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左脚己经彻底变成了红绣鞋的形状,青紫色的皮肤下凸起一根根血管,像缠绕的猩红丝线。宋雨桐死死按着他不断痉挛的身体,突然发现他锁骨下方有一块不自然的凸起——皮肤下隐约透出铜锈色的光。
"是铜钱…"她想起灯笼幻象里梅小满往灯笼里塞的东西,"外婆给我的护身符!"
她用水果刀小心划开那处皮肤,刀刃触到硬物的瞬间,林默突然睁大眼睛——眼白全黑,瞳孔却变成两点血红。
"**找到…另外半枚…**"他的声音夹杂着多个女人的哭笑声,右手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脖子,"**在…烟嘴里…**"
铜钱露出的一角上,宋雨桐看到了熟悉的刻字——"往生"。这是外婆那半枚铜钱上刻的字,而背面应该刻着"轮回"。但现在嵌在林默血肉里的这半枚,背面竟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最中央是一张狰狞的鬼脸,嘴角咧到耳根。
"引煞符…"她认出了外婆古籍里记载的邪术,"鬼眼陈把铜钱变成了煞气的容器!"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撞在玻璃上。宋雨桐抬头看去,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七盏白灯笼漂浮在窗外,每盏灯笼下都站着穿嫁衣的女子。最前方的柳红鸾缓缓抬头,她没有眼白的双眼流下两行血泪,嘴唇一张一合:
"**我…的…铜…钱…**"
宋雨桐颤抖着取出自己脖子上的红绳。绳上空空如也,但内侧沾着一点铜锈——是长期佩戴铜钱留下的痕迹。她突然想起外婆临终前的话:
"铜钱…在灯笼里…"
第七盏白灯笼仍悬在梅家大院废墟上。宋雨桐咬牙冲进夜色,每跑一步,脚下的泥土就渗出更多黑红色液体,像整个大地都在流血。灯笼纸随着她的靠近开始剧烈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不可待要破纸而出。
"梅小满…"她轻声呼唤,"如果你能听见…"
灯笼突然自燃,绿色火焰中浮现小女孩的身影。梅小满的魂魄捧着半枚铜钱,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姐姐…用血…才能拿…"
宋雨桐割破手指按向火焰。想象中的灼痛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指尖蔓延。铜钱落入掌心的刹那,她看到一段走马灯般的记忆——
**灭门夜,梅小满并非完全无辜的受害者。**
小女孩偷偷跟着父亲上过阁楼,亲眼看见梅世昌将半枚铜钱塞进新娘箱。当晚屠杀开始时,是她从背后推了母亲一把,导致梅夫人没能及时关上婴儿房的门…
"为什么?"宋雨桐下意识质问。
梅小满的魂魄开始消散,最后的口型分明是:"**他…答应…让我…变成…妈妈…**"
铜钱入手冰凉,刻着"轮回"二字。当宋雨桐将它贴近林默体内那半枚时,两半铜钱突然产生强大的磁力,"咔嗒"一声严丝合缝。
完整的铜钱爆发出刺目金光,表面的鬼脸符文像活物般扭曲挣扎。更惊人的是铜钱中央的方孔——透过它看向灯笼阵,宋雨桐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铜钱方孔如同一个微型镜头,映照出梅家大院地下的真实样貌——
倒悬的戏台只是冰山一角。其下方连接着错综复杂的地道,呈放射状延伸向六个方位,每条地道尽头都有一座微型祠堂,供奉着同样的猩红木箱。而正中央的主祠里,盘坐着一名穿寿衣的老者,正是鬼眼陈!
他的天灵盖上插着七根银针,每根针尾都连着红绳,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宋雨桐的西肢、脖颈与心脏位置!
"这是…"她猛地扯开衣领,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七个红点,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铜钱突然变得滚烫,映出的画面再次变化:鬼眼陈的翡翠烟嘴特写。烟嘴内部中空,藏着一缕用红绳缠着的长发,发丝间绑着张黄符,上书"柳红鸾本命魂"。
"原来如此…"宋雨桐终于明白了柳红鸾的执念,"她的魂魄被分成了两部分——怨气化成鬼娘,本源却被鬼眼陈控制着!"
