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净化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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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净化之源

 

民兵惊恐的呼喊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扑灭了医疗点里因秦有田自尽而凝固的死寂。李振山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报信的民兵:“后山?地动?冒烟?说清楚!”

“就…就像地底下打闷雷!轰…轰轰的!毒巢洞口那片地皮…在…在跳!一股子黄绿色的烟…从炸塌的石头缝里…还有那洞口…往外冒!那味儿…比茅坑还冲百倍!”民兵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显然被那景象吓得不轻。

“毒罐!”方医生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肯定是里面的压力失衡了!或者刚才的塌方震动…罐体撑不住了!泄漏!大泄漏要来了!”那嘶嘶作响的毒罐影像和她看过的配方图纸上描述的恐怖毒剂特性,瞬间在她脑中炸开!

李振山的心沉到了无底深渊。前有赵铁柱生死一线,后有毒罐即将喷发!他目光扫过床上气息奄奄的赵铁柱,又扫过角落里那袋金灿灿的硫磺矿和残留的药液,最后落在方医生绝望的脸上。额角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却远不及心中的焦灼。

“水生!栓柱!大牛!”李振山的声音嘶哑却带着钢铁般的决断,“还能动的,抄家伙!跟我去后山!方医生,铁柱…就交给你了!老耿叔,你坐镇,招呼能动弹的婆娘,听方医生指挥,继续熬石灰水!能堵多少算多少!”

“振山哥!我跟你去!”水生立刻抓起“老套筒”。

“还有我!”栓柱忍着肩伤,也站了起来。

大牛二话不说,抄起一把开山镐。

“走!”李振山不再看赵铁柱,他怕看一眼,那铁打的决心就会动摇。他抓起地上残留的那点前体“A”溶液,塞进怀里,又抓了一大把硫磺矿粉用油纸包好揣上,率先冲出了门,奔向那如同巨兽喘息的后山。

后山毒巢区域,景象如同炼狱初开。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阵沉闷的、令人心悸的震动,仿佛有巨兽在地底翻身。

被炸塌的洞口废墟和周围的山石缝隙里,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浓稠的、如同瘴疠般的黄绿色烟雾!那烟雾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恶臭,混合着浓烈的硫磺味和一种刺鼻的甜腥,迅速在低洼处弥漫开来。

烟雾所过之处,枯草瞬间卷曲焦黑,岩石表面凝结出水珠般的、暗绿色的粘稠液体!

“嘶…嘶嘶…” 一种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密集的嘶鸣声,如同无数毒蛇在耳边吐信,从地底深处、从烟雾弥漫的废墟中传来,那是致命的毒气在高压下寻找出口的死亡之音!

“狗日的!这烟有毒!快!用布捂住口鼻!沾湿!”李振山嘶吼着,撕下衣襟,就着旁边石缝渗出的冷水浸湿,死死捂住口鼻。水生、栓柱、大牛也赶紧照做。刺鼻的湿布捂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窒息般的灼烧感。

“看那儿!”大牛指着烟雾最浓处,一块巨大的、半掩着洞口的岩石根部。那里的地面震动最明显,一条新的、足有手臂粗细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岩石和泥土间蔓延、张开!

裂缝深处,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诡异光芒!嘶嘶的毒气正疯狂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那裂缝,如同地狱张开的嘴巴!

“是罐子要裂了!得堵住它!”李振山目眦欲裂。一旦毒罐彻底爆裂,里面的毒浆喷发出来,整个白河村将万劫不复!

“咋堵?!这烟沾着皮就烂!”栓柱看着裂缝边缘岩石上凝结的暗绿色毒液,声音发颤。

李振山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方医生的话——石灰水能中和!他猛地掏出怀里那个装着高浓度石灰水的玻璃瓶(方医生之前给敢死队备用的):“水生!用枪托!把瓶子砸碎在那裂缝口!快!”

水生立刻会意,强忍着刺鼻毒烟带来的眩晕和窒息感,几步冲到裂缝前。他抡起“老套筒”坚硬的枪托,狠狠砸向那瓶石灰水!

“砰!哗啦——!”

玻璃瓶应声而碎!浑浊的石灰水混合着玻璃碴,瞬间泼洒在喷涌毒气的裂缝口和周围凝结的暗绿色毒液上!

“嗤啦——!”

