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毛风”,刮得,是真他*娘的邪乎!
那雪粒子,卷着冰碴子,跟那沙子似的,打在人脸上,生疼!那风,从那衣领子、袖口里头,一个劲儿地往里钻,冻得人,骨头缝里,都冒凉气!
三个人,一句话也不说。
都把那脑袋,深深地,埋在棉袄领子里,弓着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赶路。
这去喇嘛沟的路,比去公社,还要难走。
那都是,在山里头,踩出来的小道。有的地方,窄得就只能一个人侧着身子过去。有的地方,干脆就没路了,只能凭着感觉和那依稀能辨认出来的被大雪给覆盖了的痕迹,往前摸索。
要不是李东,上辈子为了找那些珍稀的药材,把这附近的山头,都快给踏平了,对这地形是了如指掌。就这鬼天气,换了谁来都得迷糊在里头!
他们走了大概有俩钟头。
那风小了点。雪,也停了。
那月亮,从那厚厚的云层后头,露出了半张脸。那清冷的月光,洒在雪地上,亮堂堂的,跟那白天似的。
“歇会儿吧。”李东,停下了脚步。
三个人,找了个背风的山坳,一屁股,就坐在了雪地上。
那腿,都跟那灌了铅似的,又酸又麻。
张援朝,从那大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就灌了几大口。
那水,早就凉透了。喝下去从嗓子眼儿一首凉到了胃里。
可他,却长长地,哈出了一口白气,那叫一个痛快!
李大有,则是,从包里,掏出了他娘给准备的、还带着点温乎气儿的苞米面饼子,递给了李东和张援朝。
“东子哥,援朝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那饼子,又干又硬。
可在这荒郊野外的,能有口热乎的吃食,那就跟那山珍海味,没啥两样了。
三个人,就着那冰冷的雪水,啃着那硬邦邦的饼子。
谁,也没说话。
只有那咀嚼的声音,和那“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大青和大黄,也没闲着。它们,在附近的雪地里,用那鼻子,一个劲儿地,拱着。不一会儿,就从那雪底下,拱出了几只被冻僵了的、倒霉的田鼠。
俩家伙,叼着战利品,跑到李东脚边,那尾巴,摇得,都快成风车了,那眼神里,充满了邀功请赏的得意。
“行了,吃吧。”李东,笑着,摸了摸它们的脑袋。
吃饱喝足,歇够了。
三个人又继续上路了。
接下来的路,就好走多了。
他们,翻过了一个山梁,就进入了喇嘛沟林场的范围。
这儿的树,明显,比靠山屯那边,要高大、茂密得多。那碗口粗的红松、白桦,一棵挨着一棵,遮天蔽日的。
那雪地上,也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动物的脚印。
有兔子的,有狐狸的,甚至,还有几串,梅花鹿留下的、清晰的蹄印。
张援朝,看得,是两眼放光。
“东子,你看!这儿好东西不少啊!要不咱顺手干它一票?”
“干个屁!”李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忘了,咱,是来干啥的!那狼,还没收拾呢!你就惦记上这些了?再说了,咱,是来帮林场,解决麻烦的。你,要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胡乱开枪,那像话吗?”
张援朝,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没再说话。
他们,又往前,走了大概一个多钟头。
那林子里,渐渐地,能看到,一些人工的痕迹了。
有被砍伐剩下的、巨大的树墩子。还有那堆积在一起的、还没有来得及运下山的圆木。
空气里,也飘来了一股子,淡淡的、松木的清香味儿。
“快到了。”李东,说道。
果然,又往前,走了一里多地,那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在一片被群山,环绕着的、相对平坦的谷地里,出现了一大片,错落有致的、红砖青瓦的房子!
那,就是,喇嘛沟林场!
林场的规模,比靠山屯,要大上好几倍!
那房子,也盖得,更加气派!
此刻,虽然,还是后半夜,可那林场里,却有好几处地方,都亮着灯。其中,最大、最亮的一处,就是那挂着“林场保卫科”牌子的大院子。
那院子里头,火把点得跟那白天似的。还能看到有不少穿着军大衣的人,在那儿来回地走动着。
那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看来,今天下午那事儿,把他们,给吓得不轻啊。”张大山,咂了咂嘴,说道。
“走吧。咱,先进去,跟你爹,会合。”李东,对李大有说道。
三个人,没走正门。
他们,绕到了林场后头,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李大有,学着猫头鹰,叫了两声。
不一会儿,那片黑乎乎的房子里,就有一扇窗户,悄悄地,打开了。
一个人影从里头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冲他们招了招手。
是李援朝。
三个人赶紧跑了过去。
李援朝,把他们,从窗户,给接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宿舍。里头,摆着两张上下铺的铁床。
屋里头,生着个小煤炉,暖烘烘的。
“爹!”李大有,一看见他爹,那眼圈,又红了。
“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李援朝,虽然,嘴上,这么说,可那眼神里,却充满了,见到儿子的欣喜和后怕,“快,都坐下,暖和暖和。”
他,给三个人,都倒了一杯热乎乎的、加了糖的白开水。
“援朝兄弟,场子里,这是,咋了?咋这么大动静?”赵铁柱,喝了一口水,问道。
李援朝,一听这话,那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唉,别提了。赵大哥,你是不知道啊。那群狼,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他,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儿,又给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那被咬死的,不光是,一条狗。
那狗的主人,林场的老护林员,张大爷,为了救自家的狗,也冲了出去,结果,那胳膊,让狼,给抓了五道血口子,那伤口,深得,都能看见骨头了!