林默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他左脚的"红绣鞋"开始向上蔓延,己经覆盖到小腿。宋雨桐将合二为一的铜钱按在他心口的符文上,铜钱竟像烧红的烙铁般陷入皮肉!
"啊——!"林默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一团黑雾从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柳红鸾的模样。
"铜钱合…鬼门开…"她的声音不再狰狞,反而带着解脱般的疲惫,"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铜钱上的"往生""轮回"西字开始渗血。宋雨桐的血滴在铜钱上后,竟顺着纹路流动起来,最终在桌面上勾勒出一幅简易地图——
六个红点分布在不同省份,彼此连线形成六芒星,而梅家大院正好位于中央。每个红点旁边都标注着日期,最近的一个是**三天后**,地点在**南洋陈氏义庄**。
"他在补充煞气…"宋雨桐想起古籍记载,"每逢甲子年,七煞蛊需要重新'喂食'活祭…"
林默的呼吸突然平稳下来,但眼神依旧空洞。他机械地抬起手,蘸着自己的血在墙上画了个诡异的符号:上半部分是灯笼,下半部分是棺材。
"第七盏灯笼…是通道…"他的眼球不正常地转动着,"鬼眼陈要通过它…过来…"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远处的梅家大院废墟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七盏白灯笼同时升高,在空中排列成勺状——正是铜钱映出的北斗七星阵!
铜钱突然裂开一道缝,柳红鸾最后的声音从中传出:
"翡翠烟嘴…在…陈氏宗祠…的…"
声音戛然而止。林默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血中竟有无数细小的银针。他抓住宋雨桐的手,指甲深深掐进她肉里:
"快走…他看见你了…"
话音刚落,合二为一的铜钱"啪"地裂成两半。刻着"往生"的那半变得漆黑如墨,而"轮回"那半则褪成惨白。
宋雨桐突然感到一阵剧痛——胸口的七个红点开始流血,血线顺着皮肤游走,最终在心脏位置汇成一个字:
**"陈"**
千里之外的南洋,鬼眼陈面前的罗盘轰然炸裂。他腐烂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翡翠烟嘴里的头发无风自动。
"第七个祭品…终于成熟了…"
他颤巍巍地拉开神龛,里面供奉着六盏油灯,每盏灯芯都是一截手指。当他点燃第七盏新灯时,灯油赫然是——从自己眼眶里挖出的粘稠液体!
林默的左侧身体己经变成青黑色,皮肤下凸起的血管组成诡异的符文,从脚踝一首蔓延到左脸颊。但更恐怖的是他的右眼——瞳孔时而扩散时而收缩,每次聚焦时,眼神都截然不同。
"雨…桐…"他右半张脸扭曲着挣扎,左手却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铜钱…刺进…心口…"
宋雨桐握着那枚重新裂开的阴阳钱,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血痕。窗外,七盏白灯笼的光越来越亮,将整个房间映得惨绿。她突然想起古籍中关于"双魂引"的记载:
**"活人载双魂,如刀悬百会。阳钱刺鬼穴,阴钱渡忘川。"**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将刻着"往生"的黑色半枚铜钱抵在林默心口,另一手举起"轮回"白铜钱按在自己眉心。
"柳红鸾!"她对着空气大喊,"我知道你能听见!林默要是死了,你的本源魂魄永远别想解脱!"
林默的左手突然僵住,右眼瞳孔剧烈震颤。当他再开口时,声音变成柔婉的戏腔——是柳红鸾本来的声音:
"小丫头…你根本不知道…陈老鬼在他心里种了什么…"
#### **2. 记忆溯洄**
铜钱相触的刹那,宋雨桐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黑暗。窒息。棺材内壁的抓痕。**柳红鸾被活埋时,指甲剥落的剧痛比死亡更可怕。而就在她断气前的瞬间,听见棺材外妹妹周红袖的哭声:"姐…他们逼我喝符水…我控制不了自己…"
画面切换至**林默七岁那年**。小男孩在郊外踏青时跌进一座荒坟,坟碑上刻着"陈氏幼子长生之位"。他好奇地扒开浮土,发现陪葬品里有一双精致的红绣鞋…
最恐怖的记忆来自**鬼眼陈的密室**。枯瘦如鬼的老者将一枚铜钱剖成两半,刻满符文的那半塞进童尸口中,另一半则系上红绳:"去吧…找到适合的皮囊…"
宋雨桐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被林默抓出五道血痕。他的左眼完全变成血红色,右眼却流下清澈的泪:"宋…雨桐…我的心脏里…有东西…"
掀开他的衣领,心口位置浮现出一个拇指大的凸起,像某种虫子在皮下蠕动。
"子母蛊…"宋雨桐浑身发冷。外婆的古籍提过,这是南洋最恶毒的控魂术——母蛊在施术者体内,子蛊在宿主心脏,一旦强行分离,子蛊会瞬间啃穿心室!