一阵剧烈的白烟伴随着刺耳的声响猛地腾起!如同烧红的铁块淬入冷水!裂缝口喷涌的黄绿色毒气瞬间减弱了一些!那些暗绿色的粘稠毒液接触到石灰水的地方,也迅速变黑、凝固、起泡,如同被灼烧!

“有用!”大牛惊喜地喊道。

“快!回去搬石灰!有多少搬多少!和成浓浆!灌进去!”李振山看到了希望,嘶声下令,“栓柱!大牛!跟我找石头!堵住裂缝周围!减缓它开裂!”

三人立刻分头行动。水生拼了命地往回跑。李振山、栓柱、大牛则顶着越来越浓的毒烟,在附近寻找能搬动的石块,不顾皮肤被毒烟熏燎的刺痛,不顾手上沾染了毒液传来的灼烧感,咬着牙,将一块块沉重的石头垒向那道如同地狱之口的裂缝周围。

每一次地面的震动,都让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是天崩地裂。

白河村医疗点,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赵铁柱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但令人揪心的是,他全身那层乌黑发亮的颜色似乎褪去了一些,显露出底下病态的蜡黄。

然而,他的体温却高得吓人,像一块烧红的炭,隔着空气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皮肤不再渗出腥臭的黑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燥的滚烫,嘴唇完全干裂起皮,甚至开始渗出血丝。

呼吸变得极其急促而浅,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热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方医生用冰冷的井水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腋下,但效果微乎其微。

“高烧不退…毒素冲击下的排异反应太强了…他的脏器…特别是肾脏…在超负荷运转…”方医生看着体温计上那惊人的刻度,声音带着沉重的无力感。她拿起瓦钵里残留的一点乳白色药液(前体“A”与硫磺矿粉混合后),眉头紧锁。

赵铁柱的反应证明了硫磺矿替代催化酶X在原理上是可行的,能强行中和部分毒素,但这剧烈的排异高烧,如同双刃剑,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剂量…也许要减…”她喃喃自语,小心翼翼地用木勺刮下钵底一点药渣,混合少量清水,准备冒险给赵铁柱再次灌服微量,观察反应。

就在这时,孙老耿佝偻着身子,被两个妇女搀扶着,挪到了赵铁柱床边。他手臂上的暗红瘀斑己经连成了大片紫黑色,呼吸也有些急促,但浑浊的老眼却死死盯着赵铁柱滚烫的脸。

“柱子…挺住…”孙老耿伸出枯瘦颤抖的手,似乎想摸摸赵铁柱的脸,又怕惊扰了他,最终只是无力地垂在床边。他看着方医生手中那点药渣,又看看旁边布袋里金灿灿的硫磺矿,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像是想起了什么。

“方…方医生…”孙老耿的声音嘶哑微弱,“早年间…给牲口治烂蹄子…用…用硫磺熏…也…也见过这么烫的…老辈人…用…用井拔凉水…泡…泡身子…还…还喂点…土…土茯苓熬的水…说是…泻火毒…”

井拔凉水?土茯苓泻火毒?

方医生眼睛猛地一亮!孙老耿这朴素的土法,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物理降温结合清热解毒!这或许能缓解赵铁柱致命的排异高烧!为调整解药剂量争取时间!

“快!打最凉的井水来!越多越好!再去找土茯苓!快!”方医生立刻下令,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方医生组织人手给赵铁柱进行冷水擦浴和寻找土茯苓时,王寡妇带着哭腔冲进了医疗点:“方医生!方医生!不好了!白河…白河的水…不对劲!”

“白河?”方医生心头一跳。

“是支流!挨着咱村东头那一段!”王寡妇脸色煞白,“水…水发浑!飘着一层油花花!河边…河边好些蛤蟆、小鱼…都翻着白肚皮…死了!那水…闻着一股子…怪味!”

深井的中和行动,延缓了催化酶X对土壤毒素的激活速度,但那些被中和掉的、混合了石灰和催化酶X的污染物,显然随着地下水脉,悄然渗透、污染了与之相连的白河支流!

水生生物的死亡,是生态崩溃的第一个明确信号!“净化”的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土地蔓延向水源!

