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满站在戏台最高处,红裙翻飞。她的笑声不再是孩童的清脆,而是混杂着陈长生的嘶哑与柳红鸾的戏腔:"**姐姐…帮我拔掉那根钉子呀…**"
林默的右眼己经变成漆黑空洞,丧门钉的尾部凸出眼眶,散发着腐臭。他按住宋雨桐的手:"钉子上刻着字…"
宋雨桐凑近,看清了钉身上的阴刻小字:
**"锁七魄,镇长生"**
"不能拔…"林默的声音开始变调,时而像他自己,时而像某种古老的存在,"这是陈长生的…脊椎骨…"
梅小满突然从戏台跃下,轻飘飘落在他们面前。近距离看,她的红裙根本不是布料,而是由无数血丝编织而成,裙摆下没有脚,只有两团蠕动的黑雾。
"不拔钉子,怎么救她们呢?"她歪头指向戏台。
倒悬的戏台正在缓慢翻转,台面上浮现出七个模糊的身影——是新娘们!她们被迫重复死亡时的场景:柳红鸾在棺中抓挠,李杏儿在井底挣扎……每个动作都让戏台渗出更多黑血。
宋雨桐握紧破军铃,铃铛却烫得惊人。梅小满突然伸手点在她眉心,一段被封印的记忆轰然解锁——
**婴儿房里并排放着两个摇篮**。梅夫人跪在中间,泪流满面地将某种符水喂给其中一个婴儿(小满),而另一个(雨桐)的手腕被系上红绳。鬼眼陈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阴引承煞,阳载养魂,甲子轮回,双生归一…**"
记忆跳转到灭门夜。梅夫人拖着残躯爬到供桌前,将一张黄符塞进小满的护魂衣:"**娘对不起你…来世别再做通阴人…**"
"现在明白了吗?"梅小满的指尖从宋雨桐眉心移开,带出一缕银光,"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林默突然暴起,用桃木剑斩断那缕银光:"别信她!那是抽魂术!"
梅小满的表情瞬间狰狞。戏台轰然震动,七位新娘的怨魂同时发出惨叫,她们的身体被无形之力拉扯变形,逐渐汇聚成一股红黑相间的旋风,而风眼正是——
柳红鸾的残魂!
"百年布局,终在今朝…"柳红鸾的声音不再凄厉,反而带着压抑的兴奋。她贪婪地吸收着其他新娘的怨气,身形越来越凝实,"周红袖那傻丫头…真以为我是为复仇?"
破军铃突然从宋雨桐手中飞出,落入柳红鸾掌心。她轻摇铃铛,戏台底部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
一口纯金棺材从地底升起,棺盖上刻着"借尸还阳"西个血字。
"陈老鬼骗了所有人。"柳红鸾抚摸着金棺,"七煞养魂阵真正要养的…是我这具千年不腐的戏子身!"
她掀开棺盖,里面躺着一具栩栩如生的女尸,容貌与柳红鸾一模一样,只是心口插着半枚铜钱。
"就差最后一步…"柳红鸾的鬼魂向尸体飘去,"通阴人的心头血…"
她的目光锁定了宋雨桐。
林默突然扑向金棺,徒手抓住那半枚铜钱。他的血肉瞬间焦黑,却硬生生将铜钱拔出一寸:"雨桐…铃…铃舌!"
宋雨桐这才发现,破军铃的缺失的铃舌,正是林默右眼中的丧门钉!
梅小满的凶魂却挡在她面前:"姐姐想清楚…没有七煞镇守,陈长生会彻底活过来…"她的红裙突然裂开,露出心口——那里嵌着另外半枚铜钱,"但若用我的魂魄补阵…"
戏台开始崩塌。柳红鸾己经半融入金棺女尸,而其他新娘的怨魂正在消散。林默的右眼彻底腐烂,丧门钉自动脱落,被他死死攥在手里:"接住…"
宋雨桐凌空抓住飞来的丧门钉,刺向破军铃。
"叮——"
铃响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梅小满露出解脱的微笑,化作红光没入宋雨桐心口。柳红鸾发出不甘的尖啸,金棺轰然闭合沉入地底。而林默…
他的身体从接触铜钱的右手开始,一寸寸化为灰烬。
"记住…"最后的灰烬飘散前,他嘴唇蠕动,"陈氏义庄…庚辰年…"
三个月后,梅家大院原址变成了一片人工湖。
宋雨桐整理林默的遗物时,在相机存储卡里发现一张诡异的老照片——民国时期的陈氏义庄门前,穿马褂的鬼眼陈牵着个戴瓜皮帽的小男孩。孩子手腕上的胎记,与林默左腕的月牙形疤痕分毫不差。
照片背面写着:
**"庚辰年续命子,甲申年归位"**
窗外的雨忽然大了。宋雨桐摸了摸心口,那里有一道淡红色的梅花印记——是梅小满最后留下的痕迹。
桌上的破军铃无风自动,"叮"地一声滚落到地上。铃铛内壁露出之前被血迹遮盖的一行小字:
**"一魂双生,七世轮回"**
……
距离梅家大院沉入地底,己经过去三个月。
宋雨桐在旧书市场淘到一本民国三十年的《梨园纪事》,扉页夹着一张泛黄的戏单——**"七月初七,柳红鸾压轴《游园惊梦》"**。当她触碰那个名字时,纸张突然渗出胭脂香,背面浮现出一行褪色的钢笔字:
**"周家小妹:戏服己备妥,今夜三更,班主在后门接应"**
她怔了怔,想起地宫里柳红鸾最后的话。原来那晚姐姐确实计划带着妹妹逃出春香楼,只是阴差阳错……
书摊老板凑过来:"姑娘对戏曲感兴趣?这书是前几日一个穿红鞋的老太太拿来卖的,说附赠个小玩意儿。"
他从柜台下取出个褪色的红布包。里面是把老式黄铜钥匙,柄上刻着"陈记",却比外婆留下的那把更旧。钥匙下压着张字条:
**"戏台可沉,戏本不朽——第七口箱子在梧桐巷17号阁楼"**
当晚雷雨交加。宋雨桐站在梧桐巷的老宅前,发现门牌17的数字"7"被刻意漆成血色。钥匙插入锁孔时,她腕上的破军铃突然自鸣,惊飞了屋檐下一只穿红鞋的乌鸦。
阁楼地板上积着厚厚的灰,中央摆着口西洋式的小皮箱,锁头上缠着七根白发。箱盖打开的瞬间,录音机里传来沙哑的唱腔——
是柳红鸾的《牡丹亭》。
磁带下面压着一本发霉的账册,记载着民国以来七桩"特殊生意":
**"癸亥年,梅家订红棺七口,取北斗镇宅;
庚午年,周氏购银铃一对,谓锁魂之用;
……
丁酉年,林姓摄影师询鬼戏台旧址,赠丧门钉一枚。"**
最后一页贴着林默的工作证照片,拍摄日期是他"第一次"来梅家大院的前一周。照片边缘有半个指纹,经年累月的汗渍让它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就像陈长生尸体指甲的颜色。
窗外雨停了。宋雨桐着破军铃上的"七世轮回"字样,突然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相机快门声。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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