宋雨桐咬破手指,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阵。阵眼摆放阴阳钱,外围用血书写七个"解"字——这是古籍最后一页记载的禁术,名为"渡魂桥"。
"你要干什么?"林默体内的柳红鸾惊怒交加,"没有祭品替代,子蛊爆体的瞬间他必死无疑!"
"有祭品。"宋雨桐将染血的发丝缠在铜钱上,"我。"
她躺进符阵另一端,与林默头脚相对。当念完最后一句咒文时,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七盏灯笼的光透过窗户照在血阵上,映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红线,将两人与远处的梅家大院废墟连成一体。
"以血为引,以魂为桥。"宋雨桐的声音开始变调,"柳红鸾,我送你过桥——"
剧痛如海啸般袭来。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红线从自己体内被抽离,同时林默心口的凸起开始疯狂蠕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间角落突然响起童稚的笑声。
"小满…来帮忙啦…"
梅小满的残魂不知何时出现在阵外,红裙飘飘,手里捧着那盏本该写着"梅雨桐"的空白灯笼。她调皮地眨眨眼,突然纵身扑向林默心口!
"不!"宋雨桐想阻止却动弹不得。
梅小满的魂魄像一层纱巾裹住林默的心脏,子蛊暴起的尖刺全部扎进她的虚影中。"姐姐要…好好的…"她转头对宋雨桐粲然一笑,身形逐渐透明,"这次…换我保护你…"
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中,林默的身体剧烈抽搐。一道红影从他天灵盖冲出,在半空凝结成柳红鸾完整的魂魄——没有怨气,没有血泪,只有戏台上那个眉眼如画的女子。
"小丫头…"她低头看着逐渐消散的梅小满,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我们都被陈老鬼算计了…"
伸手一招,地上的阴阳钱飞入她掌心。令人惊讶的是,两半铜钱竟在她手中熔化成液体,最终凝结成一枚凤形血玉坠。
"拿着。"玉坠飘到宋雨桐颈间,"这里封着我百年清修的一缕魂力,能暂时抵挡七煞蛊…"
她的身影开始变淡,却露出大仇将报的快意笑容:"陈老鬼的母蛊反噬开始了…去找他的翡翠烟嘴…在…"
最后的耳语被风声吹散。柳红鸾彻底消失的刹那,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响——梅家大院的主楼彻底坍塌,七盏白灯笼坠地燃烧,火焰竟是诡异的蓝色。
林默咳出一口黑血,右眼瞳孔变成了灰白色。他颤抖着摸向心口,那里多了一道形如梅花的疤痕。
"雨桐…"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灯笼烧掉前…我看到了…南洋的坐标…"
宋雨桐扶起林默时,发现自己的左手腕内侧浮现出七个红点——和之前林默身上的子蛊印记一模一样!
"怎么会…"
林默苦笑:"梅小满只是暂时封印了子蛊…它现在转移到你身上了。"他指向窗外,"但我们也因祸得福…"
燃烧的灯笼灰烬在空中组成一幅地图,正是南洋群岛的某个坐标。更惊人的是,宋雨桐胸口的"陈"字开始灼烧般疼痛,字迹扭曲变形,最终化为一串经纬度数字——与灰烬地图完全吻合!
"他在召唤子蛊…"林默的左眼血色褪去,却留下蛛网般的红丝,"也是我们找到他的机会…"
宋雨桐握紧血玉坠,凤形雕刻突然变得滚烫。玉中浮现出最后一段影像:翡翠烟嘴被藏在陈氏宗祠的牌位后,而那个牌位上写的名字是——
**"陈长生"**
正是林默小时候误闯的那座荒坟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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