪淡。
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带也随之消失了。
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恐惧攫住了他的灵魂。
这不是武功，不是异能，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不讲道理的……抹杀！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从指尖到手臂，再到整个身躯，都化为了半透明的虚影，最后彻底凝固成一座由纯粹“恐惧”与“绝望”构成的灰色雕塑，脸上还完美地定格着灵魂被抽离时的极致惊骇。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步了他的后尘，同样化作了两座表情各异的灰色雕塑，在这片废弃的工地上，构成了一副诡异而荒诞的场景。
陆雪烬甚至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擦掉了墙上的三块污渍。
“呼……”
一阵微风吹过。
三座灰色的雕塑，如同被风化了千年的沙岩，无声地崩解，化为一捧细腻的灰色尘埃，飘散在冰冷的雨幕中。
随着他们的彻底消亡，三股肉眼不可见的、混杂着【杀戮】与【复仇】意念的无形气息，从那纷飞的尘埃中升腾而起。
它们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法则的牵引，化作三道灰黑色的洪流，精准无比地涌入了叶轩的眉心。
早己虚弱到意识模糊的叶轩，身体猛地一震。
在他的精神识海中，那顶黯淡无光的【业位王冠】，在接触到这股洪流的瞬间，发出了满足的、如同饥饿巨兽得到投喂般的轻微嗡鸣。
王冠上，那道因掰下荆棘而留下的最深的裂痕，竟被这股洪流缓缓填补了一丝。整个荆棘王冠的光芒，也随之亮了一分，不再是纯粹的死寂，而是有了一点微弱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幽光。
一股远比刚才更加磅礴的力量，从王冠中反馈而出。
但这股力量带来的，并非是劫后余生的温暖与庆幸，而是一种冰冷的、令人沉醉的满足感。
那是顶级的投资家，看到第一笔超额回报时的冷静喜悦。
是隐于幕后的棋手，看到棋子完美执行了自己意志后的淡然肯定。
叶轩的脑海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原来，这就是‘王权’的味道……它不是恩赐，不是奇迹，而是一场冰冷而公平的交易。
我付出了我的‘存在，便收割她们的‘成就。
王腾踩断我的双腿，让我跪下；而我，将让整个世界，都为我加冕。这，才是我应得的回报。”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将他过去二十年身为“蝼蚁”的卑微认知彻底劈碎。
他的格局，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高。
他不再是那个只想着活下去和复仇的可怜虫，而是一个初生的、手握世间最诡秘权柄的……君王。
双腿上传来的酥麻痒意，疼痛的缓解，这些身体上的变化，在此刻看来，不过是这场伟大投资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利息。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片废墟的死寂。
陆雪烬冰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似乎对这打扰了主人静养的声音极为不满。
但她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叶轩。
叶轩喘息着，示意她将手机拿过来。
电话接通，里面传来室友赵胖子焦急又带着哭腔的声音。
“轩子！轩子你怎么样了？我操，我没用……王腾那帮孙子把你带到哪儿去了？”
“轩子，你听我说，王腾那个畜生，现在正在学校的大礼堂里，校庆晚会，他妈的，学校竟然还给他颁发什么‘杰出学生贡献奖’！
这世界他妈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叶轩异常冷静地打断了他，声音沙哑，却平静得可怕：“胖子，帮我个忙。”
“什么忙？你说！”
“把校庆的首播链接，发给我。”
挂断电话，叶轩看着眼前的陆雪烬。
此刻的少女，己经脱去了那身破烂的练功服，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套还算干净的白色连衣裙。
雨水洗净了她脸上的污泥，露出了那张精致绝伦、却冰冷得不似凡人的脸。
她处理完了所有的痕迹，然后，做出了一个让叶轩瞳孔微缩的动作。
她走到叶轩面前，整理了一下裙摆，在那混杂着雨水和血污的泥泞之中，毫不犹豫地、无比虔诚地，单膝跪下。
她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一股冰蓝色的寒气在她掌心凝聚、压缩，最终化为了一柄三尺长的、晶莹剔T透的冰刃。
她双手将这柄由自身权柄所化的冰刃，恭敬地奉到叶轩面前。
“主人，您的第一把剑，己磨砺完毕。”
她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将灵魂都奉献出来的绝对忠诚。
“请您……为它指明方向。”
叶轩的目光从那柄冰刃上移开，落在了刚刚收到的首播链接上。
叶轩的目光从那柄冰刃上移开，落在了刚刚收到的首播链接上。
点开。
手机屏幕上，王腾穿着一身高定西装，手捧着金灿灿的奖杯，正站在聚光灯下，享受着台下无数的欢呼与掌声。
那张脸，和昨天踩在自己脸上的那张脸，重叠在了一起。
叶轩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
他看着屏幕里志得意满的王腾，又看了一眼面前单膝跪地的、随时准备为他屠戮众生的霜寒女皇。
他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那笑声里带着一丝玩味，和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杀了他？”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陆雪烬无声的请示。
“不，那太仁慈了。”
他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终于落在了陆雪烬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比这废弃工厂里的钢铁还要冷硬，还要沉重。
“我要全世界都看着，他是如何在最荣耀的时刻，变成一条真正的狗。”
他抬起手指，轻轻点在了手机屏幕上王腾那张笑得无比灿烂的脸上，然后缓缓向下，划过他笔挺的西装，最后停在了他的双腿上。
叶轩下达了他作为君王的第一道敕令，那声音平静，却蕴含着足以让魔鬼都为之战栗的疯狂。
“去，废掉他的西肢，夺走他引以为傲的奖杯。”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座沾满他耻辱的奖杯，作为你献给我的第一份贡品。”
江城大学的万人礼堂，灯火璀璨，掌声雷动。王腾以为这是他人生荣耀的顶点。
他不知道，在礼堂之外，那个曾被他像垃圾一样踩在脚下、碾碎尊严的蝼蚁，此刻，正通过一双神明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
他的第一位代行者，为他执剑的霜寒女皇，正踏过泥泞，走向光明。
他曾站在聚光灯下，宣判一个凡人的社会性死亡。
今夜，一尊行走于世的神祇，将为他献上真正的死亡——作为君王诞生，所鸣响的第一声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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