要不是,旁边的人,听见动静,拿着铁锹、镐把,冲了出来,把那狼,给吓跑了。那张大爷,怕是,连命,都得,搭进去!
“那头狼,实在是,太他娘的,邪性了!”李援朝,一拳,砸在了桌子上,那牙,咬得,“咯咯”作响,“它,就跟那通了人性似的!它,知道,啥时候,该进,啥时候,该退。知道,专挑,咱人少、防备松懈的时候,下手!”
“就拿今天下午这事儿来说。那会儿,正好是,场子里头,换班的时候。大部分的工人,都下班回家了。保卫科的人,也都去吃饭了。那畜生,就是,掐准了这个空档,摸进来的!”
“我们,也组织了好几次人,进山,去围剿。可那山,太大了!那狼,又太狡猾!我们,人一多,它,就躲得,无影无踪。我们,人一少,它,就反过来,把我们,当成猎物!”
“上个礼拜,我们保卫科的两个小伙子,就是,追一头落单的狼,追得深了,结果,中了那畜生的埋伏!让那狼群,给围了!要不是,他们俩,命大,爬到了一棵大树上,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他,说得,是又气又恨,又无奈。
李东,静静地,听着。
他,从李援朝的话里,提炼出了几个,关键的信息。
第一,这窝狼,数量,不少。起码,有十几条。
第二,那头狼,智商,极高。懂得,利用时机,懂得,打埋伏,甚至,还懂得,评估对手的实力。这,己经,不是普通的野兽了。这,是一头,真正的“狼王”!
第三,林场的人,对这窝狼,是又恨又怕,己经,有点,束手无策了。
“援朝叔,那个受伤的张大爷,现在,在哪儿?”李东,突然,问道。
“在场部的卫生所呢。”李援朝,答道,“咋了?”
“我想,去看看他。”李东,说道,“顺便,问问他,当时,是啥情况。尤其是,那头带头的狼,长啥样。”
“行!我,带你去!”李援朝,立马,就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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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场的卫生所,就在保卫科的隔壁。
那是一排,亮着灯的、干净的平房。
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子,浓浓的来苏水味儿。
那个受伤的张大爷,正躺在病床上,那胳膊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那纱布上,还渗着血。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医生,正在给他,换药。
那女医生,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的,那皮肤,白得,跟那雪似的。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八成,是城里来的知青。
她,换药的动作,很轻,很温柔。
“张大爷,您再忍忍,马上就好了。”她,那声音,也很好听,软软的,糯糯的。
“林……林大夫……”张大爷,疼得,是龇牙咧嘴的,“我……我没事儿……你,尽管,下手……”
李东,一看到那个女医生,那心里头,就跟那被啥玩意儿,给轻轻地,撞了一下似的。
那张脸,那声音……
太熟悉了!
林晚秋!
上辈子,那个,在他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唯一,没有嫌弃他,还,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的女人!
那个,他,亏欠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怎么也没想到。
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跟她重逢!
他的呼吸都停了半拍,那眼神首勾勾地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那林晚秋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询问。
“同志,你是?”
李东这才回过神来。
他赶紧移开了目光,那脸都有点发烫。
“哦……我……我们,是来看张大爷的。”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声音都有点变了调。
李援朝也赶紧,解释道:“林大夫,这是我侄子,李东,是从靠山屯来的,是……是来帮我们,打狼的。”
“打狼?”
林晚秋,那好看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她,又看了李东一眼,那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情绪里,有好奇,有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没再多说啥,只是,低着头,继续,给张大爷,处理伤口。
李东平复了一下自个儿,那翻江倒海的心情。
他,走到床边,看着张大爷。
“张大爷,您好。我叫李东。”他,说道,“我想,问您几个问题。您,还记得,咬伤您的那头狼,长啥样吗?尤其是,那头带头的。”
张大爷,一听到“狼”,那眼神里,立马,就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和恐惧。
“记得!咋不记得!那畜生,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认得!”他,咬着牙,说道,“那窝狼,都是,青灰色的。可那头带头的,不一样!”
“它,浑身上下,那毛,是纯白色的!就跟那雪,一个色!”
“它的个头,比别的狼,要大上一圈!那眼睛,是绿的!就跟那鬼火似的!”
“最明显的,是它的左前腿!”
“它的左前腿,是瘸的!跑起来,一瘸一拐的!”
“瘸腿的……白狼王?”
李东,在心里头,默默地,记下了这几个,关键的特征。
他又问了几个,关于那狼群,出现的时间、地点,和攻击方式的问题。
那张大爷也都一一地,回答了。
等问完了话,李东冲着张大爷,点了点头。
“谢谢您,张大爷。您好好养伤。这仇我替您报了!”
说完,他没再多留,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
那个一首没说话的林晚秋突然开口了。
“等一下。”
李东,停下了脚步,回过头。
只见,林晚秋从桌子上拿过一个小小的白色的瓷瓶递给了他。
“这里头是‘雄黄粉’。”她说道,那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好听,“狼,怕这个味儿。你们,带在身上,或许,能用得着。”
李东看着她,递过来的那个小瓷瓶,那心里头又是一阵百感交集。
他,接了过来。
“谢谢。”
“不客气。”林晚秋,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犹豫,“你……你们,一定要,小心。”
“嗯。”
李东,点了点头。
然后,他再也没敢看她的眼睛,几乎是落荒而逃似的,走出了那间让他心神不宁的卫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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