与此同时,在秦有田那间阴暗简陋、弥漫着霉味和灰尘的仓库小屋角落里,负责搜查的民兵有了惊人发现。撬开一块松动的地砖后,里面藏着一个用油布包裹严实的小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没有电台,只有一本破旧不堪、封面写着《三国演义》的线装书。书页早己被虫蛀得千疮百孔,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书页的空白处和行间,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看似孩童涂鸦的奇怪符号、数字组合和日期!

“方医生!李支书不在!您快看看!”民兵捧着书,像捧着烧红的烙铁。

方医生强压心中的惊涛骇浪,接过那本《三国演义》。她快速翻动着,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杂乱的符号和数字。很快,她发现了一些规律:某些特定的数字组合反复出现,旁边标注着日期,日期之后往往跟着一个简短的词组或地名缩写,如“深井”、“粮仓西”、“后山南坡窑”…而在最近几页,一个符号被反复强调地圈了出来——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如同三根尖刺的图案!旁边赫然标注着昨天的日期,以及一个触目惊心的词组:“启动净化”!

“密码本!”方医生倒吸一口凉气,“他用这本书当密码底本!这些符号对应页码行数!‘启动净化’…秦有田昨天收到了行动指令!”她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被圈出的三根尖刺图案和“粮仓西”、“后山南坡窑”等地名缩写。“粮仓西…后山南坡窑…这些地方…肯定还藏着东西!是毒源!备用的毒源!”

李振山等人正顶着致命的毒烟,在裂缝旁用石块和刚刚由水生带人拼命扛来的、滚烫的石灰浓浆,试图封堵那地狱之口。

石灰浆浇在裂缝和毒液上,发出剧烈的嗤嗤声,腾起大片白烟,暂时压制了毒气的喷涌。但地面的震动并未停止,裂缝在巨大的压力下,依旧在顽强地、缓慢地扩张。

“撑住!再加把劲!”李振山满脸烟灰和石灰浆,嘶吼着指挥众人。他左眉的疤痕被汗水浸透,显得格外狰狞。

突然,一个民兵连滚爬爬地从村里方向冲上山坡,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恐和新的发现:

“支…支书!方医生让…让我告诉您!秦有田的密码本…解开了!‘粮仓西’!‘后山南坡窑’!还…还有‘启动净化’!那…那些地方藏了东西!是毒!是毒啊!”

粮仓西!后山南坡窑!启动净化!

李振山浑身剧震!秦有田临死前的低语——“净化己开始”——如同魔咒般在耳边炸响!原来不仅仅是深井和毒巢!敌人竟在白河村的心脏地带和外围,还埋下了致命的毒瘤!张明义的“净化”,是要将白河村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他猛地回头,目光越过弥漫的毒烟和奋力封堵的人群,投向山下的村庄。粮仓那高大的土墙轮廓在烟尘中若隐若现,而更远处的后山南坡,那片废弃多年的旧砖窑,如同一个沉默的坟包。

“水生!你带几个人,守在这里!继续封!死也要堵住!”李振山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栓柱!大牛!跟我走!去粮仓西!去南坡窑!挖地三尺!把狗日的毒挖出来!”

他必须分兵!毒罐的泄漏如同悬顶之剑,而粮仓和南坡窑埋藏的毒源,则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哪一处失控,都是灭顶之灾!

就在李振山带着栓柱、大牛等人,如同离弦之箭冲下山坡,扑向村中粮仓方向时,在粮仓西侧那片堆放陈年麦草垛的阴暗角落阴影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到来。

这双眼睛的主人,悄无声息地缩回了草垛深处,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冰冷的、如同小号暖水瓶般的金属罐,罐体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小小的、如同三根尖刺的图案蚀刻在底部。

他的另一只手,缓缓拧开了罐顶一个不起眼的阀门,一股无色无味的细微气流,开始无声无息地弥散在充满麦草腐朽气息的空气里。

而在后山南坡那个早己废弃、阴森潮湿的破砖窑深处,一堆伪装成碎砖的杂物被扒开,露出了下面一个深埋的、同样刻着三根尖刺图案的金属罐。

罐体连接着几根细细的、延伸进窑壁深处缝隙的管子。管子的尽头,赫然是白河村地下那纵横交错的、滋养了这片土地千百年的水脉支流!罐体上一个小小的计时器,红色的数字正在无声地跳动、归零…

“滴。”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水滴落下的声音,在死寂的砖窑里响起。罐体内部,某种精密的机关被触发,开始进行最后的、不可逆转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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